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錦跟著譚景晞辦好一切入職手續(xù),當天下午就開始正式上班,盡管很努力的讓自己集中精神去熟悉完成工作,但是譚景晞還是看出她的情緒不是很好,想想自己不惜用生命換來也要相見的親人就在面前,自己卻不能相認,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吧。
當然作為“婦女之友”的譚大總裁必定是不希望眼前的佳人愁眉不展的,上班和下班還是要分開的,況且看著俞錦的樣子有點神情恍惚,自己送一送還是比較好的,這樣還能知道佳人的住處也不錯。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謝謝?!?p> “雖然從某種角度來說,你跟我分屬不同陣營,但是也不是死敵,你既然答應了辰楓的條件,成了沐光集團的員工,保障你安全這件事我還是要做的,就算是為了芷青和辰楓?!?p> 俞錦猶豫了一會兒,也許自己想去俞家再看看,譚景晞幫得上忙,說到底他是沐光集團的副總裁。
“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去趟俞家老宅,上次去的時候差點被人當成小偷,不知道譚總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看看沒問題,可是你去哪里做什么?哪里誰都沒有,也不見得是個能讓你開心的地方?!?p> “不知道,只是想去看看。”
“上車吧?!?p> 殘陽如血,漆黑的俞家在余暉下顯得凄涼。
這里雖然比不上穆家,可是曾經(jīng)也是人聲鼎沸,門庭若市,現(xiàn)在卻只剩的一片孤寂;這里雖然沒有別家的溫暖歡樂,可是這里有一個疼她愛她的姐姐和一個曾經(jīng)寵她上天的父親,可現(xiàn)在自己與父親決裂,姐姐不能相認,那個所謂的母親都不知道長什么樣子了,自己的生活還真是好大一碗狗血呀。
房間沒有人打掃已經(jīng)落了些許灰塵,一個一個的按下開關(guān),房間亮了起來,家里的擺設沒有動過,好像一切還會回到這里一樣。廚房的廚具擺放的極為整齊,突然她轉(zhuǎn)過身去問譚景晞:“你知道我父親飯后最喜歡喝的西湖龍井放在哪里嗎?”
譚景晞被問的很懵,自己這是第二次來這個地方吧,應該不知道吧?俞錦看著他一臉茫然的樣子笑著說道:
“左邊第二個櫥柜第三格中間位置?!?p> 譚景晞依言打開櫥柜,精致的茶罐就擺在那里,可是這個櫥柜中擺了不止一個茶罐,很多個呀,她就這么確定第三格中間的擺的是西湖龍井?不信邪的起開茶罐,湊近鼻子聞了聞,還真的是。
“你記得這么清楚?”
“是她記得清楚?!?p> 書房中的家具都是紅木雕花的,只用看看木匠的手藝就知道,這家具必是上呈之作。博物架上放著幾件物件兒,唯有中間一隔什么都沒有放??粗粘鰜淼母褡?,俞錦突然抑制不住的哭起來,很難過,很悲傷。譚景晞想去勸勸,卻被攔下來。
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們來到二樓最角落的房間里,這個完全找不到陽光的房間里,極其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一面鏡子一個衣柜就什么也沒有了,屋子許久不見陽光導致房間里的霉味讓人難受,最角落的窗子開與不開根本沒什么區(qū)別。
“這是我姐以前住的地方。”
“你姐?!你說穆太太?”
“全世界,我只有這一個姐姐?!?p> “她,怎么會……”
譚景晞不敢相信,可是想到她那一身傷疤又覺得沒有什么不可能的。
天臺的角落里一間沒有窗戶的小木屋突兀的立在哪里,這間房漆黑一片,譚景晞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開關(guān),俞錦站在房子里,隱在黑暗中悲傷的說到:“不用找了,這里沒有燈,電視里不是總說關(guān)押犯人的小黑屋嗎?這里就是真的小黑屋,沒有溫度沒有光明?!?p> “這.....是用來干什么的?”
俞錦沒有回答譚景晞的問題,只是問道:“前幾天總是下雨,好像好有好幾次雷陣雨吧?!?p> “是這樣的?!?p> “我姐睡得不好吧?!?p> “我去穆家的時候童姨說過,打雷的時候她睡得很不好。”
“不是睡的不好,而是不敢入睡?!?p> “為什么?”
