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為什么

　　這日中午，彭城內(nèi)迎來了自土改之后再一次的百姓匯聚。

　　彥嚴(yán)將城中所有的儒生都召集在了一起。連帶著還有兩個儒生陪同下的戚姬。

　　對于戚姬來說，自己的名節(jié)是否還在其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想回到劉邦的身邊，很想很想。

　　為了讓效果更加的好，項羽并沒有安排兵卒在這里看守，不過是讓人扮作百姓在人群里聽聽。聽他們是不是有胡言亂語。

　　與此同時，項羽迎著風(fēng)站在城頭。刺目的陽光讓他不得不微微瞇起了眼睛。

　　“項王，末將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鄙砗蟮募静际栈亓四抗猓苁且苫蟮目戳丝错椨?。

　　“講吧?！?p>　　“這般做，真的能讓百姓信服嗎？”

　　“你覺得百姓信服與否，重要嗎？”項羽回過頭問了一句。

　　“這……項王不就是想讓儒生澄清這一切嘛？”季布聽不太明白項羽的話，“難道說，項王是有其它打算？”

　　“儒生雖然遍及各地，可消息也傳不了太快。而且這事本就沒有想讓他們解釋的清楚?！?p>　　轉(zhuǎn)過身，項羽淡淡的道：“也解釋不清楚才對。無論他們?nèi)绾握f，百姓心里總會有先前的印記?！?p>　　“既然如此，項王為何又讓他們?nèi)フf呢？”

　　“事情畢竟是因他們而起。”項羽說著，已經(jīng)一步步的朝著城下走去。外面的事情對項羽來說，看不看并不重要。

　　季布抿了抿嘴，帶著滿臉的不明白靜靜跟著。

　　“讓這些儒生去澄清。其實是想讓這天下百姓知道這些儒生的話也不是那么可信，讓天下百姓明白，儒生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這般儒雅。他們也是會出爾反爾，會真真假假。”

　　“其實比起本王的名節(jié)，在百姓的心中，本王如何去做才是真的重要。就好像有些人說本王弒殺成性，可你們幾位將軍，還有軍中將士。不都明白這里面的原由嗎。本王覺得，百姓更想過一個安穩(wěn)的日子。名節(jié)的壞，最多是讓一些有心人利用一下罷了?！?p>　　“眼下儒生既然為那些有心人找到了反對本王的理由。那些人本就不在意這事情的真假。其實在這段時間他們跳出來也還好，剛好可以趁著這些時間去控制。若是在交戰(zhàn)中傳出這種消息，那才是最難以解決的?！?p>　　身后的季布微微點頭。似乎明白了什么：“還是項王考慮的周到?！?p>　　下了城墻。項羽也沒有在意季布這句夸贊，依舊緩緩說道：“比起殺了這些儒生留下一個更加不好的聲名，本王覺得讓他們往自己身上抹黑，這樣更能減輕他們在百姓心中的信。即便是離開彭城之后這些家伙又出爾反爾的說一些其它的話，那個時候影響也會小的多?！?p>　　“不等他們澄清之后，趁機(jī)殺了他們嗎？”季布道。

　　項羽沒有回答。頓住腳步思索了好一會之后，項羽才接著道：“你隨本王來一下，有些事，等下確實需要你去做?！?p>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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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后，儒生跟戚姬才將內(nèi)情以各種適當(dāng)?shù)脑捳Z說了出來。

　　等他們說完，那扮作百姓的兵衛(wèi)第一時間通知了項羽。并且告知項羽，那些儒生已經(jīng)出城去了。

　　儒生不辭而別是項羽允許了的。項羽覺得也沒有必要再見他們。

　　戚姬的身邊一直陪伴著兩個儒生。

　　按照項羽跟戚姬說的那些，在此事之后，這些儒生會帶著她一起走。

　　可此時，彥嚴(yán)跟城中其余的儒生一同先離去了。

　　走的時候不過是彥嚴(yán)出面跟戚姬道了個別。并沒有提及帶著戚姬一起離開這里的事情。

　　看著彥嚴(yán)等人走遠(yuǎn)，戚姬便將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兩個儒生。也因為身邊有這么兩個人，戚姬才沒有著急：“不跟彥夫子等人一起離開嗎？”

　　“城中有嚴(yán)夫子的牛車。因為就一乘，所以嚴(yán)夫子就帶著他們先一步走了。特意叮囑了將牛車留給您乘坐?！?p>　　戚姬看了看周圍一邊四散，時而又偷摸著議論兩句的人群，許是想找一個兵衛(wèi)，想要詢問是否可以弄一匹馬吧。

