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弟!”王邵正走在去李靖牙帳的路上,忽然一人從背后喊住了他,王邵回頭一看,居然是契苾何力按著佩刀一路小跑而來。
“何力將軍,你也是去見大總管的?”
“嗯,正好我這邊也剛扎完營,既然一道,不如結(jié)伴吧?!?p> “呵呵,好!”
兩人有說有笑來到了牙帳口,帳門是直接開著的,此刻李靖正坐在上位,低著頭沉思不語,而下面跪著一人站著一人,分別是薛萬徹與薛萬均兄弟倆。
王邵與契苾何力對視一眼,悄悄站在了門外,此時不是進(jìn)去的時候。
只聽帳內(nèi)李靖發(fā)話道:“曼頭山依然攻不下嗎?”
“大總管,再給我三千,不,五千人,這次我薛萬徹一定拿下曼頭山,我立軍令狀!”薛萬徹形象頗為狼狽,腋下夾著頭盔,而束發(fā)早已散落開來,再配上他灰頭土臉的樣子,換身衣服就能冒充乞丐了。
李靖搖搖頭道:“我不能再拿將士的性命來堵你的輸贏,起碼得給本總管一個說法,你有沒有想好這仗該怎么打?”
薛萬徹抬頭看了哥哥一眼,見薛萬徹暗自搖頭,便泄氣道:“我……我沒想好,不過只要將士們勠力同心,定然能拿下!”
李靖使勁跺了跺手中的拐杖,有些怒道:“哼,你這是匹夫之勇!”
沒等薛家兄弟說話,繼續(xù)道:“庫山一戰(zhàn)我軍雖勝,然也是慘勝,這是我軍與吐谷渾的第一戰(zhàn),是要打出我大唐軍威,打出我大唐氣勢,所以老夫不惜一切代價要贏得勝利?!?p> 李靖看向薛萬徹道:“然而,曼頭山不同,曼頭山連著山腳下的曼頭城,自牛心堆的吐谷渾大軍蜷縮進(jìn)城里后,無疑變成了一塊磐石,他們占了天時地利,而我軍只有人和,豈能與庫山一戰(zhàn)相提并論,薛萬徹啊薛萬徹,你以為憑借你一腔熱血能撼動那方磐石嗎?”
此時,哥哥薛萬均說話了,抱拳道:“大總管請息怒,家弟接二連三受挫非是指揮不當(dāng),實在是給予的支援太少,有好幾次明明差點奪下,卻因為援軍未能及時趕到而被迫退下山腰,只需大總管給予足夠的人馬,我相信……”
“不必再說了,曼頭山之戰(zhàn),還需從長計議,一味猛沖猛打終究不是辦法,萬徹萬均你們辛苦了,好好下去療傷吧?!崩罹笓]了揮手。
“大總管,我……末將遵令?!毖θf徹起身還想說話,卻被李靖瞪了回去。
薛萬均拉起弟弟,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帳門,卻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王邵與契苾何力,契苾何力友好的招呼了一聲:“見過薛副總管!”
“見過薛副總管!”王邵也有樣學(xué)樣說了一聲。
此刻薛萬徹吃了敗仗,哪有心情搭理他們,抬頭掃了一眼,哼了一聲就板著張臭臉與王邵兩人擦肩而過。
倒是薛萬均連忙解釋道:“兩位,失禮了?!比缓蠹泵艿苋ク焸?。
契苾何力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爽道:“自己無能還怪起別人了,瞧他那股子臭脾氣,不知所謂!”
王邵只是笑笑,他可沒這個資格背后說那兩位。
“兄弟,咱們進(jìn)去吧!”契苾何力推了推王邵道。
“好!”
兩人一進(jìn)門就被數(shù)十道目光注視,這里有王邵認(rèn)識的,比如正微笑看著他的李大亮,也有他不認(rèn)識的,不過那數(shù)十道眼光中居然有一絲惡毒的目光傳來。
王邵眉頭皺了一下,開始迅速打量起在座的諸人,結(jié)果剛鎖定到了一個嫌疑人身上,卻是在對著他頷首微笑,仿佛剛才那絲惡意根本不存一般。
那人國字臉八字胡,下巴還留著一圈冉須,劍眉大眼,一臉岳飛之相,唯獨那鷹鉤鼻過于突兀,給人一種很有城府的陰冷之感,王邵打心里有種說不出別扭,腦子里搜刮了許多形容詞,大概只能用“大奸似忠,大偽似真”來形容。
“大總管,王邵和契苾何力到了?!焙罹瘜ν跎坌α诵?,然后扭頭提醒身邊的李靖道。
“嗯?”李靖剛才發(fā)了一通脾氣,正是氣頭之上,也沒發(fā)現(xiàn)帳中多了兩人,聽侯君集提醒這才抬頭看向了王邵這邊。
李靖見了王邵先是一笑,然后立馬黑著臉道:“來人,將此人拿下!”