“剛才在書房,博物架上的空格不是沒用東西,原本有一個茶杯,據(jù)說是我的母親親手為父親燒制的,似乎還刻著什么字兒。父親寶貝的很,從來不讓人碰,可是我從小淘氣越不讓做的事情我就越要做,結(jié)果失手摔碎了杯子,等到父親回來以后,發(fā)現(xiàn)杯子摔碎了勃然大怒,我從沒有見過父親這么生氣,我害怕了,不敢承認。姐姐心疼我,替我抗下父親的責罰,父親就像是瘋了一樣打她,那是我見過他打姐姐最厲害的一次,寧姨勸了好久父親才停手,我記得姐姐被打的渾身是血,遍體鱗傷,但是父親不準人給她看病,把她丟進這間屋子里,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姐姐就一身傷病獨自一人被關(guān)在這間漆黑無比的房子里,我聽見她用僅有的氣力乞求父親能放了她,可是父親無動于衷,晚上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我一個人爬上天臺,我聽見姐姐在里面哭喊求饒直到最后沒有一點聲音,如果當時我能救她出來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p> 這件事在她心里始終是個坎兒,過不去。
站在天臺邊上眺望遠方,哪里的景色美不勝收,略帶涼意的晚風迎面吹來,俞錦越發(fā)覺得眼睛疼的止不住流淚。
“第二天,寧姨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請了醫(yī)生,打開門,姐姐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整個人發(fā)著高燒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那時候我姐姐她不過是幾歲的小孩子而已,這件事以后,姐姐不能再沒有光的地方帶著,如果碰見雷陣雨她可以一晚上都不睡覺,醫(yī)生說這是心理原因,想要治好很難,也很漫長,可是在這個家里她的病怎么可能會好的起來?父親不高興就會把她扔進去關(guān)上一整晚,每一次從屋子里出來姐姐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慢慢的姐姐變得膽小,可她始終不曾怨恨父親,不曾怪罪我,我能跟你說出父親喜歡喝的茶葉放在里,是因為那間廚房里每一個角落都是姐姐收拾的,她被打的下不了床的時候,家里人找不到茶葉就會問姐姐,她從來不會說錯的?!?p> 譚景晞不是沒聽說過虐待人的,可是這么虐待自己親生女兒的人真的是頭一次見,俞鴻這個人在外面永遠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紳士,禮貌,有涵養(yǎng)他甚至經(jīng)常去孤兒院做義工可是他卻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惡毒!
“你說我這個做妹妹的有多可惡?幫不了她,保護不了她,她心里的傷都是拜我所賜,她今天的恥辱都是因我而起,我這個妹妹做的有多失敗?!?p> 俞錦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哭泣,也許是哭的太久腦袋發(fā)暈站不穩(wěn),也許是太累了,俞錦有點中心不穩(wěn),眼見就要從天臺掉下去嗎,幸好譚景晞跟著,一個健步?jīng)_上去攔腰抱住,才沒發(fā)生意外。
看著俞錦的哭的這么傷心,譚景晞有點兒于心不忍,遞上一張紙巾安慰道:“幸好現(xiàn)在你能在她身邊,對她來說是好事兒,只要能在她身邊,至于什么身份你又何必在意呢?”
“可我......”
“我知道,你心里始終舉得負罪不安,與其后悔,不如安心陪在她身邊,未來怎么樣你我都無法預料的。何況,忘記以前不愉快的人生對辰芷青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是呀,未來那么遠自己看不見人生故事的最后一頁,她不知道結(jié)局是喜是悲,可是不能因為未知就放棄呀,她的人生已經(jīng)重啟了,那就陪她過一段新的人生,這一次換自己好好照顧她。
“不要跳!不要跳!求求你......?。〔灰?!”
辰芷青大叫這從夢中驚醒,剛準備睡下的穆辰楓立刻上前,辰芷青不知道夢見了什么,眼里都是擔憂和驚恐,因為恐懼雙手發(fā)涼,不斷喘著粗氣。
“又做噩夢了?”
可是辰芷青沒有像以往一樣安靜下來,反而是掙脫他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要向外跑去,穆辰楓拉住他問道:“芷青,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辰楓,那個女孩兒呢?白天的那個女孩兒在哪里?她在哪里?讓我見見她,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你不是怕見到她嗎?怎么現(xiàn)在要見她?”
