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的盤子又被秋風掃落葉般的收拾完了,桌上的菜肴太過于好吃,加上忙碌了一天,有些疲憊,棠雪便多吃了些。吃完后覺得口干,便泡了一壺茶,兩人同坐在窗邊對飲。
棠雪見楊子修這些天都在瞎忙活著駙馬的事情,吟了一口茶,就隨口問了句:“你那吃軟飯的活計怎么樣了?可有前途沒有?”
“什么叫吃軟飯的活計,這話我可不愛聽!”楊子修聽她這么一說,似乎眼里有些冒火。
棠雪忍俊不禁,說道:“好好好,這便是你的抱負,那你的抱負實現(xiàn)得如何了?”
“后日便文試了。”楊子修說道。
“文試?你......”棠雪為了避免他又暴躁起來,影響明日的心情,委婉問道:“可準備妥當了?”
楊子修似乎也沒多大信心,卻還是語氣強硬說道:“小爺我是武術出身,看不上這些文縐縐酸溜溜的。”
棠雪瞥了他一眼,心道,沒把握就沒把握,死要面子,嘴上卻說道:“我覺得你的把握還是有的?!?p> 楊子修聽她這么一說,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笑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花貓居然還會鼓勵人了。”
棠雪喝了一口茶,說道:“原本駙馬就不是個頂好的差事,有才氣的文人大多去考取功名去了。駙馬爺看著風光,實際上是自毀前途,作為駙馬,為了防止外戚掌權,是終身不能入仕,不能科舉,不能領兵。況且公主金枝玉葉,大多嬌貴無比,脾氣差的也是有的?!?p> 楊子修聽了,便是毫不在意的一笑,賤兮兮地說道:“大爺我要的是錢,不是功名,有錢能使鬼推磨?!?p> “你......”棠雪無語,自己想起許黎安的那一樁事情,許黎安當初也是被指為駙馬,說的好聽是看得上他,實際上也是削去許義兵權的手段,方便控制許府。
棠雪還好心好意的勸誡楊子修一番,他倒好,把自己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放在鍋里悶著吃了。
罷了罷了,棠雪思肘著,覺得這楊子修也并非是表面上如此瘋瘋癲癲這人,自己一時間也無法揣測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經(jīng)過李芷,許黎安那一遭后,自己對旁人也是要多留了幾分,萬不可全盤托出。
這天,棠雪正打算出門尋那薄荷葉當做桂花糕的材料,卻見街上人山人海擠在街道兩旁。
這是出什么事情了?棠雪未曾見過這種市面,便也上前擠著進人群中圍觀。街道兩旁擠滿了升斗小民,正在伸長了脖子看著道路盡頭的一隊人馬。那明顯是地位尊貴之人的儀仗隊。道路兩旁皆有禁衛(wèi)軍護著,清理出空曠的道路供轎上之人行走。轎子上方頂著金黃色的華蓋,繡有鳳凰的圖騰,四周設有淡黃色的綢緞步障,偶有清風徐來,步障后的人影影影綽綽,前后各有四人執(zhí)著掌扇。
“這是誰啊?怎么派頭這么大?”棠雪問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壓低了聲音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這轎子里的人正是當朝公主呀?!?p> 棠雪聽了,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她正是當朝公主?這時轎子正在往他們的方向靠近了,一旁的禁衛(wèi)軍將他們推搡了一下:“都往里邊點,莫沖撞了公主的車隊!”
棠雪被推得踉蹌了一下,抬起頭,望向公主的方向,發(fā)現(xiàn),風吹起了步障,在步障掀開的縫隙中,棠雪看到了轎子里的人那張臉。
一張約莫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臉,柳葉眉,鵝蛋臉,一雙眉眼低垂著,看不清情緒,卻也是一副國色天香的容顏。
車隊從自己的面前走過后,人群又恢復了喧鬧。
“這公主此番是去哪?”棠雪好奇發(fā)問。
旁邊一位大叔見棠雪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便想著給她展示一下自己的見聞,朗聲說道:“建安新皇登基,作為鄰國自然要去表示一下友好的,太后年紀大了,便由公主前去了?!?p> 新皇登基這幾個字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砸在了棠雪的心頭,她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卻也是著實令人心里堵得發(fā)慌。
她曾經(jīng)視為親人的許家人,她曾經(jīng)敬愛的義父,她曾經(jīng)最依賴的哥哥,用盡了手段,終歸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一切了。
而自己卻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著自己有限的生命在一點點地流失,無能為力。
“哎,姑娘,你怎么了?”大叔看她臉色不好,關切問道。
“無妨,在外面久了,天氣太熱了?!碧难┬α艘恍?,回答道。
棠雪還是一路去尋了些薄荷葉回來,做薄荷桂花糕。路上卻著實是心神恍惚,也聽了不少關于許義的事情。
許義登基,建國號為“新”。年號為“正和”。大赦天下,舉天同慶。周邊列國紛紛前往祝賀。
安雙玉出城之后,便下了步攆,改成馬車,安雙玉在馬車上行的搖搖欲墜,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在陰暗的馬車里更是晨昏不分,便覺得有些難受。她撩開了簾子,問外面的人:“還要多久才到?”
在馬車外跟隨著的侍衛(wèi),拱手回答道:“公主,快到淮南河了,過了淮南河便有人來接應,我們到時便可稍作休息再上路?!?p> 安雙玉低低嗯了一聲,復又說道:“在轎子呆著甚是乏悶,侯星宇,你且說些話來與我解悶吧。”
那個叫侯星宇的男人穿著一身禁軍的服裝,披著鎧甲,又拱手行李道:“公主,在宮外人多眼雜,您還是盡量少言?!?p> “我在宮里也不能多言,在宮外也不能多言,我若是個啞巴,倒是如了你們的愿了?!?p> “公主!”聽到她這么一說,整隊人馬頓時全停了下來,侯星宇翻身下馬,跪在安雙玉的馬車面前,拱手說道:“公主息怒,公主乃是千歲之軀,自當福壽綿長?!?p> “起來吧,本宮只是說個笑話,你們一個個都如此迂腐?!瘪R車里淡淡的聲音傳來。
“是,公主?!焙钚怯顢[了個手勢,馬車繼續(xù)往前行去。
“公主,不然末將給您說些笑話解悶如何?”侯星宇在馬車外說道。
“嗯?!瘪R車內(nèi)傳來安雙玉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