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邵哦了一聲,隨即抱拳拱手為禮笑問:“無量天尊,當真是真人不露相,若風水堪輿之術只是小道,容在下冒昧問上一句,那何謂大道?”
葛清一愣,一打佛塵還禮道:“公子要問何謂大道,竊以為,修身開悟,有德者教化無類,懸壺濟世,有能者造福蒼生,和光同塵,抱道懷德,無為清凈,體合自然,此乃修真大道也?!?p> 王邵微微點頭,放眼洛水河畔,又問道:“據在下所知,茅山一派多在江南一道活動,不知葛真人出現(xiàn)于此是因何緣由?。俊?p> 葛清微微一笑:“江南遭了水災,大災之后必有大疫,清,除了修道之外,還會些醫(yī)術,即為醫(yī)者,就不能坐視不管,若能為災民盡一份綿薄之力,也是功德一件,此次洛陽之行也是臨危受命,拿著茅山上下道友捐贈的心意,打算過來采購一船藥材回去,用來賑濟災民?!?p> 葛清說著,倩眉微蹙了起來:“只不過……”
王邵嘴角上揚,上前一步搶白道:“只不過,你到此才發(fā)現(xiàn),洛陽城里的幾家藥材鋪供應的多種去病強身的藥材已然斷了貨,即便有貨,按商賈‘奇貨可居’的心理也會向你來個獅子大開口而漫天要價?!?p> “原本,真人手頭上的銀兩買下一船藥材已經相形見絀,現(xiàn)在,同樣的錢財,卻連艙底都鋪不滿,因此,真人便想在附近轉轉,看是否能遇到賺錢的機會,不知,在下可有猜錯?”
葛清美目泛起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注視著王邵半晌,才點頭笑道:“今日出門前算了一卦,乃是上上簽――青龍得水,想來葛清今日注定有貴人相助,公子以為呢?”
“其實,孫老頭,不,孫思邈孫神醫(yī)已經奉了陛下敕令,由他老人家牽頭太醫(yī)院出面共同調度長安城周邊上百家大大小小的藥材鋪,洛陽離長安又不遠,藥材庫存被征調個七七八八一點都不意外,真人想買一整船的藥回去,恐怕還真非易事?!蓖跎酆鋈灰槐菊浀慕忉尩馈?p> 葛清嫣然一笑,配上她那一身素色道袍不減其風采,反倒增色不少,頗有種清蓮在眼前綻放的美感,只聽其言:“的確不易,今日盜取天機,提前得知能遇貴人相助,即便來日遭五弊三缺,也甘之若飴?!?p> 元芳終于能插上嘴了,趕忙提問:“少爺,什么叫五弊三缺???”
王邵望了葛清一眼,見其毫無開口的意思,便淡淡一笑,替元芳解釋道:“五弊三缺是一種命理,這五弊即是‘鰥、寡、孤、獨、殘’,三缺便是,缺福、缺壽、缺祿,佛道兩家都講究因果,所謂有因必有果,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忽然扭身反問元芳:“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長安城里擺攤算命的道士都喜歡裝成雙目失明,要不就是扮相極慘,你知道這是為何?”
元芳抓耳撓腮了一陣,試探的解答道:“莫不是……就因為這‘五弊三缺’的命理?”
“對嘍,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只能湊熱鬧,道破天機受無妄之災算是輕的,若是插手改命,難保不會遭到天譴橫死當場,那些騙子賣慘不只是為了博取同情讓你多掏些銀子,更是在王婆賣瓜,怎么落魄怎么來,這才能顯示自己道法究竟有多高深?!?p> 王邵瞄了葛清一眼,先對其微微躬身,然后才對元芳繼續(xù)說道:“其實,真正有能耐的修道之人并不懼‘五弊三缺’的命理一說,畢竟修道本身就是在逆天改命,多積功德自可化險為夷。”
王邵忽然玩味的拍了拍元芳的肩膀,大聲道:“所以啊元芳,你就別拿偷偷攢下來的私房錢去救濟那些騙子了,不如放我這兒,少爺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也可幫你逢兇化吉,保管你以后出入平安?!?p> “少爺,你別鬧,那些大師說的有鼻子有眼,容不得某不信啊,那道士還說了,我與蘇蘇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您聽聽,嘿嘿!”
王邵心中偷樂,故意摟著元芳,叫其看不到背后來人,下套道:“怎么,本少說的話就沒用了?本少見你今日印堂發(fā)黑,我猜,過會兒就有血光之災降在你身上,你信不信?”