“你讓我見她,讓我確定她是安全的好不好?”
辰芷青始終掙扎著要出去,她這個樣子穆辰楓不可能放她出去的。
“她是景晞的下屬,放心不會有事兒的,坐在這里,我去問問景晞?!?p> 穆辰楓握緊辰芷青的手打電話給景晞確認情況,掛了電話,穆辰楓不得不感嘆姐妹連心,如果不是譚景晞跟著,俞錦真的就要出事兒了。
“放心,人很安全,如果你想見她我讓景晞帶她過來?!?p> 聽到人安全的消息,辰芷青放下心來,感覺到疲憊,人沒有剛才那么緊張。
“告訴我,你剛才夢見什么了?”
“我夢見自己在一座大宅中,看不清別的東西,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面前的樓梯,樓梯好長,看不到盡頭,我不知道它的終點是哪里,我不知道終點有什么,可是白天的女孩兒就在我面前,她沿著樓梯慢慢的向上走,我,我覺得她好難過,好絕望?!闭f到此處,辰芷青好像也被這樣的情緒感染著,不住的哭泣,穆辰楓抱著她,不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她哭泣,在穆辰楓的懷里努力的平復情緒,辰芷青繼續(xù)說到:
“她不斷的向前走,沿著樓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想追上她,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也追不到她,終于,終于,我看見她停下了,我以為自己要追上她了,但是我怎么努力都抓不到她,我們明明距離這么近,仿佛一伸手就碰得到她一樣,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抓不到她,她看著我,絕望,悲傷的問我,問我為什么不要她,然后,然后,她就跳下了深淵之中,我可以救她的,我明明可以救她的!”
躲進穆辰楓的懷抱,辰芷青泣不成聲。穆辰楓抱著她,不得不感嘆她們之間的心靈感應真的存在,也許俞錦為了回來見她所做的是真的,也許當初走的時候真的不是她的所心甘情愿的。
“放心吧,她很安全,我已經(jīng)囑咐景晞好好看著她?!?p> “照顧好她。”
“我已經(jīng)安排她入職了,現(xiàn)在她是景晞的高級特助,很安全。可是我想,對與她來說,能和你在一起回到原來的樣子才是對她最好的照顧?!?p> “我們曾經(jīng)很親密嗎?”
“是呀,你們曾經(jīng)很親密,雖然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以前你很疼她很照顧她的。后來她被人領(lǐng)養(yǎng)去了國外,你們才斷了聯(lián)系,這次我們結(jié)婚她千方百計想回來參加,可惜還是晚了”
被曾經(jīng)親密的朋友忘記是很難過的事情吧,難怪那天她會那么失望,自己忘了她,是自己的過錯吧。
這樣想著,于是第二天,穆辰楓的早餐多了一份,是辰芷青交給他的,希望可以轉(zhuǎn)交俞錦,并且向她道歉,自己不是故意要忘記她的。穆辰楓不會阻礙她的善意和溫暖,就算她失憶的罪魁禍首正是俞錦和她那道貌岸然的父親。
俞錦接過早餐的時候已經(jīng)快繃不住了,當穆辰楓把辰芷青的話原封不動的轉(zhuǎn)告給她的時候,她就徹底崩潰了,這美味的早餐,她是越吃越苦澀,心里五味雜陳,既難過又開心。
紀薇年覺得自己變了好多,杜念告訴她真相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立刻沖進穆辰楓的辦公室問個清楚,也許這么多年他不在身邊,那個曾經(jīng)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也隨之消亡了,因為曾經(jīng)她的囂張和任性,都來自于他的愛,現(xiàn)在她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存在。
可是,這樣一直等下去終究只能讓自己和他天涯遠隔,所以在知道真相的三天后她還是鼓起勇氣踏進了沐光集團的大門,敲開了那間讓無數(shù)人夢寐以求的辦公室。
如她所料,他滿眼冰冷,帶著一絲恨意和怒氣。
“紀總大駕,有何貴干?”
