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將的話語依然在耳邊回蕩。身后的濃煙翻滾著升騰。
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的韓信滿面茫然,就連剛才讓李左車率軍折回的事情,他也說不清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了。
原地站了好一會,韓信這才下令道:“傳令大軍,以本王先前演練過的陣型列陣,不可有任何差池。”
“末將遵命?!北鴮⒐笆謶?yīng)過,匆忙的轉(zhuǎn)身而去。
放眼看去,此時的韓信只慶幸自己在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就下令讓兵卒列陣嚴防了。否則,此時楚軍的突然出城應(yīng)戰(zhàn),自己真的可能會陷入被動。
幾個傳令兵騎著戰(zhàn)馬在軍陣當中來回的奔走。軍令被兵將快速的傳開,一個個負責主陣的兵將揮舞著令旗指揮大軍按照來之前在臨淄多次演練過的陣型布陣。
全軍的快速變動蕩起一陣陣的灰塵,整個陣地看起來灰蒙蒙一片,紛亂不堪。
……
“這是怎么回事?”被命為先鋒將軍率領(lǐng)大軍出城沒多久的鐘離昧,看著眼前的一幕放慢速度:“莫不是彭越那邊先一步殺了進去?”
“彭越手下的那些將士該是沒有這么大的能耐。如果不出所料,齊軍這是在布陣?!痹靖谥熊姷捻椨?,因為看到齊軍中的陣陣黃塵來到了最前方。
項羽的一番話讓鐘離昧幡然醒悟,咬緊了牙朗聲傳令:“在我們眼皮底下布陣,虧他齊王想的出來。不能讓他得逞,殺上去!”
整體的沖鋒似乎又快了一些。
項羽本就打算來一個出其不意。畢竟這兩日來齊軍一直以為楚軍這邊不敢出城應(yīng)戰(zhàn)。
如今抓住機會出城了,自然是想打齊軍一個措手不及。
從一開始就不慢的大軍此時變得更快。
可就在大軍即將跟齊軍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齊軍中的變動忽然停止。
微風吹散了彌漫在齊軍軍陣當中的黃塵,漸漸露出整個陣型的面貌。
一根根長戈被整齊排列的兵卒探出,每兩個兵卒之中又會有一面輕盾抵擋。其余的兵卒也是皮甲齊備。
再面對楚軍的這條軍陣防御線上,齊軍的陣型還有三處突出大陣的部位,中間和兩個邊緣各一處。三處突出部位不同整個陣型的正面配置,其中多長劍輕盾兵卒。
“停止前進——!”察覺到情況不妙的鐘離昧趕忙下令。
各種聲音在片刻之后止住,只留下雙方令旗搖曳的聲響。
清風迎面吹來,鐘離昧的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看有一時,鐘離昧忍不住自語般咒罵一聲:“這是什么鬼東西?能叫軍陣嗎!”
早在察覺出異樣之后,項羽就轉(zhuǎn)身朝著一處相對較高的巖石上走去。
……
此時的項羽,一手遮擋著陽光放眼看去。
齊軍的軍陣不倫不類,就像是一只趴在地上的烏龜。
三處突出部位分別分演‘鬼’頭以及烏龜?shù)那爸?p> “這算是什么!”項羽一手摸著自己的下頜,思索著:“還有烏龜陣不成嗎?彭城中的陣法兵書也看過不少,怎就沒有見過呢!”
實再看不出這玩意有什么名堂,項羽干脆直接下令:“傳令鐘離將軍,就說齊軍擺下的是烏龜王八陣,在他正面突出的是龜首。責令他率軍前沖,斬了這突出來的龜首。”
“諾?!?p> ……
傳令兵奔至前軍,進軍的戰(zhàn)鼓聲緊隨著響起。
“隨本將直沖此陣中間突出的這數(shù)千人??纯待R軍究竟有什么名堂?!辩婋x昧轉(zhuǎn)對旗令兵說完,已經(jīng)身先士卒沖了上去。
與此同時。
就在陣型中心木質(zhì)高臺上的韓信不懈的一笑,開始下令,“這玄龜陣可不是那么容易破的。令玄首軍龜縮后撤,以守為主?!?p> 就在韓信身后,紫色旗幟的旗令兵站出,將手中的令旗高舉揮舞出撤軍的意思。
正在以最快速度沖鋒的鐘離昧,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目標后撤龜縮,距離自己手中的長劍越來越遠。
“還真是縮頭烏龜!娘的,別以為縮回去了拿你就沒辦法。”
一番自語之后,鐘離昧順著齊軍龜縮的玄首軍繼續(xù)追擊,身后的兵卒則朝著玄首軍兩側(cè)沖去。
可就在他們距離玄龜陣主體越來越近的時候,在外圍防御陣型的內(nèi)部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從開始沖鋒到現(xiàn)在,別說是殺人了,鐘離昧手中的長劍連玄首軍的盾牌都沒碰到過。
也因為雙方的距離已經(jīng)很近,此時齊軍突然射出一波箭雨,箭矢有效殺傷范圍內(nèi)都有楚軍的身影。
因為箭雨的襲擊,中軍的陣型直接顯露亂象。
沖在最前方的楚軍兵卒到是沒有受到箭矢的影響,可當他們真的交手時。除了前排的齊軍兵卒外,再后一排的兵卒也會以長戟等長兵器出其不意的從縫隙中刺出。
后續(xù)的大軍因為箭雨的襲擾出現(xiàn)混亂,前軍一時間也難以有起色。
如果后軍不穩(wěn),即便是前軍再猛,后續(xù)無力也還是不行。無奈之余,鐘離昧只能下令撤軍。
而伴隨著楚軍的別急,原本縮回去的玄首軍又探了出來。
除了滿地的箭矢跟上千楚軍的尸體,整個齊軍陣型沒有絲毫的變化。
那牢固的一切、依舊高高飄揚的旗幟。這些看在楚軍兵士眼中就像是流露進入內(nèi)心的一種羞辱。
……
高地處,季布惶惑的蹙起眉頭道:“這烏龜王八陣似乎有些東西。若是大軍進攻龜身,這龜首跟兩只爪子該就不會是以守為主了??梢晃兜倪M攻龜首好像也不行。即便是突破了防御,齊軍有弓弩手配合,我軍也會有很大的傷亡。我軍若是一個不小心陣型被打亂,兩只龜爪伸出來從兩側(cè)襲擊包圍……!”