元芳拼命擺頭,一副打死他也不相信的表情。
王邵誘供道:“那你敢不敢大聲告訴我,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錢沒上交給蘇姑娘啊?”
元芳下意識的一縮脖子,壓低聲音道:“這個不能大聲說,嘿嘿,就一錠銀子,十兩,一頓酒錢而已。”
王邵已經快憋不住了,好不容易忍住笑,追捧道:“喲,十兩啊,那也不少了,足足萬枚銅錢呢,一頓酒要不了這么多吧?!?p> “嘿嘿,佛曰,不可說!”
元芳接著得意道:“嘿嘿,這不是跟在少爺身邊久了,再傻也得學乖啊,少爺您給的俸祿當天領到當天我就交給蘇蘇了,如此誠意,蘇蘇定然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呀?”
“想不到我會扣下……蘇蘇!”元芳一愣,方才傳進耳朵里的聲音怎么如此熟悉,關鍵還是女聲,一扭頭,嚇的臉都綠了。
蘇姑娘瞪著眼叉著腰,一副虎視眈眈。
王邵在邊上樂禍道:“元芳,血光之災啊,好自為之!”,言畢,背過身去大笑了起來。
“不是……少爺你……哎呀呀,蘇蘇,掉了,耳朵要掉了!”元芳求饒道。
“掉了,掉了好,趕緊跟我過來,將事情交代個明白!”蘇姑娘是徹底黑化且開啟了暴走模式,元芳話到一半就被蘇姑娘拉到一邊去“耳提面命”了,到后來手腳并用,元芳的下場怎一個慘字了得,旁人看的那都是心驚肉跳。
王邵收回目光,幽幽道:“哎,我早說了有血光之災吧,他偏不信,這能怪誰!”
葛清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經過,又聽王邵的感嘆,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抬頭再看王邵,露出了一種欲將王邵探個通透的眼神:“公子真是位趣人,不知貧道能否有幸得知公子尊姓大名?”
“真人客氣了,我姓王,俗名一個邵字?!?p> “王邵?王邵!你是辯機!”葛清回味過來,眼睛一亮,手上的拂塵也是一抖。
王邵靦腆一笑,似在自言自語:“呵呵,正是,倒是有些年沒聽他人提及我的法號了。”
葛清趕忙從袖口中掏出一本《西游記》晃悠了兩下,隨即激動道:“這書真是你著的?”
王邵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小道姑還是咱的書迷啊。
于是,下意識的接過書就笑道:“呵呵,要簽名是吧,沒問題,簽哪兒?要不要帶一句祝福或是詩之類?”
說著,沒理發(fā)愣的葛清向正在遭罪的元芳吼道:“元芳,干正事了,還不拿筆來!”
這借口太好了!
正被虐的死去活來的元芳虎軀一震,轉瞬間抓住了蘇蘇的小手,一臉正色道:“蘇蘇,大人尋我有正事,等回來你若還不解氣,我再來領罰好不好?”
那頭的王邵挑了挑眉毛,心道:“元芳這家伙居然偷師,什么時候把插科打諢的功夫練得如此純熟,差那么一點點兒就快趕上自己了?!?p> 再看蘇姑娘,張牙舞爪的小手被元芳緊緊攥著,又被元芳那么MAN的一面給震懾,瞬間就恢復成了小女人。
蘇蘇回過神來,頓覺小兩口在眾人面前出了個大洋相,便是一陣臉紅心虛,恨不得躲進地縫里面去,半晌才松口道:“愣著干嘛,還不快去,若有下次,定饒不了你!”
“絕對沒有下次了,真的,蘇蘇,你要相信我!”
“嗯,我信,去吧?!?p> “蘇蘇,你真的要信啊,要不我還是發(fā)個誓吧,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元芳今日……”
剛起了個頭,蘇蘇就一把將元芳的嘴給捂上了,轎嗔道:“干什么呢,這么多人看著,也不嫌害臊?!?p> “嗯哼,我說你們倆干嘛呢,不就是問支筆嘛,演窮藥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棒打鴛鴦呢,得得得,你們繼續(xù),我上馬車那兒去拿,這總行了吧……秀恩愛,過分!”王邵實在看不下去了,路過的時候嘟囔了一句。
葛清跟在王邵后頭,又是一陣掩嘴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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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十三樓
感謝:光尾號84、尾號67、三寶、喂她靈夢茶、夢醉花落時、尾號06、流連青樓的李白993等書友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