“我,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p> 穆辰楓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驚喜抑或是別的情緒,還是那樣冰冷的看著她,沒有一點情緒波瀾,良久冷笑道:“紀總開玩笑總要把握尺度,我是有家室的人,你這樣的玩笑會引起我和我太太之間的誤會,家庭矛盾著實不好處理?!?p>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你,這八年無時無刻不在想你。辰楓,我真的很想你?!?p> 既然選擇說出口就不想再藏著掖著,紀薇年甚至想去握住他的手,好好感受曾經(jīng)的溫暖,可是穆辰楓很輕巧的避開了。他沒有因為自己難過有一絲動容,從前自己哪怕皺一皺眉頭他都會心疼的。
可是,現(xiàn)在他不會了。
“紀小姐對穆某人如此情深,穆某人可是受不起的,還是請紀總自便,穆某人不多留了。”
看著紀薇年此刻的無助和悲傷,穆辰楓有一種快意恩仇的感覺,當年自己的悲傷和無助豈止如此?
“辰楓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看著穆辰楓下了逐客令,紀薇年再也顧不得矜持。
穆辰楓轉(zhuǎn)身看著紀薇年,眉頭微挑,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紀薇年。紀薇年知道,這是生氣的表現(xiàn),可是只要見到自己,他可有不氣的時候?便又接著開口說道:
“你結(jié)婚不過是因為我的一句氣話罷了,因為我的一句話你肯花五千萬買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做妻子,你用自己的婚姻做賭注不就是為了讓我回來嗎?現(xiàn)在我回來了,我就站在你面前為什么你卻不敢承認你還是愛我的?辰楓,我們已經(jīng)浪費了8年?難道還要這樣下去嗎?”
紀薇年站在他面前,一雙水眸滿是深情的看著他,仿若希望他看見自己的真心一般。
穆辰楓先是一驚,而后立刻鎮(zhèn)定,望了一眼書架,不知道她是醒著還是睡著,若被她聽見如何是好?
轉(zhuǎn)頭又看向眼前的紀薇年,心中冷笑,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迷失在情感里的傻子嗎?那他這么多年能活著簡直是個奇跡。
后退幾步,始終保持著距離說到:“紀總的生意頭腦穆某人果然是及不上半分,連婚姻都能拿來做交易?!?p> “你為什么不……”
話音未落,辰芷青從后面的小臥室走了出來,眼眶有點發(fā)紅,只盯著地板,因為她怕自己看見他們的濃情蜜意。
自己不過偷懶休息片刻罷了,怎么就能碰見這樣的好事。
“我先回去了。”
穆辰楓一把拉住要走的辰芷青,拉進自己懷中,整理著她的頭發(fā)柔聲說道:“吵到你了?看來我真的應該換一個隔音好一點的書架才行。眼睛怎么紅了?沒睡醒還是做了噩夢?再去睡一會兒,我陪著你,好不好?”
眼神里的深情與寵愛,紀薇年看在眼里,羨慕而嫉妒,還帶著一絲向往和懷念。
辰芷青抬眼看著眼前的穆辰楓,滿目深情,言辭極致的寵愛,可是辰芷青卻絕心里壓了巨大的勢頭:
我真的很笨,笨到不知道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可笑的是,我卻說服不了自己離開你。
穆辰楓牽著辰芷青向里走去,在門口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紀薇年說到:“紀總的生意經(jīng)穆某人學不來,但是,在穆某看來,紀總開的價太低了,莫說五千萬買芷青和我成婚,便是用一個1億買芷青一根頭發(fā),我也是不答應的。紀小姐的婚姻和愛情真是廉價,竟抵不過芷青的一根頭發(fā)。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請紀總盡早離開,恕不遠送了。”
“辰楓,我......”
“麻煩紀總離開的時候帶上門?!?p> 再不給她任何爭辯的機會,那扇門被關(guān)上了,只要自己上去推開那扇門也許就會不一樣呢?也許他就在那扇門的后面等著自己呢?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怎么就這么難呢?自己當年的勇氣都去了哪里?
在這間精巧的公寓里,穆辰楓還保持著自己的姿勢,懷里攔著辰芷青,可是心里卻聽著外面的動靜,放在辰芷青的腰間的手不自覺間稍稍用了力氣,辰芷青有些吃痛,可是卻不肯發(fā)出一點聲音,只是默默的受著,直到外面?zhèn)鱽黻P(guān)門聲,穆辰楓才松開自己的手,似乎有點懊惱的樣子。
“什么時候換隔音好點的門?”
