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狩獵古來有之,從為了紀念黃帝戰(zhàn)蚩尤發(fā)展至今,已成為皇家一種近乎于儀式的必要活動,說是國之大典也不足為過,多則一年好幾次,譬如明清的幾個皇帝狩獵就比較頻繁,少則一年中至少會舉辦一次,就比如大唐。
王邵很難理解這樣的行為,以后世的眼光來看,這完全是一件獵殺保護動物破壞大自然且毫無意義的事情。
實則不然,饒是千古明君之一的李世民,即便再英明,也不會將狩獵活動廢除,從某種意義上講,皇帝狩獵就相當于后世的大閱兵了。
其目的,也從原本純粹的祭祀引申開來,變成了修習(xí)騎射,教育子女,選拔國家人才,彰顯國家武力等等。
讓王邵意外的是,這種原本只有皇族和文臣武將才有資格參與的活動,李世民居然會派貴公公親自登門連夜來訪,點著如今僅是白身的自己要他陪同。
待貴公公宣完口諭,他很是熱情的與王邵攀談起來:“呵呵呵,王公子,可喜可賀啊,雜家當差這么多年,這狩獵也去了不下兩掌之數(shù),還從未見過皇上特意點名邀請過誰,縱觀大唐數(shù)十載,也就王公子你是獨一份,當真是無上榮耀?!?p> “呵呵,貴公公說的是,此次得蒙圣上眷顧,可謂隆恩浩蕩草民受寵若驚,我這就叫下人去準備明日狩獵所用之物,為了在下之事,還勞貴公公您親自跑一趟,當真是過意不去,若公公不急,要不于舍下歇息片刻,喝杯茶水再走?”王邵對這道突如其來的口諭,是萬萬沒算到的,看來今晚不但要準備明日狩獵用的東西,連他早前安排的計劃也要稍稍變動一下。
貴公公饒有深意的望著王邵,輕笑道:“呵呵,是啊,王公子一定要好好準備才是?!?p> 王邵多精明的人,一聽貴公公話里的意思就知道這里面還有文章,臉上不動聲色繼續(xù)笑著邀請道:“貴公公,里面請!”
貴公公也不客氣,他過來的時候其實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現(xiàn)在早回晚回性質(zhì)都一樣,反正總得喊城門衛(wèi)開門,這么一想,便笑著點頭邁進了正廳。
王邵是個現(xiàn)代人,有了錢自然不會虧待自己,雖然是在工坊的臨時住所,但也被他裝修的有模有樣,廳中座椅齊備,待客也算不失禮數(shù),而貴公公早已見識過這些家具,王邵還曾私下里贈過一套,如今這太師椅坐慣了反倒覺得宮里的蒲團矮幾尤為不便。
兩人笑著入座,王邵親自為貴公公斟茶,一如他的習(xí)慣,清茶泡水,一杯鐵觀音被王邵推到了貴公公面前。
貴公公抿了一口,見此間沒有外人,說話也就不忌諱了,直接笑道:“呵呵,王小哥家里的茶依舊是這般清新脫俗,還別說,雖每每入口苦澀卻能在其中品出甘甜之味,令人回味無窮啊?!?p> 王邵笑著提起茶壺又給貴公公添了一些,嘴上道:“大道至簡,茶之一物本就該如此泡制,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里面,還能品出什么茶味?!?p> 貴公公放下茶杯不迭點頭:“呵呵,對對對,此話極有道理。”
王邵笑道:“看來公公與我也是同道中人,一會兒您回宮啊,我叫下人包上十來斤給您捎上,若是不夠盡可差人過來取,難得能遇到知音嘛,哈哈?!?p> “哎,王小哥實在太客氣了,如此,雜家就厚顏一回,卻之不恭了?!?p> “呵呵呵?!眱扇讼嘁曇恍?。
王邵覺得寒暄夠了,便直奔主題,開口詢問道:“貴公公,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貴公公指點迷津啊,這皇家狩獵原本是朝中之事,圣上為何要偏偏點我一個平頭百姓過去,其中莫不是有些誤會?”
