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并不是只說給白術(shù)聽得,更多的話硯修是說給自己聽得。
不管是曾經(jīng)還是什么,故事里總有開始,也總有,失望。
那時無法保證的未來,也是無法抗拒的成長。
“年幼無知,可誰又是一出生便是優(yōu)秀的?!背幮迣⒚寄繑吭谔鴦雍偷臓T火中,白術(shù)瞧著他興致突然開始厭厭,主動站起來朝著桌子邊上去了。
密室中還放置著一張有些年頭的桌子,上頭風經(jīng)歲月的雕琢留下的滄桑感撲面而來,即便是站在一尺之遠的地方也能夠感受到這種氣氛。
白術(shù)之前提過許多次,都被硯修反駁了回來,任憑這桌子一直呆在角落,每日都會小心的擦拭,倒不至于會積了灰。
懂硯修的人,莫過于白術(shù),聽著“將這桌給換了吧”,白術(shù)并沒有分外詫異,到是有些不明白為何挑在了這種時候。
想來公子處事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習慣了叫做公子,白術(shù)也沒有改口,當然硯修也沒有去刻意的糾正,一主一仆便這樣的待在密室中,說著一些體己話,也不管外頭折騰成了什么樣子,依舊是風輕云淡的硯林。
生而為人,并不是徒有虛名的活在世上的。
“就一個稱呼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痹捠前仔g(shù)說的,他拿起放在抽屜里的剪子,將燃盡了的窗花給剪了,燭火跳動的更加活躍了。
整個密室都被籠罩在安詳?shù)臍夥罩小?p> “白術(shù),你這孩子年紀也上來了,脾氣倒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背幜帜钪坪跆^莊重了,又緩了語氣,“平日里都見著那些風姿綽綽的姑娘,頗為心動,這兩天怎就想霜打茄子。若不是相處的久了,我倒是以為你舍不得空青。”
......
白術(shù)被雷劈了一般的眼神瞧著硯修說著沒羞沒躁的話,這公子自從眼睛好了后,便喜歡捉弄自己,真懷疑自己可能以前是被他欺負了才離家出走的。
這硯家好歹也算是名門了,動不動就出走的行徑,也不符合自己。
還當什么小乞丐呢,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那公子所言,空青怕是去追他的媳婦了?!卑仔g(shù)接下話,倒是把話題轉(zhuǎn)到了紫菀的身上,接著說,“當年的元橋月可謂是一代佳人,有著當皇后的姑姑,又是這一輩中唯一的子嗣,對著空青這種家里家外幾十號人的家族倒是一點都沒有好形象?!?p> 人若多了,便是事情麻煩。
這點小事白術(shù)還是看的清楚的。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硯修倒是沒將那句“家里家外幾十號人”放在心上。
“是我說的?!卑仔g(shù)承認,“當時這元家不就是公開說了這點事么,這家里瑣事都管不好的,哪能夠管著醫(yī)界,又霸者位置不肯放手。”
關(guān)于元橋月,白術(shù)倒是不覺得她是個溫文爾雅的。
大小姐總有些脾性,看不慣韓家端著那副作態(tài),定然是故意這么說的。
“元橋月不過便是借勢打勢,她才懶得去管那些什么,不過是念著空青的面子上,打壓打壓那韓芷的氣焰了。”
韓芷,也算是一個名人物,可惜因著元蝶衣的成功嫁給蕭宸,反而落了下乘。
“那這云家又是個什么說法?”白術(shù)將話題重新引導了云初霽的身上,嚴肅的問話讓硯修有些吃驚。
平日里也不見著如此關(guān)心,這會反而上心了。
心里莫非是有鬼?
硯修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那么蒼白了,自個兒坐起來,說:“云家那丫頭可有什么擔心的,這么多年你見著哪位高人說云家要塌了,便是要保不住了,即便是最喜歡八卦的太師都沒出來說一句話,這些人眼睛可都亮著呢?!?p> “想來不過就是念著圣上的威望?!卑仔g(shù)自認為這是個最好的答案。
“非也非也?!背幮蘼犃撕髶u搖頭,“這些術(shù)士大臣什么的最喜歡故弄玄虛了,對于云家卻一致保持了沉默,并非是沒想過其他的緣由。云子安的聲望便是在多年后的今天還猶如定海之針,牢牢占據(jù)民眾的心頭,撼動云家,必定首先撼動的是民意?!?p>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沉浸官場多年的老狐貍是不會允許東岳又崩塌的一天,莫非是閑著自己太過清閑,要親自上戰(zhàn)場?!卑仔g(shù)了然,倒是又將云子安夸了一遍。
“那公子,這空青,還有紫菀.......哦不,元橋月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世,那還有一個侍女,豈不也是?”融了一大圈,這恐怕才是白術(shù)想要關(guān)心的。
“你說誰?”硯修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你說的是今天來接她的那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她啊,并沒有什么來頭。”
“我說的不是那個?!卑仔g(shù)急了,快要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暴露了出來。
硯修像是在挑逗一只貓咪,時而給它點貓食,時而又給它點教訓,張弛有度,倒是人不急,貓先急了。
“青堇啊,還有個大侍女不就是叫這名字的嘛?!币娭幮扪b傻充愣,白術(shù)和盤托出,還有些期待的等著回答。
“命薄之人,不值一提。”硯修看了他一眼,給出了八個字。
也就是這八字,讓白術(shù)第一次感到了寒冷。
“公子,若是青堇沒了,那——”
“你只要念著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她的大侍女是不會空缺了位置的?!?p> 白術(shù)知曉硯修是不會騙自己的,心下有些不忍心,明明是這般好的人,卻是個命薄的。
“公子.....哪還有救么?”
硯修看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有能耐可以重新活一回?你也是,空青也是,就連......云初霽也是?!?p> 這是硯修說的,最嚴肅的一句話。
“我不明白。你能夠救那么多人,為何就不能再救一個?”
“你以為這命理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撿來的?”硯修打斷白術(shù)的話,訓斥道,“那是因著命里不該絕,可若是換做命里該絕的,你讓我如何去逆天改命?”
“白術(shù),我希望你明白,你的命,并不是我給的,而是你自己給的?!?p> “今天你能夠為這小侍女難受,明日還要為更多的人難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