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對白就有些流俗了。
兵部大佬自然不會相信一個窮書生膽敢與之動手,而且,動起手來自己連一回合都撐不過去,滿臉的不可置信道:“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可知襲擊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雖然打不過,但氣勢上可不能輸,更何況自己這頭占了人數(shù)之優(yōu),又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員也不信王邵真敢痛下殺手。
“啊,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正是爾等口中編排的那位前任戶部侍郎王邵是也?!?p> “呃,你是王邵!”三人一臉震驚,這事兒鬧得,豈非是當(dāng)著和尚罵禿驢,被打也是活該嘛。
“呵呵,如假包換,想來我王邵之名在兵部已是臭名昭著,大概,也沒人愿意冒認吧?!蓖跎坌Σ[瞇地看著三人,順帶還自嘲了一句。
王邵是誰?那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三落三起依舊混地風(fēng)生水起的小公爺,如今他更兼禁軍總教頭一職統(tǒng)御禁軍,莫說兵部尚書侯君集來了也拿他沒辦法,就算太子來了也得給幾分薄面,更何況他們這些打下手的,當(dāng)真是惹不起??!
特別是空穴來風(fēng),有傳聞?wù)f長孫無忌之所以趴在榻上休息半年有余,就是眼前這人搞得小動作,而頂頭上司侯君集也在其面前載過不少的跟頭,如是一想,三人不禁悄悄倒退了一步。
這人惹不得,不,是不能惹!
兵部大員雖脾氣暴躁,但也識時務(wù),立馬厚著臉皮堆笑道:“啊,哈哈哈,原來是王總教頭,難怪身手非比尋常,果然……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大伙說是不是?”
左右見大員不停向他們使眼色,果斷點頭,拍馬道:“是是是,能三兩招將陸將軍擊退,那身手絕對了得,我還道是誰?原來是王總教頭賜教,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p> “是啊,傳聞王總教頭天賦異稟力大無窮,堪比霸王在世,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王總教頭,卑職對您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fā)……”
“行了行了,還拍上癮了,有點創(chuàng)意好不好,別拿老詞糊弄我,擱我這兒不好使,趕緊說說,你們?nèi)藶楹蝸泶??”溜須拍馬的詞兒王邵可聽多,最可氣的是他們還盜用自己的,自然十分不爽。
“呃,這個……”三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畢竟侯君集與其不對付這事兒滿朝皆知,若將兵部的事情透露出去,萬一叫侯君集知曉了,那他們?nèi)司偷贸圆涣硕抵吡恕?p> 王邵似乎看破了三人心思,指著戶部衙門口輕笑道:“呵呵,你們就算不交代我也能打聽清楚,這么說吧,里頭皆是本人的老部下、老交情,我只要開口一問,想來他們也不會不答。”
欸,有道理!
三人一聽有理,干脆也不隱瞞,直言道:“不就是關(guān)于開煤山的事兒嘛,尚書侯大人也不知從哪兒打探到的消息,說長安近郊有處露天礦山,工部的官員也過去了,說用了此山上的煤石便可打造出更加精良的鐵器,尚書大人聞言大喜,便知會我等前來戶部打探消息,順帶,嘿嘿,順帶討下下半年的軍餉?!?p> 咯噔一聲,王邵心中一驚,這事他是給忘了差不多了,沒想到侯君集也打起了煤山的主意,這怎么能行?這不是明搶嘛,必須得掐了他這個念頭。
“呵呵,據(jù)我所知,那煤山可是連著巴陵公主與高陽公主的封地,戶部怕也是不好插手,侯君集該不會是想借口升級軍備強占公主的封地吧?”
“這……吾等官微言輕,實在不知啊!”三人一臉尷尬,忙道不知詳情。
投桃報李,王邵微微點頭沉吟道:“嗯,此事我已知曉,待我進去替你們斡旋一番,明日再來,戶部定會按足撥款,你們?nèi)魺o甚要事,不如先回去吧?!?p> “好好好,謝過王總教頭,那,吾等明日再來,告辭,告辭!”
