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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見相思

第七章

何處見相思 伯玉言 5178 2018-11-27 22:30:00

  十月秋雨連綿不斷,霧靈山的樹木在氤氳的水汽中抖擻著枝椏,雨幕,青山相映成景,自然的樂趣總讓人尋不盡道不完。

  因為秋雨靡靡,這個姻緣廟中香火不旺,相思很為此苦惱,來許愿的人少了,她拿到的愿力也少了,這樣下去那她什么時候才能修煉成仙啊!

  最近一個月墨染頻繁外出,這次他已三日未歸,留著小饞和相思在廟里無聊,墨染在時會傳授一些法術(shù)和心法,相思雖然學(xué)得慢,但有一點進步她都能開心半天,小饞總是在一旁吐槽她,又總是密切關(guān)注她的動向,相思一失敗他就跳出來罵她笨,然后再演練一遍給她看,相思在這樣雙重監(jiān)督下,一點一滴的進步。

  這個月外界不平靜,最近天象異常,聽聞妖怪們說,魔界蠢蠢欲動,墨染頻繁外出,每次來去行色匆匆都給廟里增添些許緊張氣氛。小饞回家探親,千叮嚀萬囑咐相思在廟里要小心,雖然廟外設(shè)有墨染的禁制等閑妖物闖不進,總得以防萬一。

  是夜,雨還在下,一人獨自走在山間小路上,她要上山,山路本就崎嶇難行,加之雨夜小路泥濘不堪,一不小心那人滑了腳,一聲驚呼,她重重的摔在泥坑里,她趴在地上十指深陷污泥中,眼淚一滴一滴混著臉上雨水滑落,她還是掙扎著起身,帶著一身臟污一瘸一拐的接著往山上走。

  相思正在入夢徘徊之際,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救命”。

  相思起身出門,撐著一把傘出來,敲門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相思打開門一看,嚇一跳,那人因體力不支直接撲在門上間接砸在相思身上,相思伸手接住她摸到她的脈搏和體溫確認是個人,再將她帶回屋里。

  女子衣服全濕,身上很冷,相思燒了熱水幫她擦洗,又燒些驅(qū)寒的草藥,親自給她喂下,半夜女子開始發(fā)燒,相思用酒為她搽拭身體,又喂她喝藥折騰了大半夜,她依然高燒不退口中說著胡話,什么姐姐妹妹的,四肢抽搐起來相思差點都壓不住,沒辦法喂她吃了老陶留下的保命丹,雖然相思舍不得,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見死不救吧!

  第二日,李素芳醒來睜眼先是看到屋頂,再看到趴在床邊睡的相思,立馬驚叫一聲,嚇醒了相思。

  相思揉著惺忪的睡眼道:“你醒啦!”

  李素芳一把跪下,拉著相思的手不放,“姑娘,救命,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妹妹吧!”

  這下相思的瞌睡都嚇跑了,“你,你先起來,起來說吧?!?p>  李素芳眼中含淚,面容蒼白顯得楚楚可憐,“姑娘,我昨日和家妹去五龍山踏青,結(jié)果半路被妖怪所劫,我拼死逃了出來找道長求救,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她也快撐不下去了?!?p>  相思雖然可憐她但是心存疑惑“姑娘,你是聽誰說這里的道長法力高強的?”

  李素芳眼中含淚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我逃出來的時候聽到妖怪們要拿我們姐妹祭祀什么的,又對這邊姻緣廟的人多有顧忌,我之前來廟里見過道長,他仙風(fēng)道骨一看就是得道高人,所以姑娘你不能見死不救?。 闭f罷開始一個勁兒磕頭,一個賽一個的響相思攔也攔不住,不一會兒,她的額頭就泛青了。

  相思十分為難“道長此時也不在,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可李素芳就像聽不見一樣,一個勁兒的磕頭。

  相思勸說無果之下,一把扯住她,一臉嚴(yán)肅的說:“姑娘,實不相瞞,除了隔壁山頭都是妖怪之外,我們這里也是一廟的妖怪,我也是?!?p>  這下攤牌了,李素芳愣住了,這沖擊也太大了,感情是從一個妖怪窩跑到另外一個妖怪窩了。相思要伸手扶她的時候,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相思看她那么緊張于是出言安慰,“你放心,我們不吃人肉的?!彼孟穸兜酶鼌柡α恕?p>  李素芳緊緊握住相思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會松開,“姑娘,我知道你是妖,也是個好妖,求求你大發(fā)慈悲,去救救我的妹妹吧!”

