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伙,還真以為本將是想沖殺出去嗎?!?p> 拼殺的嘶吼聲中,鐘離昧本打算讓戰(zhàn)車從左側沖擊,直接殺進漢軍右翼的后方,以此來避開正面的重盾防御兵卒。直接沖擊漢軍的陣型,分割戰(zhàn)場。
可就在他剛要開口下令的時候,左邊便出現了王陵帶領的一萬步卒攔路。
此時楚軍的三路兵士都已經跟正面的漢軍廝殺在了一起,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訓練有素、指揮再高明的將軍也不可能再臨時轉換陣型。
有了王陵那一萬步卒的出現,鐘離昧只能放棄了這一想法。
這不是說鐘離昧膽怯什么,而是沒有必要冒險。
……
漢軍的后方。
主陣周勃身邊的張良,看著局勢緩緩開口,“將軍,楚軍中跟隨的戰(zhàn)車跟王攆都停止不前,似乎在等待著時機啊。”
雙方兩翼的大軍已經徹底糾纏在了一起。
沒有撤退號令,失算的漢軍卒也只能不顧一切的拼殺。如同上一次在城外軍營,各軍中負責壓陣的將軍都在以各種手段約束著兵卒,拼死抵抗。
可即便是如此,雙方的主將都不難看出,自從拼殺開始的剎那,楚軍就一直占著上風,
周勃的額頭上皺的好像要擰出水來,一顆心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跳動。
周圍戰(zhàn)鼓聲和嘶吼聲交織,一陣陣的嘈雜傳來??芍懿凶顬榍逦倪€是自己那一下下的心跳聲。
“娘的,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楚軍餓了將近三日,出城作戰(zhàn)不可能僵持太久的嗎!”半晌之后,周勃直接黑紅著臉罵了出來。
嘴唇微微的裂開,喘息,“這局面怎么看都是楚軍比我們的將士還要精神!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陰沉卻又兇狠的話音。周勃已經在忍著不讓自己過度的激憤,以免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失去理智。
可此情此景,隨著漢軍一個個的倒地,楚軍不斷前進戰(zhàn)局陣地。
周勃那不斷起伏的胸膛,就像是無聲儲蓄力量的火山,隨時都有爆發(fā)的可能。
張良也是雙眉緊鎖,不過相比周勃,他顯然要鎮(zhèn)定的多。
可鎮(zhèn)定不見得就不擔憂。
整個戰(zhàn)局的策劃者畢竟是韓信,張良即便是再有謀略,面對一盤不是自己從頭開始下的殘局,此時也不好以勝利收場。
……
“齊王不是說會隨時支援的嗎?!怎就一點的動靜都沒有?!眲钔瑯邮侨f分的擔憂。
如果此時楚軍的威勢開始較弱還好說,可隨著戰(zhàn)斗的進一步加劇,楚軍是越戰(zhàn)越勇,非但沒有韓信說的體力不支,更是提升了士氣。
“這情況莫不是,齊王收到了假的消息?”因為之前的種種,未曾被安排帶兵的彭越這個時候守在劉邦的身邊。
從劉邦此時的位置再看向彭城,已經有一種極目天邊的感覺。他微微瞇起眼睛,疑惑聲更像是自語:“不可能啊,當日本王的確看見了彭城中失火,應該是真的才對?!?p> 都說眼見為實,可難不成楚軍能夠餓著肚子,還這般勇猛不成?
明明面前就是近十萬大軍的廝殺,可此刻劉邦竟然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就好像面前的這些人,終究會被黃土掩埋一樣。
……
彭城內的一處精致獨院里,虞姬坐在自己親手種植的幾盆花草間。芊芊十指波動琴弦,陣陣的音波擴散。
“虞美人?!笔膛飪簩⑹种惺⑺哪就胺畔?,“您既然在此牽掛,何不跟項王明言觀戰(zhàn)呢?”
“你這又是從何說起?”虞姬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臉頰上短暫的笑意之后,又變成了一種思念沉寂。
“您這琴音里可都有呢?!?p> 想處的時間久了。雖是主仆的身份,可虞姬到底是一個深情女子,私下跟秋兒也算是親密。
撥弄琴弦的手在此刻停下,只是輕輕撫弄,卻沒有發(fā)出聲響:“征戰(zhàn)終究不是我們女子做的事,還是不要去看了?!?p> “虞美人,奴婢覺得項王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樣?!鼻飪盒÷暤恼f完,見虞姬沒有生氣和制止的意思,這才接著道:“記得在之前,項王無論何時都會將虞美人您帶在身邊的?!?p> 聞言,虞姬那輕柔的身軀忽然短暫的僵硬。
‘這么多年了,莫非他真的就不知道自己喜歡看他騎著戰(zhàn)馬,無人可擋,威風凜凜的樣子嗎……?’
時間仿佛在此時靜止。虞姬安靜的想著,秋兒不知道虞姬為何突然沉默,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當即低下頭,不再言語,
二人感受不到微風。夕陽的徹底消失,讓周圍的空間籠罩了一層迷霧般,殘存在天地間的微光也即將會被到來黑暗吞噬。
她們也看不見周圍是否有花草在擺動。
“也許,項王不想我置身險地。”好一會,虞姬才緩緩的開口:“在忻城的時候,總聽項王說今時不同往日。還是莫要讓項王為我而擔憂了?!?p> ……
城墻上,項羽抿了抿被微風吹拂而干澀的嘴唇,轉頭看了眼季布,“我們在此看了多長時間了?”