貴公公哈哈一笑:“這就是要問王小哥你自己嘍?!?p> “我自己?”王邵一臉不明所以。
貴公公眼神左右掃了一下,側(cè)著身子靠近王邵,壓低聲音道:“香水與賦稅?!?p> 王邵恍然大悟,敢情這位未來老丈人是窮瘋了,打上他手里萬貫錢財?shù)闹饕?,這狩獵門票可真夠貴的。
想通一切的王邵不由苦笑,剛剛羅靜心就提過要防著眼紅之人,可這一入夜就迎來了天下第一強盜頭子,王邵能不苦笑嘛,在大唐他誰都可以得罪,唯獨這位準丈人是王邵不能得罪的。
心里咒罵著李世民比索里馬海盜還不講規(guī)矩的同時,心思又開始活絡(luò)起來,眼前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他鐵定是虧到姥姥家了,將辛苦賺來的錢財捐上去還要對李世民感恩戴德,他可沒這么缺心眼。
不過,若能交換更大的利益,王邵就并不介意了,譬如煤山。
想到此,王邵眼睛閃過一絲精光,金山銀山那是朝廷的,他要問李世民拿,非被這位老李同志削成人棍不可,但現(xiàn)在無人問津的煤山呢?拿下來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
壟斷即是暴利,這個道理哪怕放在大唐依舊有效,若能換取大唐所有煤礦的開采權(quán),他絲毫不會心疼一條香水產(chǎn)業(yè)鏈,這里面的利益,比香水大的太多,還有一個最為關(guān)鍵的原因,那就是煤這東西,多的王邵即便花一輩子都挖不完。
看著陷入沉思且臉色不斷變換的王邵,貴公公還以為王邵心中不舍,也對,任誰攤上這樣的事都會覺得不爽。
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自己伺候李世民幾十年,哪里猜不到皇帝的心思,貴公公看著王邵幽幽一嘆:“哎,陛下其實也不容易,就在五月下旬,長江淮河流域各州上奏,河水比之往年的同一時間暴漲了好幾分,想來今年南方定然不太平靜,筑堤防洪不但需要人力還需要大把的金錢,朝廷還得備著賑災(zāi)所需的錢糧,這無疑又是一大筆開支,而北方,雖說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但也只是與往年相比好了那么一點,這一來二去啊,朝廷依舊是入不敷出,再加陛下心系百姓,賦稅也收的極低,本就不多的國庫也是已經(jīng)見底?!?p> 見王邵望過來,貴公公干笑兩聲:“呵呵,若朝廷有幾位像王小哥這般手腕的能臣,也就不會如此拮據(jù)窘迫……恕雜家直言,陛下這次破例點你的名字無非也是想再招你入朝為官,此等良機,可謂可遇而不可求啊。”
貴公公這是替李二同志訴苦,對自己曉之以大義動之以名利,王邵其實早就想好了辦法,見貴公公如此推心置腹,哪有不順桿往上爬的道理,連忙點頭道:“聽貴公公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實在叫邵某慚愧萬分,我王邵雖出身沙門人小力薄,卻也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若能為大唐盡下綿薄之力,當仁不讓?!?p> 貴公公一聽王邵表態(tài),擊掌叫好:“好,好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有君這一句話,雜家也可安心復(fù)命了?!?p> 說著貴公公就起身告辭,王邵連忙攔下并示意外面的仆人帶東西進來。
貴公公原以為是王邵送的茶葉,但見來人身上不只有一袋茶葉還搬來了兩箱東西,臉上便有些尷尬,畢竟剛替皇帝敲了王邵一筆竹杠,這會兒臨走還連吃帶拿,怎能下得去手。
“這是……”
王邵呵呵一笑,示意仆人打開箱子,并介紹道:“貴公公不要誤會,這兩箱裝得是兩套香水,每箱各色類型皆有,這一箱啊,是長樂公主獻給皇后的,公主不是送了小樣進宮嘛,邵思來想去,還是不要等回話了,就煩勞貴公公一并帶進宮里去,可以先存在您的內(nèi)務(wù)府里嘛,如此一來皇后娘娘若需要,豈不是隨時可取?!?p> 王邵似乎看不到另一箱似的,對另一箱的安排也是只字未提。
“哦呵呵,還是王小哥思慮的周全,那老奴這就替公主殿下送進宮去?!辟F公公原本還想問為何是兩套,但看王邵跟他眨眼,他也瞬間明白了王邵的意思,不禁又是一陣暗嘆,王邵這個年輕人當真是會做人。
香水這東西還未流行開來,一時換不得錢財,但在貴公公手頭上卻比真金白銀更加有用,偌大的后宮除了李世民幾個寵愛的妃子之外,大有人在,四妃九嬪之下還有捷舒、美人、才人,各九位,稱為二十七世婦,其下又有二十七位寶林、二十七位御女、二十七位采女,這八十一位也是李世民的妻子,一箱香水是按一百瓶裝的,皇后即便再客氣,也只能分到這些姐妹。
王邵之所以再給貴公公備一箱無非是給他一個可操作的空間罷了,至于貴公公拿去討好誰還是全賣了換錢,那就不是王邵關(guān)心的事情了,區(qū)區(qū)一箱香水能換個大人情,何樂而不為。
送禮也是有講究的,王邵這個穿越者若想做人情,瞇著眼睛都能吊打大唐所有擅于溜須拍馬的官員,貴公公即便真的不想收,那也說不出拒絕的理由,畢竟王邵有言在先,這香水是長樂公主進獻給皇后的,貴公公也只是順帶遞一下而已。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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