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使是個人精,見王邵悄悄出來便后腳就跟了出來,雖然沒有太靠近,但方才王邵撞人的那一幕卻入了他的眼。
教坊使自以為看透了王邵的心思,堆著諂媚的笑容走了過來,向王邵介紹那個遠去的背影道:“嘿嘿,王大人,這位楊夫人可是位有名的大美人,您看不出來吧,她已是艾服之年了?!?p> 王邵猛然回頭盯著教坊使一臉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那位姐姐已是艾服之年?”
教坊使點頭道:“那楊夫人其實已經(jīng)五十六歲了!”,然后搖頭晃腦感嘆道:“女人到了這般年紀理應(yīng)白鬢滿頭,可那位楊夫人卻如少婦一般,顯然是駐顏有術(shù),聽說還是家傳的,咱們教坊好不容易才聘請楊夫人過來傳授幾招,大人也知道這教坊里的官人就指望著那張臉混口飯吃,誰不想青春永駐啊?!?p> “教坊使,本官多嘴問句,這楊夫人夫家是哪位?”
“不瞞大人,此女乃應(yīng)國公繼室?!?p> “應(yīng)國公,難道是武士彟武大人之妻?”王邵心中大叫了一聲:“臥槽,居然是榮國夫人!”
教坊使點點頭有些替楊氏抱不平道:“哎,正是武大人之妻,四十幾歲時才嫁于應(yīng)國公,當(dāng)年好多王公貴族都稱應(yīng)國公好福氣,那四十來歲時的楊夫人比之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還要艷麗,可惜……應(yīng)國公原配相里氏替國公爺生了兩兒子,而這楊夫人十年間只誕下三個女嬰,這坊間自然就起了流言蜚語,應(yīng)國公這人吶平生最好面子,久而久之對那楊夫人便愛答不理了,連他的三個親生女兒都是不聞不問的,楊氏性子也烈,居然一氣之下搬出了國公府?!?p> “怎么就分居了,再怎么鬧也不會到如此地步吧,怎么說也是一家人,畢竟血濃于水嘛……再說了,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沒這么嚴重吧!”王邵詫異道。
“一家人?不嚴重?嘿嘿,大人您有所不知,那應(yīng)國公的兩個兒子……就是武元慶與武元爽根本就不是什么東西,簡直禽獸不如!”
見王邵一臉不信,教坊使繼續(xù)道:“您別不信,咱不說傳言吧,就說小人親眼看到的,記得有一日楊夫人帶著大女兒與二女去會昌寺上香,他們兩個就堵在街上對繼母就是一陣毛手毛腳,多有輕薄之意,還當(dāng)著街坊打罵兩個妹妹,哎呀……楊氏出走依我看大半是給那兩個不是東西的給逼出來的,您說這還能算一家人嗎?”
“哎……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隱情,那為何這楊夫人會在貴教坊出現(xiàn)呢?”
“一個婦道人家,被夫家掃地出門了還能怎么辦,只能自力更生否則得餓死街頭了,再說了她還有三女要撫養(yǎng),我見楊夫人實在可憐,就聘請她來教坊教習(xí)妝容,順帶傳授些叫人青春永駐的法子,這一來算是幫助她們母女渡過難關(guān),這二來對咱們教坊也頗有益處不是?”
王邵有些不切真實之感,這一撞居然撞出了武皇她娘,這事情鬧得!沉吟了半晌拉過教坊使客氣道:“本官失禮了,還未請教大人名諱?!?p> “不敢不敢,下官上官正?!?p> “大人莫非是弘文館直學(xué)士上官儀大人的……”
“不才,上官儀正是下官之表兄?!?p> 王邵立馬道歉道:“原來是上官大人,方才怠慢之處請多多包涵,聽聞上官儀大人近日上遷為秘書郎,不知可有其事?”
“是,表兄能晉升秘書郎也是上官家的大喜事,族里正在籌備酒席,想來也是這幾日的事了?!鄙瞎僬鎺ё院赖?。
王邵笑道:“那到時本官可否前去討一杯酒喝???”
