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端著下巴看了王邵良久,忽然哈哈一笑,擺手示意左右將捆綁王邵的繩索解開,等王邵低頭活動了一會兒手腕,才出言道:“王邵,老夫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我這人尤其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因為不費勁兒,你我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p> “這不,正等您開金口呢?!蓖跎酆俸僖恍Γ耆珱]有當俘虜?shù)淖杂X。
老狐貍又是一陣假笑:“呵呵,好,那老夫也不拐彎抹角了,你若尊我為主,我必不負你,金銀財寶粉紅佳人你要多少,老夫都可以滿足你,甚至可以說動犬子主動讓出長樂公主,這樣的條件,可否能表明老夫?qū)δ愕恼\意啊?”
“呵呵,的確夠優(yōu)厚的,但我好奇的是,如此優(yōu)厚的條件統(tǒng)統(tǒng)砸在我一人身上,我又能為大人您做些什么,別告訴我,只是因為我長的比你兒子帥,您就特仰慕我?!?p> 噗,龍宇忍不住出聲笑了出來,見眾人的眼睛都聚向她,她輕輕撇過頭哼了一聲,隨即又朝王邵的背影喃喃道:“不要臉?!?p> 長孫無忌面色一沉,心道:“都什么時候了,王邵那小子還敢打趣自己,當真是有恃無恐嗎?”
長孫無忌瞇了瞇眼睛,心中盤算,既然軟的不行那就換硬的,于是他重重哼了一聲,半是勸誡半是威脅道:“哼,王邵,你還有心情跟老夫在這兒兜圈子,老夫看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才起了招攬之意,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老狐貍掃視墨家人一眼,點著最前頭的龍宇道:“他們是什么人,你也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墨家隱門向來支持隱太子,他們千方百計尋獲玉璽也不過是取個大義而已,陛下對隱太子余孽的態(tài)度你也應該知曉,與他們?yōu)槲榭蓻]有什么好下場。”
“少廢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當年太子建成‘卑身下士’能識才亦能用才,謀臣愛將更是舉不勝舉,不想他李世民做下弒兄逼父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要不然,建成太子早就成大唐皇帝了,我墨門教義亦可大行其道,又何須遁世,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反賊?天下人自有明斷!”黃老嚷嚷道。
老狐貍一聲輕笑,對王邵道:“你聽聽,這話足夠他們來回死上十遍的了,你方才說的對,老夫現(xiàn)在的確不能殺你,不過,這并不代表老夫就不能殺你,只需把你們往宮墻外一丟,我想,今日值班的禁軍很樂意成為老夫手中的一柄殺人刀。”
“呵呵,果然是長孫大人,您太英明了?!蓖跎酃笆肿饕尽?p> 長孫無忌以為王邵這是在服軟,便樂呵呵道:“當然,一切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只要你跟了老夫,老夫不但能將今日所見所聞忘的一干二凈,還會向陛下替你邀功,這貨真價實的傳國玉璽可是陛下夢寐以求的東西,只要將其獻予陛下,高官厚祿當是不愁,日后,你我同朝為官,而你又是老夫的人,豈會虧待于你,等當今太子登基以后,這從龍之功怕是跑不了的,不出十來年,大唐會出現(xiàn)一位年歲不過三十的封疆大吏也說不定。”
王邵笑了,笑的很是張狂:“哈哈哈,好一個封疆大吏,可惜,大人您將小子捧的太高了,這人站的越高,摔下來就越疼,照您所說,萬一我站不穩(wěn)摔下來,豈不是要粉身碎骨了?”
長孫無忌連連擺手道:“哎,怎么可能,有老夫在,保你站的高坐的穩(wěn),當然,首先還得看你是否與老夫合作了,怎樣,時間可不多了,究竟考慮的如何?”
“這還需要考慮嘛,我又不傻,當然選……”王邵陪著笑,一臉很是歡喜的模樣。
“拒絕!”
“好好好,識時務者為俊杰,你……你方才說什么?你敢不敢再說一遍!”老狐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眼睛差點沒凸出來。
龍宇嗤嗤一笑,這會兒看王邵也沒先前這么討厭了,替王邵復述道:“老東西,你耳朵聾了嗎,他在說,拒絕?!?p> 老狐貍勃然大怒,枉費了這么多口水,到頭來居然軟硬不吃,細細一想,他有一種被這只小狐貍戲耍的感覺,真是越想越氣,便憤然揮袖道:“不識抬舉的東西,來人,將這些人丟給宮外的禁軍去?!?p> “喏。”
“慢來,長孫大人,有件事兒差點忘了說,黑龍兄讓我替您問個好?!蓖跎墼俅伪唤壛似饋?,不過他依舊不見慌張,笑著朝老狐貍的背影說道。
“黑龍!”一個名字居然有五個人一起念叨,其一便是長孫無忌這只老狐貍,另外四個是一臉吃驚的墨家人,當然,龍荒也在內(nèi)。
老狐貍回頭急問:“黑龍不是被你殺死了嗎?”