王邵眼角抽了抽,這什么情況!
見衛(wèi)兵沖了進(jìn)來,王邵立刻道:“慢,敢問大總管,下官何罪之有?”
李靖道:“也好,老夫就給你說個明白,老夫只叫你奪了高甄生的兵權(quán),可你卻處決了尚未定罪的高甄生,此事是否屬實?!?p> 被衛(wèi)兵架著的王邵點頭道:“屬實!”
“好,那你便是承認(rèn)了,老夫知你為了軍令迫不得已出手為之,但高甄生即便被除去軍務(wù),也是我大唐將士,你錯殺同袍之罪該不該罰?”
王邵看著扮黑臉的李靖嘴角微微上翹,立馬應(yīng)道:“下官知罪,請大總管按軍規(guī)處置?!?p> “李大亮,按軍規(guī)該拿這小子怎么辦?”李靖歪頭問向李大亮。
李大亮輕咳一聲,似笑非笑道:“嗯咳,回稟大總管,誤殺同袍者行一百鞭曝曬三日!”
李靖點點頭,指著王邵道:“聽到了?將此人拖出去即刻行刑!”
“是!”侍衛(wèi)麻利得拖著王邵出去了。
“且慢!”
一旁的侯君集坐不住了,起身抱拳道:“大總管,侯某有句話不吐不快,愿為此子說道兩句?!?p> 李靖明顯一愣,忽然用一種不認(rèn)識的眼光重新審視了他一遍,然后緩緩開口道:“侯君集,你要為他求情?”
王邵也是抬頭看向侯君集,豎著耳朵聽著他會怎么說。
侯君集笑道:“呵呵,大總管,侯某只會就事論事,待某說完再下決定不遲?!?p> 李靖將拐杖橫放在案幾前,一面撫摸著一面道:“那你來說說吧?!?p> 侯君集起身下來,來到王邵身邊介紹道:“在座諸位同僚或有認(rèn)識此子,或是對他有所耳聞,不錯,他便是聞名長安城的辯機和尚,道岳大師的高足,三藏法師西天取經(jīng)回來后,此子便調(diào)入會昌寺助三藏譯經(jīng),此乃功德無量之舉?!?p> 侯君集忽然一笑:“我想諸位同僚家中還在會昌寺買過福緣樹吧,這主意就是他出的!”
這一點破,幾位將軍的臉那是相當(dāng)精彩,原來是這小子把自己府里的錢給騙光的。
王邵冷汗唰唰就下來了,原本還以為他良心大大的好,原來是在替自己拉仇恨?。∨?,真不是東西。
“肅靜!”李靖拍了拍案幾,一群大老爺們?yōu)榱隋X鬧哄哄的像什么話,李靖也是頭上狂冒井字。
席君買望了王邵一眼繼續(xù)道:“不過若無王邵的斂財手段,我們大軍肯定不能提前兩個多月出發(fā),這也算是一功吧?!?p> “嗯?!崩罹更c點頭,這事情他倒是知道。
“圣上惜才,這才欽點他還俗為國效力,若這一百軍鞭真下去,不死怕也得褪一層皮吧,臥床三月毫不稀奇?!?p> “是啊?!辈簧偃烁胶偷?。
“王邵初至我西南大營,身為醫(yī)官救死扶傷挽救四千將士之性命,同時又破了崔家貪墨藥品一案,是功是過?”侯君集朗聲道。
“功!”契苾何力叫的最響亮。
“后至西北大營任糧草軍,雖無功績但有苦勞,他在之時后勤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條,又發(fā)明了行軍糧袋,解了我們長途跋涉難以補給的難題,是功是過?”
“功!”
“行李大總管軍令,僅率領(lǐng)三千之眾翻山越嶺屠了近萬羌人,一舉平定后方叛亂,又以雷霆手段將鹽澤道兵權(quán)收了回來,是功是過?”
“功!”
侯君集搖頭晃腦道:“敢問大總管,之前所列種種難道不能將功抵過嗎?”
“這個……”李靖眉頭緊蹙。
這侯君集看似句句在幫著王邵說話,實則把王邵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王邵也終于聽出來了,不禁眉頭擠在了一起。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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