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祭神樓已經(jīng)是深夜,負(fù)責(zé)守樓的弟子恭敬的朝回來兩人跪拜。
“我要帶昀哥哥去玄寒湖,你先回去?!毖︺鲋棺〖t蓮跟隨的腳步,自己背著少年一步步朝祭神樓叢林深處走去。
“昀哥哥,這次換我背你,哪怕只有一絲微不可及希望我也要救你。”
走了一段路,便可見一個湖,在月光下泛著點點銀光,整個湖面平穩(wěn)似整塊平地。
薛泠放下靳昀,仔細(xì)將昏迷少年看了好幾遍,才緩緩起身。手勢結(jié)成復(fù)雜的法訣,口中喃喃有詞,湖水開始波動最后翻涌起來,泛著血紅的光亮。
“呼啦!”
水面竄出一只猙獰的兇獸,身形足有兩人高大,全身披甲。見到薛泠倒是溫順的很,聽從她的命令,叼起靳昀沉了下去,片刻后一切又恢復(fù)如常。
“誰!”
薛泠警覺的拔出黃泉就要出手,待見到來人一襲白衣翩躚,戒備放下。
“你還是要逆天?”儺榃望了望平靜的湖面,臉上看不出表情,負(fù)手而立。
薛泠目光一片涼意,微微頷首算是承認(rèn)。儺榃伸出右手,華光一現(xiàn),朝著湖面拂去,湖水一蕩。
“謝謝?!毖︺鲋浪羌映至遂`力,儺榃收回手掌看著薛泠“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而是有恩必報?!?p> “你回來路上遇到襲擊了?”
“無礙,一群螻蟻。”
儺榃淡淡一笑,周身籠在月色之間,真如謫仙般不現(xiàn)實“那只是一個試探?!毖︺隼湫θ粲兴?,卻不言語。
“你要追查當(dāng)年薛家以及禍害你們薛家的長安冊,須得借助夜神教,借助我?!眱畼W輕飄飄扔下幾句話,讓薛泠眉眼又染上仇恨,往事不堪回首。
薛泠平復(fù)幾下,隨即道“我知道。”儺榃滿意頷首取出一張紙信“三日后,去一趟延城。”
疲倦回到自己的臥房,薛泠握著信紙,依靠在椅內(nèi),合上雙眸。
延城是天下聞名的大城,經(jīng)濟(jì)繁榮,文化興盛,僅次于帝京存在。
近段時間,城內(nèi)忽然多了一隊神秘人,不知何故引來多方勢力角逐,夜神教有問鼎天下野心,當(dāng)然也要派人去。
此番要去這風(fēng)云匯聚之地,薛泠自然要在暗處行事,必要時候要做一些易容裝扮。
“哎喲,這才歇息兩三天又要去延城?!奔t蓮嬌嗔不已,倦怠的靠在馬車內(nèi),半合著媚眼。
碧隼笑笑不語,拿著書卷安靜閱讀,對面的薛泠淡漠抱著手出神坐著,也不知想些什么。
這次三人同去,看來延城大有文章,想著溫柔看了眼紅蓮,隨后繼續(xù)安心看書。
“下雨了?!?p> 薛泠掀開車簾,見幾日趕路已經(jīng)到與延城交壤的地界,天色昏暗又是雨天更加黑沉沉。
“前面有座荒蕪的房子,三位使者要不要過去?”
一名弟子冒雨回來稟告,指著不遠(yuǎn)處的破屋,碧隼點頭又見薛泠兩人沒意見,便一起下了馬車。
走近細(xì)看,的確是很荒破,跟隨的弟子立刻上前著手清理,勉強(qiáng)有了容人地方,又燃起火堆,驅(qū)散了些許寒冷。
“泠妹妹,此番去延城你萬事不可意氣沖動?!奔t蓮輕聲囑咐,神情也嚴(yán)肅了許多。
薛泠內(nèi)心一暖,微微一笑頷首,接著便是黯然低頭,撥弄著火堆。那封書信,上面的名單還有他,內(nèi)心總有些難以言明。
“哎呀,哎呀,外面雨這么大,我就避避雨。”
“滾出去。”
薛泠剛有些倦意想要休息,突然被打斷,眉眼一怒。碧隼見狀,率先走了出去查探情況。
“啊,唉!唉!我家娘子啊!”
