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說到金春秋很是坦白地承認了自己就是殺掉新羅刺客的真兇,并主動向王邵發(fā)起挑釁。
其實事情說開了也并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兒,明事理的人都知道金春秋殺人也是出于救人的目的,論起來算是“正當防衛(wèi)”,但王邵就是看不慣某些人如此囂張的模樣,特別是長得還比他還帥那么一丟丟的男人,光后面這一條王邵就忍不了,死罪呀我去。
逼是裝了,但他拿人家毫無辦法。
心中學著那一休小光頭一通默念“割雞,割雞”之后,王邵急中生智,滿口胡謅道:“呵呵,金兄是吃定了我不能拿你怎么樣是吧,我告訴你,你錯了!”
王邵煞有其事的說道:“雖然那名刺客欲謀害公主在先,但你這樣胡亂殺人的行為在我們大唐是屬于‘防衛(wèi)過當’,僅這一條,我現(xiàn)在要拿你下牢也并無不可,怎么,你這么看我干什么,不信啊?”
別說金春秋呆了,便是將唐律吃透地張儀等一行人也不禁一呆。
張儀趕緊貼了過來,輕聲詢問:“不是啊賢弟,唐律十二卷總共四百八十余條,老哥我是能倒背如流,卻也不曉得其中一條是你說所言的那個,那個什么防衛(wèi)過當,話說,防衛(wèi)過當是個什么意思?”
“有啊,大哥你一定是記錯了,再想想!”王邵豈能當著這么多雙眼睛和耳朵明言呢,只能頻頻向其使眼色。
“?。窟@個真沒有啊,呃!興許、大概、可能有吧,畢竟哥哥也老大不小了,記性越來越差。”張儀撓著頭,一臉違心道。
說來張儀也是個實誠人,最不會就是替人打圓場了,這話從他嘴里蹦出來就顯得太假了,不但外人不信,連王邵自己都不相信他這番話能讓別人相信他,總之,一次配合失誤是沒跑了。
這下輪到吃瓜的祿東贊偷樂了,哈哈一聲就笑了出來,見眾人望來,干脆點明道:“哈哈哈,說來也巧,祿某前幾日正好花重金購得了一套洛陽書坊印制的《武德律》,也有幸拜讀過幾遍,恕祿某才疏學淺,還真未在唐律上見過什么防衛(wèi)過當?shù)男迈r辭藻,若是真有,這般古怪的詞匯一定會令在下印象深刻?!?p> 王邵死鴨子嘴硬,鄭重道:“祿兄,這條可以有。”
祿東贊還以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道:“王兄,實在抱歉,這條真沒有。”
“……”王邵努了努嘴,好氣啊有沒有,有你祿東贊什么事兒,跳出來拆臺是吧,你給小爺我等著。
“啊,這個……啊,那個……”
見王邵一臉窘迫,金勝曼噗嗤一聲樂了起來,很是調(diào)皮的揶揄道:“到底有還是沒有啊,喂,你不會又是在騙人吧!”
王邵是誰?那可是獲得九年制義務(wù)教務(wù)傳承的男人,怎么著也得編出幾套歪理學說來。
忽然,他靈光一閃,嘚瑟著一拍腦門,假做恍然狀,笑道:“哎喲,倒是忘了,諸位雖個個皆是大唐通,但畢竟是外賓,這消息滯后也是在所難免的嘛,就前幾日,咱陛下可是召開了一場別開生面轟動長安的議事大會,為的就是重新制定我大唐律法,以前的《武德律》早已不適用于蓬勃發(fā)展的我天朝現(xiàn)狀,所以,陛下一橫心決定要改?!?p> “剛好,不才正是參事之一,對于修訂編纂新法也有些小小的發(fā)言權(quán),這不,即將出臺的新法中就加了這么一條,就是我所言的防衛(wèi)過當法案,至于你們沒聽說過,那只能怪你們孤陋寡聞,反正大理寺一干同仁清楚就好了?!?p> 張儀一驚一乍道:“嘿,別說,還真是,我就說嘛,這幾日皇城邊上總是鬧哄哄的,敢情是開議了。”
“如此說來,賢弟之言就沒有錯了,只是,這個防衛(wèi)過當……”
王邵笑著解釋道:“其實很好理解,就是指被害人的防衛(wèi)行為超過了必要的限度,從而造成重大損害,這種行為就叫防衛(wèi)過當。”
“……”
“得,舉個栗子,假若大哥你發(fā)現(xiàn)一名竊賊正在沿街行竊,你會怎么做?”