這無厘頭的一問,穆辰楓才反應過來,總是這樣用微笑拙劣演示自己傷心的辰芷青??粗?,穆辰楓突然分不清楚自己剛才是什么樣子的感覺,那么集中精力的去聽門外的動靜,是因為自己期待著紀薇年進來,還是祈禱著她不要進來?
“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我們再回家。”
竟然倉皇的逃開了這間休息的地方,辰芷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終于還是忍不住自己的眼淚,自言自語道:“你很擔心她對嗎?”
辰芷青,今天的心痛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嗎?既然離不開他,就注定了痛苦。芷青沒有追問穆辰楓紀薇年說的五千萬是什么意思,她其實不太分的清楚自己是不想知道還是不敢問,總之他不說,她就不問。
走到譚景晞的辦公室外,敲了敲門,只是往里看來一眼,譚景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隨即和穆辰楓走上天臺。
天臺的風很大,很少有人上來,站在這里俯視樓下的蕓蕓眾生,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可是站的久了,到底是會讓人覺得冷。
“你很久沒上來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來找你的話?!?p> “你看見了?”
譚景晞沒有說話,只是聳聳肩,表示他說的對。穆辰楓心里煩亂,今天紀薇年來訪,好像把好多事情的都扯了出來。
“你們談的不愉快,還是......”
“她知道我和芷青之間的合約了?!?p> “什么?!”
這件事只有最親近的幾個人知道,陸啟、自己還有杜念,想到杜念,譚景晞就不覺得奇怪了。
“你也知道是誰說的了。”
“當年我們真的沒猜錯?!?p> 看著遠處的人煙,穆辰楓沉默了很久,其實他在乎的不是誰把合約的事情透露給了紀薇年,因為他心里很篤定,除了杜念不會有人告訴紀薇年這件事,而他真正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景晞,我剛才竟然會這么糾結(jié),這么多年我已經(jīng)忘記這種感覺了?!?p> “糾結(jié)?感覺?”
“剛才辦公室里,阿薇說出了關(guān)于合同的事情,芷青就在里面,她聽見了。”
“聽見了?!聽見了還這么安靜?”
“芷青沒有問我,但是紀薇年拿不到合同,我就還能解決”
“那你糾結(jié)什么?”
“剛才我把阿薇關(guān)在門外,我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她進來還是希望她不要進來,如果她真的進來了會不會拿出證據(jù)來,那芷青會怎么樣?如果讓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芷青會怎么樣?!?p> 譚景晞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雖說這樣子有點不太厚道,可是他還是覺得開心,總算有個人可以在他心里了。
“放心吧,只要合約沒有落在別人手里就沒事兒?!?p> “可是這份兒合約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p> “你是說俞鴻?不會吧,這份合約拿出來天下大白的話豈不是告訴天下人,這個大名鼎鼎的俞總是個賣女求榮的人,這恐怕對這個俞總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我不知道,但這種無法掌握的感覺很不好?!?p> “與其擔心看不見的,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看的見的人身上。”
“我已經(jīng)通知陸啟,讓他把穆南接回來,他在國外的課程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天養(yǎng)山莊就要開始營業(yè)了,里面的療養(yǎng)中心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
“南南剛畢業(yè)你就讓他打理療養(yǎng)中心,你還真是對你這個弟弟器重得很呀?!?p> “南南的醫(yī)術(shù)不比杜念差,管理能力可以慢慢培養(yǎng)?!?p> “想不到杜念對阿薇用情如此至深呀?!?p> “早該想到了?!?p> “什么意思?”
“這些事情說與不說都沒什么重要的作用,只是你要記住,杜念會和我們越來越遠?!?p> 譚景晞微微的搖頭,隱約間好像再嘆息,他沒有接穆辰楓的話,這個結(jié)果不是自己想看見的,可是有些時候你拗不過命中注定,進過生死兄弟這么多年,但是他把這件事告訴紀薇年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都變了。
譚景晞不愿意想這些傷感的事情,跳過這個問題問道:
“你現(xiàn)在還是最初的打算嗎?”