“那樣不就等同進入了死地?”龍且聽了季布的分析也跟著開始皺眉。
接在龍且之后,季布沉重的說道:“看樣子,這烏龜王八陣的中心就在這龜首,進可攻、退可守,捉摸不定啊。”
二人前方的項羽此刻卻是緩緩的搖頭,朗聲說道:“你們二人,都被這表象所迷惑了?!?p> “表象?”
“項王此話的意思是?”
兩個人同時開口,不約而同的朝著項羽看去。
“此陣的弱點應(yīng)該在大陣正中?!?p> ……
楚軍前方。
狠狠的咬了咬牙,鐘離昧憤怒的又是下令,“這烏龜.頭會縮回去,兩側(cè)估計也會。這次,直接沖著主體的龜身去!殺……!”
可就在他話剛剛說完的時候,剛好在此時趕來的項羽阻止了進軍。
“項王——!”分辨出項羽的聲音,鐘離昧趕忙轉(zhuǎn)身行了禮。
似乎怕項羽就此撤軍似的,緊接著說道:“末將已經(jīng)試探出此陣的弱點,懇請項王再給末將一次機會。”
……
齊軍正中。
李左車帶著幾個傷殘的兵衛(wèi)來到了韓信的身邊,急切說道:“稟齊王,末將行至半路中了埋伏。眼下有數(shù)萬楚軍正從后方進攻?!?p> 在李左車身后跟著的十多個兵卒中,其中一人手臂上長長的傷口都來不及處理,鮮血順著手臂一直流,手掌都被染紅了去。
“數(shù)萬楚軍從后方進攻?不應(yīng)該才對,看陣型,正面的楚軍應(yīng)該就是滎陽城中全部的力量了。為何后軍還有如此多?”對這人數(shù),韓信當真是有些不能理解。
“可能是廣武跟成皋破城之后的漢軍降卒!他們雖然打著楚軍的旗幟,可甲衣卻像是漢軍。”
聽了這些,韓信也不得不相信楚軍有那么多人了。
只不過韓信還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用著急。方才正面的楚軍都退了下去,此陣前后無異。這后軍就交給你來主陣,僅憑那些降卒,他們很難破開此陣的?!?p> ……
鐘離昧的一番話說完,便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項羽。
項羽卻是頓了下手中的霸王戟,朗聲吩咐道:“要破這烏龜王八陣需要費些力氣。只從一處進攻會很危險。諸位將軍聽令。”
“末將在。”鐘離昧、龍且——季布、桓楚,齊齊躬身拱手。
“季布率領(lǐng)五千將士去左側(cè),桓楚率領(lǐng)五千將士去右側(cè)。你二人以拖延為主,只要拖住這烏龜陣的兩個前爪便是完成了任務(wù)?!?p> “末將遵命?!?p> 二人轉(zhuǎn)身離開的同時,項羽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二人還有剩下的大軍,跟隨本王,順著這龜首殺進去?!?p> “還進攻龜首?剛才不是……!”鐘離昧不解的看著項羽。
“聽好了,集中全軍精銳在前。你們二人就在本王左右一同沖鋒。貼近了齊軍以最猛的力度破開齊軍外圍的防御部署,沖進去了就是韓信的位置。這陣型看似攻守兼?zhèn)浜茈y去破,可只要能打開一個缺口,其內(nèi)部的弱點就會一個個的出現(xiàn)。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破陣?!?p> “這樣真的成嗎?”鐘離昧還是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項羽直接冷眼看了過去:“在城中的時候你可沒這么猶猶豫豫的?!?p> 所有的軍令很快傳開。季布跟桓楚也已經(jīng)各自率領(lǐng)了部下從軍陣中分離。
進攻的戰(zhàn)鼓聲再次響起,項羽跟龍且、鐘離昧三人幾乎沖在了最前。
……
“看樣子,霸王也不僅僅是因為有那些降卒而出城。他的心中應(yīng)該也按耐不住了才對?!笨粗忠淮纬斒走M攻的楚軍,韓信還是面帶輕松的微笑。
一如之前,玄首軍龜縮進了軍陣主體,在正面形成了一道整齊的防線。
箭矢接連射出。
待楚軍前軍貼近之后,齊軍外圍的兵卒還是以第一排防御,第二排以長兵器進攻為主。
只可惜,這一次沖在最前面的換成了楚軍中的主力。
霸王戟橫掃向正面三名齊軍兵卒的時候,盡管都是擺出了防御的狀態(tài),可三人還是驚的睜大了眼睛。
第二排齊軍的長戟都不曾來的及刺出,項羽一擊便已經(jīng)把面前的三人擊退,最先被打中的兩人更是控制不住身體倒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