薛泠來不及反應(yīng)被來人撞了個滿懷,剛要推出去,卻愣了片刻“臣清羽?”
臣清羽看起來狼狽的很,灰白衣衫泥水濺滿,頭發(fā)凌亂貼在額頭,一雙眸子明亮含著難言興奮。
“我,我以為,,我去武會就聽那里散場的人說你死了?!背记逵鸺拥恼f話都不連貫微微哽咽“我那時好后悔,后悔自己沒用,沒有留住你。我還給你,給你立碑了,,”
薛泠聽著臣清羽叨叨不休,不知為何沒有想要打斷,而是難言的感動“謝謝?!奔t蓮嬌笑著走來,打量了下臣清羽“喲,這少年生的不錯呀!”
臣清羽一抹臉上的雨水,看了眼媚眼如絲的紅蓮嬉笑道“是啊!小弟我是好看,不過姐姐別想了?!奔t蓮也一笑“哦,原來是瞧上了我妹妹,你為何喚她娘子啊!”
薛泠咳嗽一聲,冷聲道“好了,臣清羽不要亂說,你自己尋個地方坐下?!奔t蓮倒生出了八卦,和臣清羽坐在一起,開始絮叨。
碧隼無奈一笑,準(zhǔn)備轉(zhuǎn)身進(jìn)來,身后一個弟子從外驚慌走進(jìn)來附在碧隼耳畔低語,碧隼臉色一變陰沉隨之出去。
“出什么事了?”薛泠起身走到門口,碧隼已經(jīng)回來不由開口詢問,碧隼沉聲道“那邊有幾具死尸?!?p> “想必不是尋常尸體?!毖︺鲆妿兹松袂楫惓?,忖度后到來。碧隼頷首,看向紅蓮和薛泠投來詢問眼神輕輕道“是血肉盡無,僅僅留一副皮囊骨架”
這倒讓薛泠更加好奇,拿起黃泉就要和碧隼紅蓮前去。衣袖一緊,臣清羽正拽著自己滿臉擔(dān)憂“瑤瑤,別去。”
“無事,你留下。還有,以后喚我薛泠?!奔泳o幾步,追上兩人。
破屋后院泥土被翻過,彌漫著難聞的腐臭血腥味。薛泠掩鼻,冷眼看著泥土里的幾具尸骨。如碧隼所言,的確恐怖。
紅蓮嫌惡的退后幾步,小心提起自己裙擺“我見過那么多尸體,還從來沒見過這么惡心的?!?p> 碧隼搖搖頭嘆道“全身沒有撕裂的痕跡,也不像是野獸;幾處細(xì)小傷口,我檢驗過,好像是劍,可又是怎樣做到這樣?”
一旁薛泠沉默聽完,蹲下來,仔細(xì)看了幾眼,神情凝重“和蠱相似,不過又不是?!?p> 既然沒有頭緒,幾人只好繼續(xù)回到破屋,暫且休息幾個時辰,待到天明便出發(fā)。
“瑤,,阿泠?阿泠,你沒事吧!”臣清羽小跑上去,見薛泠不排斥自己這樣叫,索性以后便這樣了。
薛泠無奈任由臣清羽看了全身一遍“好了,好了。”紅蓮掩嘴一笑和碧隼先進(jìn)去了。
“你要去延城?做生意么?”薛泠念及當(dāng)初燁城之事,浮現(xiàn)一絲笑意。
臣清羽笑了笑湊上去“唉,我要跟著你,我沒能力,可要是你遇到危險,我愿意豁出這條命保護(hù)你?!?p> 似乎害怕薛泠拒絕,急促補(bǔ)充“當(dāng)初你不經(jīng)過我同意,敲昏我,這次可不許。
薛泠一直靜默聽著此刻淡淡一笑,冰封的心似乎有了一絲溫度,眼前聒噪的人也顯得順眼了。
延城內(nèi),深夜寂靜,冷清月色灑滿一地。
無疆取出寸黎,橫在唇邊,幽怨的笛音從寸黎上飄出。
姬琪默然坐在床榻上,聽著那熟悉的笛音,心弦被撩動,漾著苦澀。
當(dāng)年,聽聞他在武會重傷垂死,不顧一切來到玄祭樓,傾盡一切救治他。
這五年,兩人相處也算默契,無疆待她也算溫和,但在他眼內(nèi)永遠(yuǎn)見不到屬于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