其實他原本不打算在說這些事情,可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糾結(jié)了,難道還不肯放手嗎?大家風雨多年,如今時間已經(jīng)慢慢的幫著他們淘汰一個人了,剩下的,譚景晞希望他能放下過去的種種開始新的生活。
“辰楓,你想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該回來的人也已經(jīng)回來了,已經(jīng)8年了,你能不能嘗試放下,重新開始接受別人。”
“你的工作做完了嗎?天養(yǎng)山莊開業(yè)在即,你的宣傳工作安排好了?”
穆辰楓還是不愿意面對這些,自己和陸啟勸了很多會了,正如陸啟所說的一樣,沒有人能勸他放下心中的這些過往,可是等他愿意自放手的那一刻,會不會為時已晚。
“ok,我的工作還很多,先回去了?!?p> 離開天臺前一秒,譚景晞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說,“我知道你很懂得把握時機,我希望你這次也能好好的抓住機會?!?p> 如果,他能這么輕易的放手,那么怎么會遇見她呢?
剛下手術(shù)臺,杜念覺得很疲憊,今天這臺大手術(shù)整整做了10個小時,手術(shù)完成的那一刻覺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過他不怎么抱怨,還是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手術(shù)室外守了整整10個小時的家屬。
“放心吧,手術(shù)很成功,修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p> 家屬跪地磕頭千恩萬謝,杜念早已習以為常,做為醫(yī)者他的仁心有目共睹。
癱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杜念連一杯水都不想動,拖延再三,還是覺得應該起來喝杯水,剛站起來,辦公室的門被人粗暴的推開,杜念還沒看清楚是誰,臉上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你不是說他那個女人只是一紙協(xié)議嗎?你不是說那個女人不過是他買回來演戲用的嗎?為什么現(xiàn)在他說我的愛比不過那個女人的一根頭發(fā)?!杜念!你為什么要騙我!”
眼前的女人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滿目的憤怒和恨意仿佛要撕碎他一般。
杜念告訴紀薇年事情的真相以后就后悔了,他自己說的是實情,可是沒有證據(jù),穆辰楓是不會承認的,如果紀薇年貿(mào)然去問自然會碰釘子的,可是說了實情,紀薇年并沒有立刻就去,他以為她會冷靜下來想一想,可是她還是這樣莽撞的就去了。
能讓你這樣失去理智的人,只有他。
杜念沒有因為這一巴掌生氣,遞上桌子上的冷水給她,說到:“你放不下他,他也未必就放的下你,可是他的身后始終有一個沐光集團需要顧及的,這一次為了你的一句話,他真的失去理智做了這樣的事情,但你要明白,他始終是沐光集團的掌舵人,如果沐光集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們就真的完了,所以你要冷靜?!?p> “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情深意長,你讓我怎么冷靜?!我等不了了,我已經(jīng)等了八年了!真的等不起了???杜念,我該怎么辦?我應該怎么辦才好?!”
一腔怨懟發(fā)泄完,紀薇年便開始跌進痛苦,杜念看著紀薇年如此,自己也片刻得不到安寧,跟著痛苦,自從愛上她那一刻起,杜念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逃不開她的,縱然不能得到她,但是自己還是會拼勁全力的守護她,只要是與她的幸福相關(guān)的事情,什么道德法則對他來說不過是廢話。
“這場婚姻由辰楓開始,不能由他結(jié)束,就算是要他親自結(jié)束這場婚姻,也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推給辰芷青,只有這樣,才能讓辰楓在這場婚姻之中不受到任何的利益侵害。”
豪門婚姻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結(jié)了婚各玩兒各的本來就很常見,更何況是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坊間早由傳聞,辰芷青為的是穆辰楓的錢罷了,畢竟之前穆辰楓傳出緋聞的對象都是一線超模明星或者是名門之女這樣的人,這個突然空降的女人,又沒有任何身家背景,不是為錢還能是為了什么。
回到這座城市,俞鴻并沒有感到開心,你會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你也會因為一個人而恨一座城,甚至連帶著恨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
“老板,明天在明月酒店,沐光集團要舉辦有關(guān)天養(yǎng)山莊的發(fā)布會,晚上是酬謝宴會。”
“這件事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需要你特意來告訴我?!?p> “晚宴邀請了業(yè)界的翹楚以外,還有合作方,天養(yǎng)山莊的廣告宣傳策劃公司是簡行,老板是紀薇年?!?p> “她也會去?”