　　不過周圍并沒有兵衛(wèi)的身影。

　　“那真是太謝謝嚴(yán)夫子了。”收回目光，戚姬卻并沒有多么的開心，反而還是帶著擔(dān)憂，“有勞二位了?！?p>　　“戚夫人請?！?p>　　戚姬跟隨著兩個儒生一路前行。本該有所開心的她，此時卻是一臉的苦澀。

　　之前因為不能回去，所以心中一直想著如何才可以回到劉邦的身邊。

　　此時可以回去了，心里反而開始擔(dān)心那彥嚴(yán)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自己回去之后如何面對漢王？

　　從內(nèi)心而言，她沒有怪罪劉邦的意思?？墒撬恢绖钍遣皇沁€能寵愛自己，是不是還能跟之前一樣好。

　　一路想著，以至于走了多久，轉(zhuǎn)了幾個彎，這些戚姬都不知道。

　　“戚夫人？”

　　等她的思緒被一個儒生叫醒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處房舍中。

　　四處的高墻讓她看不到太過廣闊的天空，南面墻邊的兩棵大樹更是遮擋了陽光的射入。

　　相比剛才的鬧市，這里讓人覺得有些陰寒。

　　“這里是？”

　　敞開的院門已經(jīng)被人閉合。自己周圍除了兩個儒生之外，還有院落中其他三人。

　　那三人一男兩女，一主二仆。

　　卻是不見這兩個儒生說的牛車。

　　背對著戚姬跟兩個儒生而坐的男子起身。轉(zhuǎn)過面走來的時候，卻是讓戚姬的心猛然一沉。

　　“項王——”兩個儒生拱手行了禮，標(biāo)準(zhǔn)的軍中禮節(jié)。

　　那兩個侍女，一個是之前服侍戚姬的侍女，另外一個是新來的。

　　看著項羽一步步走來，戚姬已經(jīng)是驚得張大了嘴，卻是遲遲不能言語。

　　走到近前，項羽對著兩個儒生打扮的兵衛(wèi)道：“去門外守著吧。從今日起，你們的任務(wù)就是守好這里，除了這兩個侍女之外，其余人等沒有本王的命令，一律不得靠近?！?p>　　“諾?！?p>　　在戚姬呆愣之中，兩個兵衛(wèi)拱手退出。

　　院門開了又合。那聲音，像是戚姬心中泛起的波瀾。

　　“項王這是為何？您答應(yīng)過戚姬，只要戚姬澄清了那事，您就讓戚姬回到漢王身邊的。為什么……？”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項羽，心情在一瞬間又是崩潰。

　　即便是再單純，到了這個地步，也已經(jīng)明白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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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城以北不過五里的田野間，彥嚴(yán)等人正驅(qū)趕著兩乘牛車往北繼續(xù)前行。

　　那年輕的儒生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想弄個明白：“嚴(yán)夫子。西楚霸王真的沒有對戚夫人做什么嗎？”

　　“霸王允許我單獨面見了戚夫人。無論是戚夫人所言、還是她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都可以說明霸王沒有說謊。戚夫人思念漢王成疾才如此的憔悴。而非被霸王所欺……”彥嚴(yán)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在這之后又是一聲悠悠的長嘆。

　　“那我等豈不是被叔孫通騙了？”

　　“那叔孫通幾度想要封侯拜相，先投奔霸王不能，又投奔漢王?！币宦暱嘈膹﹪?yán)的口中傳出。再開口，聲音卻越發(fā)的低沉：“先前聽聞他被漢王羞辱了，不想還是不死心。此等已經(jīng)忘記圣人訓(xùn)誡者……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相信他?。　?p>　　在這群儒生中，彥嚴(yán)有著絕對的威信和話語權(quán)。

　　兩句話說出來，這些個儒生無不是低頭沉思，似是愧疚。

　　車輪自土坑中碾過，一陣顛簸中，年輕儒生忽然嚷嚷了起來。

　　他一手拍了拍彥嚴(yán)的后背，一手指著走過的路段道：“嚴(yán)夫子快看，后方有楚軍追來了——”

　　風(fēng)吹起彥嚴(yán)的胡須，將隱約的馬蹄聲傳入耳中。

　　等彥嚴(yán)不緊不慢回過頭的時候，季布已經(jīng)帶著十多個兵衛(wèi)到了他們的身邊，分開兩側(cè)簡單的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