“嗯,去吧?!比寺勓匀缑纱笊猓浠亩?。
待目送完三人,王邵便彎身撿起那包有些變形的牛肉,掃了掃上面的塵土,這才拎著它跨進了戶部大門。
畢竟是熟門熟路,一路無話,王邵與老部下們打過招呼就直奔戶部尚書的辦公之地。
剛進院門,就見上官儀擺著架勢,王邵只看一眼便知他在練五禽戲,于是也沒上前打擾,只是抱胸而立,含笑等候在了一旁。
上官儀似乎也看到了王邵,但是沒停下來的意思,依舊我行我素,直到一刻鐘后,這才做了個收功的動作。
“啪啪啪”
“上官大人,好功夫!”王邵一邊鼓掌,一邊叫好,引得老人家也是開懷大笑。
“哈哈哈,小哥也知五禽戲?嗯,一身書生打扮,卻懂武藝,呵呵,看來這位小哥的身份的不簡單吶?!鄙瞎賰x顯然不認識王邵,當(dāng)然,王邵也不認識他。
不過兩人之間也算是神交已久,兼顧皆是聰明人,一個沒問,一個自然也沒必要自我介紹,反而談起了不著邊際的話題。
“略懂,略懂,五禽戲乃華佗所創(chuàng),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鶴,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聰明,牙齒完堅,乃是強身健體長壽不朽之上上功法?!?p> “哈哈哈,可老夫只會些假把式,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p> 上官儀說著去邊上凈了下手,完事后這才轉(zhuǎn)身朝王邵這邊緩緩行來,又見王邵手里提著東西,便是微微蹙眉,不甚歡喜道:“來便來了,足下這是作甚,莫非有事相求?”
“呵呵,早聞上官大人為人正直兩袖清風(fēng),在下又豈敢自討沒趣,不過,身為晚輩拜見長者,理當(dāng)備些薄禮才是,不知‘廉頗雖老,尚能飯否?’?!?p> 王邵說著在上官儀面前打開了油紙,露出了其中包裹著的牛肉。
上官儀定睛一看,這才收起了嚴肅的表情,只覺此后生有趣,便笑道:“呵呵,那是自然,來人,還不接過禮物送去后廚,就說今日給諸位同僚加餐?!?p>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書房,上官儀一入坐便笑問道:“呵呵,正所謂無事不登門,小哥又緣何來此?”
王邵笑而不語。
上官儀頓覺奇怪,便試探道:“難道,小哥真只是來拜見老夫的?呵呵,正值夏季,既不是春闈又非是秋獵,引薦之事無從談起,但若不是求老夫引薦,老夫又想不到小哥登門造訪之因,小哥不妨直言相告?!?p> 王邵恭敬行禮:“末學(xué)后進王邵王子翊拜見上官大人。”
上官儀一怔,旋即上前一把扶住了王邵:“你就是王邵王子翊?”
見王邵點頭,上官儀激動地大笑起來:“啊哈哈哈,真是子翊呀,老夫可算把你盼來了,子翊不知,你的大名早已傳遍我上官一族,大恩不言謝,今日一見,理當(dāng)受游韶(上官儀的字)一拜才是!”
說著,上官儀就想躬身作揖,王邵哪能受得,謙遜著連道不敢,兩人你推我讓倒騰了好一陣子,這才雙雙作罷。
或許是因為兩人同是僧人進仕,一聊起來就更顯親近,從佛經(jīng)至理聊到世俗大道,又從詩詞歌賦聊到柴米油鹽,一個老人家愛聊,一個年輕人愛侃,還真是相當(dāng)“臭味相投”,有那么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這不,上官儀聊的一高興,硬是拉著王邵的手就是不肯松,說什么要與王邵“抵足而眠”,王邵霎時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古人表達熱情的方式還真是讓人吃不消啊,你個糟老頭誰愿意和你搞基,回家玩親親不香嗎?
王邵趕緊扯回話題,將此行的目的和盤托出,當(dāng)然,也沒忘了順帶提一下兵部的事情,原以為上官儀會滿口答應(yīng),卻沒想到,其只是輕輕擺手,言簡意賅:“子翊之言老夫已是明了,不過此事有些難辦,不是老夫不愿相助,而是現(xiàn)下國庫空虛,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至于兵部之事倒是好辦,不過……那也要等到秋收之后?!?p> “不是,又空了?不,不會吧!”王邵的表情很精彩。
上官儀也是一臉無奈,掰著手指解釋道:“會啊,子翊也知近年我大唐不甚太平,一場瘟疫下來陛下就免去了十三州的賦稅,這還只是天災(zāi)而已,十萬百姓大鬧各州府,一路損失更是不計其數(shù),該賠的得賠,該建的得建,又是一筆開支,西域今年也不甚太平,長城得修吧?這又是一筆。”
“如今陛下又要升級軍備,就是子翊發(fā)明的那些東西,這又是一大筆開支來著,還有……”
剩下的話王邵已經(jīng)沒心情聽了,總結(jié)成一句話,那便是:“地主家也沒余糧了!”
王邵是真沒想到,原來李二同志這么滴敗家??!
青衣十三樓
和朋友出去吃了頓飯,晚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