“回項王,快有半個時辰了?!?p> 半個時辰,也就是將近后世的一個小時。
“從兩軍開始廝殺也都有好一會了。”看了看城池的北方,項羽的語氣有些發(fā)冷,“這韓信還真是能按兵不動,難不成就這么看著了?”
“末將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若是不出兵,鐘離將軍就率軍殺出去周旋,屆時無論什么原由,齊王跟漢王之間都該是會有隔閡才對。”季布道。
……
戰(zhàn)場上,周勃聽從張良的意見,讓王陵帶領從中軍分出去的一萬步卒直接往楚軍的后方而去。
一萬步卒不顧戰(zhàn)場其余的局勢,就是沖著鐘離昧的戰(zhàn)車,還有僅僅被幾百精銳護衛(wèi)著的王攆而去。
“鐘離將軍,你看那邊!”身邊的兵衛(wèi)提醒著鐘離昧。
待看清楚這一幕的時候,鐘離昧的兩個眼珠子轉了轉,冷冷的道,“戰(zhàn)車跟王攆一律跟隨在中軍之后。還不能讓他們知道王攆的虛實?!?p> “諾?!?p> 不用去傳令,負責看護王攆的兵衛(wèi)早就被吩咐過,無論戰(zhàn)場如何,他們只要保證不漢軍靠近王攆,然后緊跟鐘離昧的戰(zhàn)車就行。
隨著戰(zhàn)車的方向調轉,后方不遠處護衛(wèi)著王攆的隊伍也開始掉頭跟隨。
“這又是什么意思?”周勃看了看鐘離昧戰(zhàn)車的調動,沉聲說道:“想要冒著一些風險從中軍沖出來不成嗎?”
“這看似是沖進了我軍的包圍??晌覀冎熊娭挥袃扇f步卒,兩翼眼下已經對處在中軍的王攆構不成任何危險,若是讓他們跟中軍匯合,想從中軍殺出來還是很有可能的?!睆埩吉q豫著分析道。
此時的戰(zhàn)局,只能說漢軍已經完成了對楚軍的牽制,按照韓信之前的作戰(zhàn)計劃,此時齊軍該出兵了。讓周勃不能理解的就是,為何齊軍遲遲不來!
緊張的注視下,王陵率領先頭的三千人先一步擋在了鐘離昧的前面。這等于是堵住了鐘離昧等人的前路。
戰(zhàn)車,王攆,外加約莫五百的精銳將士。這支相對脆弱的隊伍在無形中竟然被分割出來。
此時再下令三路大軍從混亂的戰(zhàn)場上撤離出來一部分支援這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非是鳴金收兵,可如果是收兵的話,一切也就徹底的亂了。項羽安排的計劃被打亂不說。
此時的眾將士正殺的起勁,若是突然鳴金收兵,王陵這繞后的一萬步卒配合任意一路大軍都可能會對楚軍造成更多的傷亡。無論從什么角度看,撤軍都是不劃算的買賣。而且,沒有項羽的軍令,鐘離昧也不能私下撤軍。
……
位于北方的齊軍營地,韓信抬頭看著已經隱隱能夠看清幾顆星辰和一輪彎月的天空,輕聲問道:“城內剩余的楚軍還沒有動靜嗎?”
負責偵查的兵將在其身邊無奈的道:“還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p> 話落,這小將猶豫著想了想,遲疑道:“會不會城中留下的本就不打算沖出來!他們守著城池可以等待著沖出去的大軍送糧食進來,若是實在等不到,也能在此地拖延我們的聯軍一時,好讓已經沖出去的楚軍可以更快的擺脫困境。”
這話卻是讓韓信聽的哼笑了出來,“要是想這樣,楚軍怕是早就沖出去了。也不會餓了三日才出兵。
況且,這城中數萬楚軍真就這么大的毅力,寧愿餓死,也不出來的一戰(zhàn)的嗎?這可不像是楚軍會選擇的死法?!?p> 幾個呼吸之后,隨著黑暗的一點點逼近,隨著可視范圍一點點的縮小,韓信這才接著道:“罷了,入了夜?jié)h王那邊恐怕就不好再拖著了。傅寬,去通知李左車出兵增員的人派出去沒有?”
……
彭城的城墻上。項羽的眉頭在此時也微微蹙起。
他始終不明白韓信究竟在等什么!
即便是一開始韓信誤以為漢軍可以抵擋的住鐘離昧這三萬大軍??纱虻竭@種局面,誰都可以看出漢軍已經是在失敗邊緣拼命掙扎了。
項羽的想法是,鐘離昧帶領軍中的精銳去吸引敵軍,等到韓信出兵,然后城中可以參戰(zhàn)的六萬大軍再快速解決其余方向的敵軍。
雖然鐘離昧會置身險地,可正面拼殺,敵軍想要短時間內消滅他們,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現在的問題是,韓信也在忍耐著。
戰(zhàn)場上,如果此時漢軍真的向其他人證明了王攆中是空的,那之前的一切也許就白做了。
無論是韓信還是劉邦,都該是會更加的警惕。思索這其中的陰謀。
齊軍也許還會出兵,但不一定會加入到拼殺的隊伍中。很可能只是幫助漢軍撤離戰(zhàn)場。
總之,一旦王攆被證實了有問題。項羽想要憑借這一戰(zhàn)給劉邦跟韓信造成重創(chuàng)的想法,也許就只能想想了。
也因為如此,一直都不怎么擔憂的項羽,在看到鐘離昧等人被王陵的一萬步卒阻擋在戰(zhàn)場外的時候,心中多了一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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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貓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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