  “好吧,你說,怎么救”相思實在看她可憐的緊,如果只是偷偷潛入進去將人偷出來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況且自己還有保命的法寶。

  素芳大喜過望,“多謝姑娘,不,是多謝大仙,你的大恩大德,素芳永世難忘?!?p>  “行了,你說吧,怎么才能救你妹妹?!毕嗨紗柕?。

  “我趁妖怪毫無防備逃脫,妹妹關(guān)在另外一個山洞里,我記得路,我?guī)闳?。”李素芳一臉感激涕零?p>  相思覺得救人不過半日就能來回的功夫,既無留紙條也沒給信息,就這么毫無準(zhǔn)備的走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相思姑娘,你快一點兒走,晚了怕趕不上了?!崩钏胤碱I(lǐng)先相思幾米開外。

  “……”相思越走越累,她倒是越走越精神,一點兒也看不出昨日病弱的樣子。

  五龍山上草木凋零,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可言,處處籠罩著黑色的煙霧似的氣體,下過雨后泥濘的路上時不時能踩出幾塊動物零碎的骨頭,不知是人骨還是其他,相比之下霧靈山簡直就是人間仙境,綠色是多么富有生機的顏色??!

  李素芳將相思引到一處山洞,洞穴幽深可怖,如同一張吞噬一切的深淵巨口。

  “相思姑娘,小心些,洞里有些黑?!崩钏胤继嵝训?。

  相思扶著墻山洞的墻壁異常光滑,相思看不清路,一腳深一腳淺摸索著前進,突然踢到什么圓滾滾的東西,“呀,踢到我啦,踢到我啦!”

  嚇了相思一跳,整個山洞頓時明亮起來,眼前的景象卻令她楞住了。

  洞中赫然站著三個人,兩妖一人,縮在角落的是將相思引來的李素芳,男妖粗眉細眼,面色泛青,周身氣息陰冷,頸部微微閃著青色鱗片的光澤;那女妖面相嬌媚,體態(tài)妖嬈,眼波流轉(zhuǎn)媚態(tài)畢露,那兩個妖怪一臉高傲的打量著相思,那女妖尖聲細氣的說話,“我道是什么樣的美人,能讓墨染如此護短,原來不過是個粗笨的小精怪。”

  相思一臉防備的問,“你們是誰?”

  男妖面帶陰沉的微笑,“你問,我是誰,你現(xiàn)在就站在本王的地盤上?!?p>  “你是那只臭蛟。”相思大驚。

  “你找死?!彬札埓笈?,手中運起妖氣朝相思劈去。

  相思害怕的蹲下用手擋臉以示防御。

  “大王,住手。”女妖突然出聲阻止。

  “你為何阻攔本王?!彬札埐[起眼睛,目光透露一絲陰狠。

  女妖連忙跪下,低聲細語要化解他的怒氣,“大王,我們設(shè)計引來這丫頭的目的就是為了挫一挫墨染的銳氣,此時殺了這丫頭雖得一時痛快,但不能讓墨染傷心?!?p>  蛟龍平熄掌中妖氣,低頭問道:“你說如何?”

  女妖抬頭沖他嬌媚一笑,“妾身知道,幾日后就是大王蛻鱗之日,這一次大王蛻鱗成功距化龍又近一步,不如將這小妖作祭禮,待大王蛻鱗之時作為補品吃掉,到時候就算墨染找上門來,大王也不必害怕?!?p>  “哼,言之有理,一想起當(dāng)年在霧靈山受辱,本王就咽不下這口氣,待我化龍成功再吞了這小妖,他能奈我何!哈哈哈……”

  蛟龍仰頭大笑,笑聲在山洞里回蕩,震得洞頂泥土簌簌落下。

  相思知道自己被人騙進這虎穴,她憤怒的指責(zé)李素芳,“你這個卑鄙小人,我好心幫你,你卻如此對我,虧我還喂你一顆保命丹,吐出來還給我?!?p>  此時兩個妖怪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李素芳面色蒼白,渾身瑟瑟發(fā)抖,跪在兩妖面前乞求,“大王,您的要求,我已經(jīng)做到了,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好,本王答應(yīng)饒你一命,說到做到,你走吧!”蛟龍突然溫柔的對著李素芳說道。那女妖一臉看戲的表情。

