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之所以來洛陽買下染坊,就是用來改建紙廠的。
要知道造紙的工序頗為繁雜,流程多達幾十道,比起長安的寸土寸金,無論是從成本考慮還是交通運輸方面考慮,洛陽無疑是現(xiàn)階段大規(guī)模建廠的完美地點。
這里有四通八達的水陸交通,豐富的水資源,除了便宜采購原材料之外,人工也比長安低上幾成,對制造商來說,洛陽就是造紙廠的不二選擇。
當(dāng)然,大唐從來不缺聰明人,早在王邵打算在洛陽建廠的時候,洛陽已經(jīng)有不少造紙作坊了,甚至還傳承了幾代人,只是,這些廠的規(guī)模依舊還在家庭作坊式。
原本,蘇姑娘還在勸王邵放棄將染坊改成造紙作坊的打算,因為洛陽有幾十家都在做,即便王邵建起了造紙作坊,也會遭到同行的排擠,又加上別家都是百年老字號,顧客也穩(wěn)定,想從他們手中分一杯羹,不得不說,難度不是一般大,甚至還有可能賠本。
但王邵接下來的動作,讓蘇姑娘驚為天人,他用整整一天的時間,逛遍了洛水畔的諸家造紙作坊,甚至一擲千金絲毫沒有討價還價就給買了下來。
蘇姑娘算了一下,前后王邵買了十二家,共計斥資十三萬貫,簡直是大手筆,不,簡直是在敗家??!
“蘇姑娘,咱們手頭上有多少家了,不知這洛水河畔還剩幾家???”王邵剛從第十三家作坊出來,隨手將地契一遞,笑著問道。
“沒了,這是最后一家,剩下的皆不在河畔,大人這次又花了多少?”蘇姑娘面色有些古怪。
“沒多少,八千貫而已,小意思?!?p> 小意思?也對,兩萬多貫一家眼睛都不眨一下給買了,八千還真是小意思。
蘇姑娘實在看不下去,勸說道:“大人,與其花重金買下這么多作坊,不如將資金花在自家作坊建設(shè)上,此舉實為不智?!?p> “蘇姑娘莫不是在擔(dān)心元芳拿不到這月的俸祿吧,怕我把家當(dāng)皆敗完了?”王邵什么人,聞弦而知雅,一聽就知道這姑娘的潛臺詞是什么。
蘇姑娘被戳中心事,俏臉一紅,嘴上卻是否認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些想不通?!?p> 王邵扭身眺望洛水河畔,此刻,紅霞滿天,倒映在洛水之畔,似燃起了一片江火。背著手感嘆道:“蘇姑娘放心吧,之所以沒有討價還價,是因為我還提了個要求?!?p> “是何要求?”
“為我所用,簽五年的雇約?!?p> 王邵偏過頭解釋道:“呵呵,我打算將這些工匠集中起來,起一個大作坊,以染坊為中心,輻射整片洛水河畔,看似我虧了,其實我賺大了?!?p> “一來,有現(xiàn)成的熟練匠人,不日便能迅速投入生產(chǎn),二來,無形之中鏟除了大部分競爭對手,從今以后,這洛水河畔只此一家絕無分店,試問,我還能虧嗎?”
蘇姑娘一聽眼睛那是一亮,隨即開口:“那大人……就不怕他們拿了好處之后,卻另起爐灶?”
“所以,要簽上五年之約,五年后,若咱們家產(chǎn)的紙還不能聞名于天下,那他們另起爐灶又何妨,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皆是人之常情,又有何怨言?”
蘇姑娘望著王邵的背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心中也為元芳能尋到這樣一位主公而感到高興。
“對了,蘇姑娘,算算時辰,元芳領(lǐng)著木工泥匠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洛陽,下榻之地與我一樣,皆在洛陽城里的‘有間客?!?,等回去后,我將派元芳過來監(jiān)督作坊建設(shè),到時候,歡迎蘇姑娘常來看看,也好替我多監(jiān)督監(jiān)督他究竟有沒有偷懶?!蓖跎弁蝗挥X得,挖個坑等元芳跳,也是挺有意思的。
蘇姑娘自是歡喜點頭。
……
夜深,有間客棧洛陽分店的天字一號廂房里,王邵還未入睡,倒不是因為失眠什么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辦,他既要安排廠房的規(guī)劃,又得制定將來工坊的制度與獎懲細則,所以,自己給自己加了個班。
“哆哆哆”敲門聲響起,王邵奇怪,這么晚了還有何人登門?帶著疑問,便擱下筆過來開門。
門一開,卻見龍宇背著手站在門外,王邵歪著頭一臉不解,心說這姑娘大晚上過來干啥?