“請柬已經(jīng)寄到簡行了?!?p> 前女友和現(xiàn)任妻子的戲碼一向為人所津津樂道,就算媒體收不到風,宴會上的人也不會放棄八卦的好機會的。
當年,穆辰楓和紀薇年之間的事情,其實圈里是有一點風聲的,但是,兩家人都低調(diào),又不愿意炒作,所以外界一直抓不到實錘,所以只是大家傳一傳罷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前幾天正有人看到簡行的紀總滿臉淚痕羞憤悲傷的離開了沐光大廈,坊間流言蜚語四起,他那個“好女兒”,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找個人進去,參加宴會,盯著他們,有任何動向都立刻告訴我?!?p> “明白?!?p> 坐在房間里,辰芷青有點局促不安,原本作為集團總裁的妻子,自己和他參加這些聚會是最為稀松平常的,可是,自己始終學不會和陌生人相處,自己不了解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會聊些什么,總是害怕自己的言辭不當給穆辰楓招來笑柄,況且,今天的來賓里還有紀薇年在。
“你怎么了?不喜歡參加?”
端著香檳杯的穆辰楓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他讓坐著的自己更得仰視。看起來,他并沒有因為紀薇年的出現(xiàn)而影響到情緒,是真的不會影響還是努力在掩蓋,又或是根本沒有看到?
“沒有,我不太習慣這樣的場合?!?p> “天養(yǎng)是個大項目,集團投資很多,我們剛結(jié)婚,這種集團的大事不出現(xiàn)總免不了招來流言蜚語,我們一會兒早點回去好不好?”
“好?!?p> 自結(jié)婚以后,他對自己很少冷言冷語,可是這溫柔始終讓她覺得不是給自己的。在他眼中這是一場戲,而她卻一直認為這都是真的,即便她看的清楚。
看見紀薇年在眾多賓客中游刃有余,舉止優(yōu)雅,儀態(tài)端莊的樣子,俞錦就覺得氣不順,雖說今天是一場宴會,只要收到邀請涵的人都可以參加,而紀薇年也的確應該受到邀請,但是她還是很不爽。
手里的香檳一飲而盡,冰涼的香檳還是壓不住怒火,招手向服務生,想要再拿一杯,譚景晞?chuàng)踝∷囊暰€,遞一杯果汁。
“你也算是這種場合的老手,這點事情還克制不???”
“如果我不克制,剛才那杯香檳就不是我喝掉了?!?p> “那我還得提阿薇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不客氣!”
“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但是這個圈里的人對她和辰楓的事情多少只是聽到過風聲,你這樣會讓別人以為你愛慕辰楓呢?!?p> “我謝謝你呀!”
“為了穆太太,忍了吧”
“你放心吧,我不會這么沒有耐力的,惹不起我還多不起嗎?反正這種虛偽的場合我也不喜歡,走還不行嗎?省的看著來氣。”
說完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就走,譚景晞伸手一把講俞錦拉回自己的身邊,也不管彼此的距離有多么的親密,專注的看著她燦爛的雙眼說到:“你是沐光集團副總裁兼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的私人特助,這么大的場合你怎么能不在呢?”
原本就是一雙桃花眼的人,如此深情的樣子更是叫人意亂情迷,俞錦就算見識再廣也沒有什么戀愛經(jīng)驗呀,這霸道的動作到真是叫她有些小鹿亂撞。粉面羞得通紅,一把推開譚景晞,說到:“不走就不走,干嘛拉我呀。”說完,低著頭快步走開到別的角落,時不時的偷看譚景晞。
作為情場老手,譚景晞自然是感覺得到俞錦的小舉動,不過這種感覺還是蠻好的,自己很是享受。
幾句簡單的開場白,一通無關(guān)緊要的講話,晚宴就這樣開始了,上流社會的這種宴會,對于處在奮斗中人,這里遍地都是機遇;對于處在云端的人,這里的也許就存在著下一個能為自己所用的人才,當然也未必每次都能遇見。
穆辰楓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但是在這個圈子里面,處在這樣的地位,這些事情自然是必要的,唯一不好的是,自己一直就是那個一直會被敬酒的人,真心的假意的全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也不是很上心,原本這樣的場合他是不愿意多待的,只是今天的宴會,他看見了紀薇年。
作為簡行的總裁出現(xiàn)在這個宴會上并無不妥,可是穆辰楓依舊怒意頓起。
沐光集團和簡行策劃合作三年時間,幾次大的合作案都是和簡行合作完成,而紀薇年就是簡行的總裁!簡行的紀總,就是她。
這么多年卻用盡方法躲著她卻不肯見他一面,明明就在自己身邊,卻不肯出來見他一面。只這一點,就夠穆辰楓想殺人了,如今她倒還是有臉來!