王邵莞爾一笑,心知這是老狐貍的試探,他當然不會踩進去,反而歪著頭咧嘴一笑道:“長孫大人,您太高估我了,我要是能殺了黑龍,那又怎會落到他們的手里,那日,還是龍荒駕著馬車來強請我去的,若是我有這般能耐,又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不信您盡管問他?!?p> 見長孫無忌帶著征詢的目光看向自己,龍荒趕緊微微頷首表示王邵所言不假。
得到了答案的老狐貍皺著眉頭道:“王邵,說出黑龍的下落,或許老夫會饒你一命?!?p> 王邵正準備開口,身邊的龍宇也追問道:“王邵,快告訴我,黑龍哥究竟在哪里?快告訴我!”
王邵心里吐槽:“大姐,你歇歇行不行,怎么哪兒都有你。”
王邵直接朝龍宇訓道:“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一邊待著去,看到你我就心煩,還黑龍哥,叫的這么親熱,你想知道?先喊聲哥來聽聽!”
“你……”龍宇鼓蕩著腮幫子,似乎在磨牙。
這是要咬人還是咋滴?王邵一臉嫌棄的退了兩步,保持距離為妙。
“小友,你有所不知,黑龍乃本門輩分最高的弟子,說起來,他還是前任的‘龍宇’呢,早些年下山辦事,哪知這一去便是杳無音訊,而小宇她是黑龍從山匪手上救下來孤女,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可謂即是師徒又勝似父女,所以,龍宇她才會如此緊張黑龍的消息,若小友知道,請務必告知于她,算是老夫求小友了?!?p> 王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說已經(jīng)被自己一個不小心給宰了?那龍宇非當場咬死他不可,鬼知道那些黑衣人拉不拉的住??!不行,這時候,做人怎么能如此坦誠呢,還是保留些的好。
在那零點幾秒的思考時間里,王邵為了小命著想,決定對眾人撒上一個彌天大謊,望著求知欲旺盛的長孫無忌與龍宇諸人,王邵侃侃而談道:“黑龍啊,他如今活的應該挺滋潤的,記得那日他受某人之命來刺殺于我,手無縛雞之力只懂誦經(jīng)禮佛的我自然是無從抵抗了,只見那枚奪命飛刀快到我脖子的時候,忽然又被另一枚飛刀打掉了,哎,你們猜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伸著腦袋問:“怎么回事?”
王邵繪聲繪色道:“直到兩把飛刀掉在地上,我才發(fā)現(xiàn),這兩把飛刀皆出自黑龍之手,他是后發(fā)先至將自己的飛刀打掉了。”
“為什么?”長孫無忌表示無法理解黑龍的行為。
“誰知道呢,也許看在我曾經(jīng)是個和尚的份上吧,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那一刻,他幡然醒悟,放過了我,似乎也放過了他自己。”
“他跟我說,驚蟄,初六,每年那個時候,他都會去找一個人喝酒,每次喝完酒都不會給她錢,今年他沒去,因為那個等他喝酒的人已經(jīng)不在那里等他了?!?p> “當時,我身邊正好有一壇酒,我看他不開心,便將酒送給了他,于是我們倆人坐在官道邊,以地為席,以天為被,就這樣,我一口,他一口。”
聽著王邵娓娓道來,那既視感撲面而來,眾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段十分怪異卻又分外和諧的場面,兩個大男人……
“直到壇里的酒還剩下四分之一時,他又開口了,他說世上有種酒叫‘醉生夢死’,喝了它之后,會讓人忘記他所有一切做過的事?!?p> “我當時就跟他說,世上哪會有這種酒的存在?!?p> “他卻笑著對我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么煩惱都可以忘掉的話,當太陽再次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就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這樣的生活,才是最開心的?!?p> “當時,我不懂他為何要與刺殺目標的我喝酒聊天,后來,我懂了,當我看到太陽再一次冉冉升起的時候,他帶著那僅剩四分之一的酒離開了,他拎著酒壇揮手向我道別,那一刻,他略顯消瘦的身影似乎在發(fā)光、發(fā)熱,仿佛他融進了晨曦之中一樣,他,是個偉人吶?!蓖跎圬Q起拇指感嘆道。
龍宇聽傻了,兩位長老聽傻了,龍荒與黑衣眾也聽傻了。
唯獨長孫無忌這只老狐貍,那是露出一臉趴了狗的表情,估計他內(nèi)心是崩潰的。
那表情極為傳神,仿佛就在說:“這也行,你TM是不是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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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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