“龍姑娘,還沒睡呢?”
王邵也就隨口這么一說,但傳到龍宇耳朵里,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大晚上,一個姑娘家主動上門,總會讓人想入非非。
如此一想,龍宇倒有些局促不安了,不知怎么,說話也吞吞吐吐起來:“我……聽元芳說,你一回來就鉆進了廂房用功,連晚飯都沒用,我……對了,我?guī)Я它c宵夜,要不要吃點?”
龍宇這才記起自己來的目的,趕緊將背在身后的食盒亮了出來。
還以為什么事呢,王邵露了一個笑臉,一面大開房門接過食盒,一面邀請龍宇道:“多謝龍姑娘掛懷,瞧我……快快進屋里說話?!?p> 兩人剛準備入座,龍宇就瞧見了那頭散落一地的宣紙,便蹲下拾了起來,順帶也看到了宣紙上的內(nèi)容,扭頭問正在往桌上擺食盤的王邵道:“這是何物,船帆嗎?”
王邵瞥了一眼,隨口道:“這個是風(fēng)車,可不是船帆,今日除了買下洛水周邊的造紙作坊之外,還實地勘察了一下周邊環(huán)境,除了水資源豐富之外,風(fēng)力其實也不錯,所以就想著利用利用?!?p> 龍宇將散落一地的宣紙收拾好,放在桌上,人也坐了下來,這才問道:“王邵,你口中的風(fēng)車又能做什么?我看著明明就是船帆呀?!?p> 王邵邊吃菜邊解釋:“洛陽有造船廠,造帆的工藝很成熟,所以我這風(fēng)車就是風(fēng)帆樣式,一來有現(xiàn)成的風(fēng)帆采購,二來,整體造價比之水車更加低廉,一切為了盈利嘛。”
龍宇嘴角一揚,笑道:“你呀,一不當(dāng)官,就奔到錢眼里面去了,出門那會兒羅姐姐可囑咐我,讓我教你練劍,你打算何時開始?”
“咳咳咳……”王邵差點沒噎著,好不容易咽下去,苦道:“不用了吧,放戰(zhàn)場上真沒用?!?p> 這話龍宇可不愛聽,皺著秀眉反駁道:“怎么沒用了,那是你用不好,劍乃短兵之君,若熟手,劍尖能輕易刺穿七成以上的防具,刺客更是莫能近身,保你小命絕無問題,何況,平日間你也不能扛著長兵在街上晃悠吧?”
“那用刀,也不錯呀!”王邵還想掙扎一下。
“刀是好,可惜太過鋒芒,你去長安城看看,哪個讀書人會配刀???”
“可佩劍的讀書人也不多??!”
“那是他們沒資格,王邵,你如今可是狀元郎,說白了,已然屬于士族,地位非比常人,士族配劍理所應(yīng)當(dāng),若沒把好劍傍身,會遭人看輕的?!饼堄钅托慕忉尩?。
王邵這才恍然,難怪李白同志天天掛著佩劍,而一般讀書人卻是拿折扇,原來讀書人佩劍還有這種講究,漲姿勢了。
擦了擦嘴,王邵微微頷首:“那成,那就練唄,希望龍姑娘手下留情?!?p> 龍宇笑的很甜:“自然,可若你表現(xiàn)太差,也不能怪我嚴格?!?p> “那是……那是……”
見目的達成,龍宇便收拾起了食盒準備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句:“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會來督促你練功?!?p> “龍姑娘也是,早些休息?!?p> 回頭王邵就露出一張苦瓜臉,傍晚,自己還在給元芳挖坑,這會兒輪到自己跳進去了,還真是一報還一報,太TM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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