  李素芳大喜過望,連忙道謝,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相思站在路中,對著她罵,“你這種小人,就是戲文里的壞女人,你會遭報應(yīng)的,壞人……”

  李素芳憤恨地推開相思往外跑,相思扯著她要一起往外跑。

  女妖見勢不對手中拋出一段藤條,那藤條似有生命一般自動滑到相思的腳下,蛇一樣爬上相思的身體然后纏緊,相思被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倒在地上。

  李素芳跑出山洞不久后,洞外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相思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兩妖,“你們,你們不講信用,不是說好放過她的嗎?”

  “我們是說不殺她,我們不殺,可別的妖要殺她,我也管不了呀,怎么她騙了你,你還心疼她。”女妖搖晃著豐腴的身體走到相思身邊。

  “你們這群不講信用的妖怪,大騙子,嗯唔……”相思憤怒的開罵,女妖一把堵住她的嘴。

  摸摸她的臉蛋,“小丫頭,與其有功夫心疼別人不如想想自己的處境?!?p>  相思用眼睛死命的瞪著他們,恨不得眼神化作刀,一刀一刀的砍死他們。

  “你要是再瞪著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捏爆。”女妖面上帶著和如春分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帶著殘忍的血腥味。

  嚇得相思趕緊收回目光,像條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縮在角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現(xiàn)在我為敵方所控,我忍!

  這三日里相思看著進進出出的大小妖怪,他們都來送祭品,預(yù)祝蛟龍蛻鱗成功,相思在腹內(nèi)罵了那幾只妖怪千百遍,這么黑的心腸化了龍也是妖龍,是天下的一個禍害,巴不得天雷把他劈的焦頭爛面,最好把他劈得糊香糊香的。

  相思走得沖動沒有給廟里的人留下什么信息,小饞回來找不見她,問遍山前山后精怪都不見相思蹤影,連忙托妖給墨染送信,說相思失蹤了,未見回信。

  三日后,五龍山天池,巖壁陡峭,天池水深,云霧繚繞,天池中央佇立一座祭臺,相思被綁在祭臺之上,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子被鎖在半人高的鐵籠子里,面色枯黃,精神萎靡看起來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一段時間了。

  蛟龍站在岸邊,閉眼修養(yǎng),靜待時辰,身后站著女狐神色興奮,隱隱期待什么,其他妖怪則守在山中。

  此時天空烏云密布,天池面上霧氣漸起,蛟龍驀然睜開雙眼,時辰到了,他縱身一躍,化身為蛟,相思在祭臺上看得清楚,那只蛟龍和小饞形容的差不多,只是頭頂隱隱長出小角,青色鱗片周遭泛著金光。

  蛟龍徑直游向祭臺方向,幾個女孩見到它頓時嚇哭了,驚叫四起,縮成一團,相思面容嚴(yán)肅,盯著蛟龍,手中緊握著她用來收集愿力的小瓶子,還有一張爆破符,幸虧她時刻將老陶給的寶貝放在身上,待蛟龍蛻皮最脆弱的時候,同時捏碎這兩樣?xùn)|西,炸不死它!

  蛟龍繞祭臺游過一圈后,仰頭碩大而銳利的眼睛盯著天色的變化,此時天色如同被打潑的濃墨,層層黑云直壓天池,給人錯覺伸手就能摘下一片烏云。

  突然云層間摩擦出一道刺眼的閃電伴隨著轟隆的雷聲,直奔蛟龍而來,蛟龍迎面而上,閃電直擊它的頭部,蛟龍被重重打回天池,激起巨大的水花,相思站在祭臺上被水花淋個透。

  第二道閃電隨即而來,蛟龍尾鰭重重拍打水面,奮起直上,這道閃電直劈它中段,身體形成巨大的焦糊的傷口,蛟龍又一次被打回水里,它將頭靠在祭臺上劇烈的喘息著,目光有些渙散,天空中醞釀著更大的雷電。