上官正大喜,激動道:“王大人若屈尊前來,那上官家自然無任歡迎啊,我這就將這好事告知表兄去?!?p> 王邵見他要走一把拉住了他,笑道:“也不急于一時,上官大人可是言重了,其實等送走了使節(jié)本官就只是一位翰林院學(xué)士,連品級都沒有,登門討酒喝已經(jīng)很唐突了,此事就無需通知上官儀大人了吧?!?p> “可是……”
“要不這樣,發(fā)一張請?zhí)^來,到時小子也好準備些賀禮什么的。”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光臨已然是令上官家蓬蓽生輝了,無需帶什么禮物,只管過來便是?!?p> 王邵可沒給上官正這個教坊使拒絕的機會,板著臉道:“就這么定了!”
“是……”
王邵嘴角一翹,然后一臉神秘得低聲說道:“上官大人,本官出身佛門,所以會些觀人眉宇之術(shù),這位楊夫人容顏不老怕是遭了天妒,所以這前半輩子命運坎坷,如今聽聞她已年過半百,心中好奇便算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的機緣?!?p> “什么了不得的機緣?”
王邵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上官正居然信了。
很滿意上官正的表情,于是繼續(xù)忽悠道:“道家有否極泰來之說,佛門有不死而厚福,這楊夫人就是如此,倒霉了半輩子也該轉(zhuǎn)運了,后半生想必定是大富大貴的氣運,上官大人能雪中送炭也是功德一件,將來必有回報。”
上官正連連點頭,而王邵則從袖口中掏出二千貫錢票交到了他手上,然后鄭重道:“這錢請大人幫小子送給楊夫人,算是結(jié)個善緣,若楊夫人不肯收,煩請上官大人好好相勸,正所謂一文錢可難倒英雄漢,何況是無家可歸的婦孺?!?p> 見上官正震驚于上面的數(shù)字時,王邵又掏出了一張一千貫交到了他另一只手上吩咐道:“一事不煩二主,小子還要作陪使節(jié)所以也沒時間挑選賀禮,這兒還有一千貫就勞煩上官大人跑趟腿替小子準備一份賀禮送予令兄,可好?”
“王大人……這也太多了,使不得?!鄙瞎僬B忙推了過來,王邵又推了過去笑道:“不多,這不是求大人辦事嘛,剩余的錢財就當(dāng)作酬謝了,還請大人不要拒絕?!?p> 上官正看了手中的千貫錢財,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心想反正這位小王大人的意思是要我?guī)椭嗉诱疹櫁钍?,大不了以后將她?dāng)菩薩供著便可,于是狠狠一點頭道:“那下官就卻之不恭了?!?p> 上官正收了錢,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主動將王邵帶到了一個小樓前解釋道:“大人,這里面便是楊氏在教坊歇腳之所,請大人稍等片刻?!?p> 王邵也看不明白,既來之則安之,于是見其進屋就無聊的看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逗弄逗弄樹梢上的麻雀。
一個梳著兩角辮年紀在十一二歲的小蘿莉突然跑了過來,圍著他上下打量,愣是不說話。
王邵被小姑娘盯得不好意思,便笑著問道:“小妹妹,你是誰家的小孩,為何這般看我?”
“哥哥是官嗎,這身衣服又是幾品?”小女孩紅撲撲的臉蛋上卻有著常人不一樣的眼睛,很深邃,很迷人。
王邵笑著對小姑娘說道:“沒品,但是多大的官見到哥哥都得行禮,因為哥哥是欽差?!?p> “應(yīng)國公也要向你行禮嗎?”小女孩歪著頭問。
王邵解下“如朕親臨”的腰牌交到了小姑娘手上,問道:“識字嗎?”
小姑娘點點頭,摸著金子做的腰牌念道:“如朕親臨!”
王邵接過牌子在丫頭面前晃著道:“應(yīng)國公見到哥哥自然不用行禮,但見到它就必須行禮了,因為這是皇上賜的?!?p> 小姑娘開心的笑了,然后有些不舍的在令牌上摸了兩把,嘀咕道:“我要是有這個就不怕兩位壞哥哥了,可以替娘報仇打斷他們的手腳了!”
小姑娘的話一字不落的入了王邵的耳朵里,王邵微微一皺眉,心道:“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好重的怨氣,出口閉口就是打斷他人的雙手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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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十三樓
為創(chuàng)建文明城市添磚加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