“當然是就地擒下,然后扭送衙門?!?p> “那他要是拒捕呢?”
張儀虎軀一陣:“他敢!老子就活剝了他?!?p> “大哥,別激動,只是打個比方,比方啊。”
“哦,比方啊,那也不能讓他好過,起碼得揍個半死?!?p> “……,那大哥有沒有想過當街一刀殺了他?”
張儀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瞪著王邵,近似無語道:“不是賢弟,他僅僅就是偷個東西,犯不著這么狠吧,你這也太暴力了!”
王邵頭頂一串烏鴉飛過,同時想罵人:“剛誰口口聲聲說要將人活剝來著,到底是你暴力還是我暴力啊,你過分了老哥!”
心里是這么想,嘴上卻念叨:“這就對了,所以自衛(wèi)也要講究個限度,不能因為人家罵上你兩句,你就可以拔刀相向,完了之后還上衙門喊屈去,這就過于荒唐了?!?p> “萬一,我是說萬一日后有人鉆了律法的空子,故意挑釁他人叫其做出過激的犯罪行為,而后,在明知道這行為是因自身而起,卻故意放任不顧,其目的,卻是為了謀害兇手,那么,這算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呢,還是算蓄意謀殺案呢?”
“唉,還真是有些道理啊,我怎么沒想到呢?!?p> “你想到就奇了!”
“賢弟你說什么?”
“呃,沒什么,這下大家知道什么叫防衛(wèi)過當了吧?!?p> “可,賢弟你這個防衛(wèi)過當與此案又有何干系?”
“那關(guān)系可大了,金使節(jié)就屬于防衛(wèi)過當,刺客尚未出手,甚至金兄還不確定當時的刺客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名真正的刺客之前,就被他給殺了,金大人,你說我說的對嗎?”
“哼,無稽之談。”金春秋不屑道。
張儀又迷糊了,追問道:“賢弟,我都被你繞糊涂了,此話又從何說起呀?”
王邵瞥了故作鎮(zhèn)定的金春秋一眼,又朝金勝曼眨眼道:“刺客的計劃原本很是完美,但她不知道的是金大人已經(jīng)提前一步有所戒備,我想,這一點公主應(yīng)該能為我等解答。”
金勝曼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向王邵眨眼道:“不錯,本宮是知曉,但本宮卻不想說,能奈我何?哼!”
“呃……”王邵瞬間被雷的不輕,趕緊貼了過去道:“不是,你別這么任性好不好,非逼我說啊?”
“你不是全知道嘛,那你倒是說呀!”金勝曼做無辜狀。
王邵原本還想少費些口舌,可被金勝曼這么一鬧,顯然是休息不成了,索性點頭道:“好,這可是你們逼我的,那我可真說了?”
“賢弟,既然你已知曉一切,一事何必勞煩二主,你就快說唄!”張儀是最緊張案情的,自然舉雙手贊成。
“那我說說?”
“說!”眾人齊聲催促。
“不忙,喝口水先!”
“嗨!”
王邵毫不猶豫地搶過金勝曼面前的茶壺就是一通咕咚,且無視了這小丫頭的白眼攻擊,待放下茶壺,才砸吧嘴道:“嘖,也罷,那我就說說……”
“大家肯定會很好奇,明明那刺客是裝死跳樓,可結(jié)果卻真死了,這是為什么呢?”
對啊,這又是為什么呢?
王邵不提還好,可被王邵這么一提,眾人心中頓生疑惑,思來想去也想不通。
王邵很滿意眾人的表情,伸手一指朝天,緩緩開口道破天機:“其實很簡單,刺客的陰謀根本沒逃過這位金兄的法眼,所以,金兄便將計就計來了個‘假戲真做’,借下樓查看的工夫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名女刺客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