  它快撐不住了,將目光凝聚在相思身上,相思是妖,吃了她比吃那些凡人恢復(fù)的快,于是它將身體盤桓在祭臺邊,長嘯一聲,張大嘴直沖相思而去。

  “啊……”相思驚嚇大叫,同時捏爆手中的爆破符和愿力罐,一聲驚天巨響震徹五龍山,同時只見閃過一白一藍兩道光直指五龍山天池。

  和曜到時,巨大的水浪掀起將相思卷在其中,可憐相思一個陸生的樹娃娃不會游泳在水里直撲騰,和曜飛身下去一把將她撈了起來,巨蛟一時不查被炸暈了沉入水底,待它清醒時天空烏云退散,蛻皮失敗,意味著它這百年來的心血白費了。它見到相思被那白衣人救在懷里,怒氣沖天,卷起巨浪直沖他們。

  和曜見勢也不閃躲,左手抱著相思,右手化出青溟劍隨手一劃,巨浪被劈成兩半,浪中巨蛟重傷劈回岸上。

  “妖孽爾敢!”一道威嚴(yán)聲音徹空響起,五龍山再次震動,這次百妖俱匐于地,瑟瑟發(fā)抖。

  一位青衣人現(xiàn)身于和曜身旁,“戰(zhàn)神在此,爾等妖孽還不速速伏誅?!?p>  蛟龍是在一旁不醒人事了,可還清醒的狐妖女趴在地上哀聲道:“小妖不敢,小妖等在此歷劫,不知上神在此,若有沖撞冒犯望上神寬恕?!?p>  青衣仙上請示過和曜之后,又嚴(yán)聲道,“既是歷劫又為何開設(shè)祭臺捉人吃妖,這分明是修煉妖法,此蛟渾身邪氣,就算化龍也是一條禍?zhǔn)姥?,若爾等從實招來還能從輕發(fā)落?!?p>  狐妖女眼神一轉(zhuǎn),心中有一計,“上神莫惱,吾等小妖皆受害于此蛟,奈何它法力高深,欺壓吾輩作威作福,五龍山脈被它壟斷,此地生靈多數(shù)被它所吞噬,這小妖也是它設(shè)計引來,為歷劫而備的食物,吾等受它所制日日內(nèi)心凄涼,苦楚不堪,求上神為吾等做主?!?p>  和曜看著懷中的相思,心中涌動著莫名的情緒,伸手輕撫她眉眼,遠處趕來一個白衣人,是墨染。他面色冷若冰霜,匆匆趕來,見到和曜背影,先是一怔反應(yīng)過來后,一拱手。

  “戰(zhàn)神?!?p>  和曜轉(zhuǎn)過身來,懷中抱著一身狼狽,面色慘白的相思。

  “今日多謝上神相救,這份恩情墨染必定奉還?!鄙焓忠ソ舆^相思,和曜手輕松巧然地放開了她。

  墨染接過相思,朝青衣仙官一頷首,轉(zhuǎn)身飛走。

  和曜一直注視著他懷中的相思,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說不出心中澀然。

  “上神,此等妖孽如何處置。”青衣仙官請示和曜。

  和曜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后,轉(zhuǎn)向蛟龍?zhí)?,狐妖女覺得周遭空氣一凝,自己的心快跳出嗓眼。

  “蛟龍殺,若爾等再犯,天必誅之。”和曜丟下一句毫無溫度的話,化作一道藍光遠去。

  青衣仙官一揮手,癱倒在地的蛟龍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云方仙府門前,和曜與青衣仙官一前一后回來,“今日,上神誅殺蛟龍之事應(yīng)上報天界,只不過見到墨染少主一事,小仙不敢擅自做主?!鼻嘁孪晒俚却完椎幕貜?fù)。

  “不必上報此事。”和曜道

  “好,那小仙去書寫報文,今日上神巡游辛苦,早些休息,小仙告退。”青衣行完禮后,轉(zhuǎn)身要離開。

  “竹暄”和曜出聲叫住他,“今日那個小妖,你見過嗎?”

  竹暄仔細回想一下,搖搖頭,“小仙并未見過,再說仙上從不近女色,接觸過的女子屈指可數(shù),小仙并未記得有那樣一個人。”

  “無事了,你退下吧!”和曜道。

  和曜走進仙府大門,整座仙府寂寥無聲,他們都在等待一個能讓自己活起來的人。

  但是有些人注定會被遺忘,時光孑然遠去,留下一人獨在原地,忘了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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