隔著重重人影,紀薇年感覺得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噴薄的怒意。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自己還是來,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見他一面。上一次,在沐光集團,她沒有問出個答案,這次她想問出一個答案來。
圍著穆辰楓的人終于散去了,穆辰楓向著譚景晞遞個眼色,譚景晞會意,紳士的攬著俞錦游走在人群中,譚景晞本來就是沐光的公關(guān)總監(jiān),又是副總裁,家世也是頗為耀眼的,身份貴重自然也是人人爭相結(jié)交的對象,再加上他這個人比穆辰楓看起來更容易結(jié)交一些,自然也是很多人圍上來了。
得出空來,穆辰楓抽身出來,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紀薇年,快步出了會場。
不出所料,不過幾分鐘的時光,她就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了。
“我是真不知,紀總竟然生意做得如此之大。作為合作方我必須承認,簡行的業(yè)務水平很高,沐光很滿意?!?p> “給你的,我永遠都要做到完美?!?p> “是嗎?那我得謝謝紀總這么看的起我?!?p> “辰楓,我們……”
“簡行是業(yè)務能力不錯,就是待客之道不怎么好,幾次合作,我親自去談,可是紀總卻從不出現(xiàn),也許在紀總看來,我的地位和您的地位相比,還相差甚遠,不足以勞動紀總親自來和我談合約?!?p> 紀薇年知道的,穆辰楓在談大合約的時候是會親自出面的,天養(yǎng)山莊是沐光集團幾年來最大的項目,市值上百億,這么大的項目自然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宣傳公司來做,所以當時幾家競爭的公司負責人,是穆辰楓自己一個一個會見的,只有簡行去的是副總級別,而且是分公司是副總,萬幸,最后他還是選擇了她的公司。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沒有勇氣。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只是不值得紀總親自來見我,對嗎?”
“辰楓,不是這樣的。”
“不是什么?你沒有在我最難的時候一走了之,音信全無?你沒有想盡辦法躲著我?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你卻死也不肯出來見我,就算你知道我在哪里,你都不肯出來見我。怎么,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
“我……”
“哦,現(xiàn)在我的身價勉強夠的上紀總的眼光了,是嗎?所以你回來見我了?紀總真是好算計呀?!?p> “難道我們除了這樣彼此折磨以外就不能好好談談嗎?我們已經(jīng)錯過了八年了,難道還要這樣下去嗎?”
“你還知道?!”
穆辰楓突然上前一步逼近紀薇年,身后就是天臺半人高的水泥護欄,紀薇年的背死死的抵在上面,退無可退,眼前的穆辰楓猩紅的眼睛,如同染了毒藥的匕首刺進他的心肺,一刀斃命。
看著眼前努力逃避自己眼神的人,穆辰楓的怒意更勝,連帶這低沉的聲音中都戴著壓抑的恨意。
“你還知道錯過了八年,現(xiàn)在后悔了嗎?你以為我是什么?你在,我要和你情深意長,你不在,我要為你守身如玉?紀薇年,你有什么資格?!”
面對穆辰楓的步步緊逼,紀薇年怎么也無法面對眼前的穆辰楓,可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話再不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勇氣再說。
“辰楓,我......”
口袋里的手機是時候的響起,穆辰楓才肯放開她。
“喂,什么事兒.......什么?人呢?.......我馬上過來?!?p> 再不看自己一眼,穆辰楓就這樣決然的走掉,自己又一次錯失了這樣一次的機會,以后還會不會有一個只有彼此的機會?還會不會再有一次這樣的勇氣呢?
“辰楓,我有很多話想告訴你,你可不可以留下里,聽我說說?”
縮在圍欄的底部,薄薄的禮服擋不住粗粒的水泥,仿若牛毛細針存存滲入一般。除了不斷的擁抱自己,把自己抱緊在自己的懷抱外,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叫自己不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