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陽光明媚的天氣，趕走了心情的陰霾，正午的溫度適中，沒有風(fēng)的時候暖洋洋的，一輛黑色轎車四個車門敞開，停在單元門口，路浩博父子倆車前車后的忙活著，熱氣從指尖的抹布里躥出，熟練的爺倆兒擦自家車，只需要20分鐘。
路浩博拎著桶和抹布回來，伊諾和母親都在客廳，好像在聊天，這樣的情景，路浩博做夢都想看到，“呦，聊什么呢？”路浩博說。
“沒，閑聊，你們刷完車?yán)?？你爸呢？?p> “把車停到地下，一會兒就上來了，媽，你們聊什么呢？”
伊諾站在原地，看著婆婆變換自如的嘴臉，心生憐憫。
“我們能聊什么，我把餃子下鍋，咱們就吃飯，趕緊收拾收拾，洗洗手。”說著向廚房走去。
路浩博走到伊諾跟前，“看你今天心情挺好，一會兒我們好好聊聊天？”他想就此解開這幾天的心結(jié)。
“現(xiàn)在吧，現(xiàn)在聊吧?！毕肓藥滋斓囊林Z想好了，便一刻也不想耽誤。
“好，那我們出去聊？”
“好?！币林Z回臥室拿外套。
路浩博沖廚房喊到，“媽，我和伊諾出去有點兒事，你和我爸先吃吧啊?！?p> “什么事兒不能吃完飯再去啊，我這餃子都下鍋了，乖兒子?！甭泛撇┠赣H從廚房走出來。
“你們先吃，我們出去有急事兒，回來再吃，要不你們給我們留點兒?！?p> “你看，特意給你包的你最愛吃的餡兒，說不吃就不吃了，臭兒子?！?p> “好啦，不生氣奧，”路浩博回頭，伊諾已經(jīng)穿好衣服站在身后，“我們走了啊，媽?！?p> 路浩博母親看著兩個人穿鞋，出門，臨走之前還囑咐，早點兒回來。
小區(qū)附近的咖啡廳，路浩博也是第一次來，整個咖啡廳沒有什么人，光線昏暗，兩個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伊諾，你看看你想喝點兒什么？”
“卡布奇諾”
“好，那我也一樣?！甭泛撇┫蚍?wù)員說道，點完餐轉(zhuǎn)頭把視線放在了伊諾身上，“伊諾，我們這好像是第二次安靜的坐下來，好好聊聊天，上次還是你說要結(jié)婚那次?！甭泛撇╅_心地回憶。
“嗯，”伊諾低下頭，“路浩博，最近我想了很多，我覺得……”
“你覺得我們有誤會對不對？”
伊諾搖頭，“不，我們不合適，我們的很多觀念并不相同，我沒有辦法和你深入的聊天，我的世界，你不懂，你的世界，我也無法理解?！?p> “怎么無法理解？誰家都是這樣，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兒，如果有什么誤會，你可以告訴我，你什么都不和我說，我怎么去理解你呢？我早就想和你好好聊一聊，你一直都沒有給我機(jī)會，我們怎么互相了解呢？”路浩博聽到伊諾說不合適，情緒便開始有些激動。
“有些事情不是經(jīng)過溝通就能解決的，比如，我永遠(yuǎn)理解不了你和你媽媽一打電話，可以打幾個小時，我永遠(yuǎn)都理解不了我們之間私密的事情，你媽媽無一不曉，路浩博，很多事情，不是通過溝通就能夠解決的，這樣的環(huán)境不適合我，我也可能永遠(yuǎn)都理解不了你們的生活方式，你明白嗎？”
“如果你就是因為我和我媽打電話，或者是說我們倆的事兒，我可以不說了，電話我也可以不和我媽打了，但是你不高興什么事兒，你要告訴我，你告訴我，我才能知道?！?p> 服務(wù)員把兩個人點的飲品端到桌上，擺好，便點頭離開。
“路浩博，你知道我們結(jié)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對于你剛才說的，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我有我的感受和看法，不是你說不打了，問題就沒有了，我不喜歡你，你知道，你在我這里獲得不了你想要的愛情，我也沒有資格去讓你為了我而改變對家里的態(tài)度，你明白嗎？那樣太自私了，而且，這也不是我想要的?！?p> “你都把……把第一次給我了，你還沒有喜歡上我？”路浩博小聲說，“伊諾，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感受怎么就那么重要？你的感受比一個家庭的和諧還重要？是，我是答應(yīng)過你，我?guī)湍阋粋€忙，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兒，追逐你的夢想，但是之后我也沒有干擾你??？”
“你是沒有干擾，可是…就是你說你媽不吃飯的那一次，就是因為找工作。我不想和你說太多，總之，之前發(fā)生的事兒，我也不想一一翻出來和你去辯論，我只想說，我們離婚吧，放過我?！?p> “什么？你說結(jié)婚就結(jié)婚，你說離婚就離婚，什么都是你說了算，那我呢？我是什么？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路浩博怒火中燒，努力壓抑著情緒。
“我們離婚是最好的選擇，你把自由還給我，我把你的家庭還給你，我們互不打擾?！?p> “你想要自由？伊諾，你聽我好好說，咱們別沖動，你聽我說，不離婚好不好？咱們才結(jié)婚不到三個月，現(xiàn)在離婚，你這等于是要了我爸媽的命啊，他們會接受不了的。這樣，我答應(yīng)你，你說想怎么辦，你告訴我，大不了，我讓我爸媽回老家去，這樣你就想做什么做什么，沒有人能干涉你，你看行嗎？”
“路浩博，你爸媽不會接受不了的，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你之間存在的問題，你喝多了的那天之前，他們就知道，所以，你滿身酒氣，不省人事的回來，你爸沒有把你扶進(jìn)屋里，你媽也知道，所以加了莎莎的微信，兩個人親昵的聊天，就是因為他們知道，所以，才會這樣做。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只能靠維持，這不是長遠(yuǎn)之計，我最開始沒有喜歡你，現(xiàn)在也不會因為時間而真的喜歡上你，就像你不喜歡莎莎，就算她為你做了什么，你都不會喜歡她，是一樣的，你明白嗎？”
路浩博哽咽著說：“伊諾，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你不喜歡我和我媽打電話，我可以不打，你不喜歡被干涉，我可以離你遠(yuǎn)遠(yuǎn)的，就是求你不要有離婚的念頭，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和你結(jié)婚的那一天，我放不下，和你結(jié)婚的這段時間，我忘不了，伊諾，求求你，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會改，你說怎么改，我就怎么改，我什么都聽你的，行嗎？”
“我怎么說你才能明白呢？我不想成為影響你們一家人的那個人，你該找一個可以融入進(jìn)來的媳婦兒，我是融不進(jìn)來的，就好比油和水，你有能力也可以找到一個和你們家一樣密度的人，然后過著其樂融融的日子，但這個人不會是我?！?p> “如果我想一定是你，只能是你呢？”
伊諾深深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怎么說你能聽懂我在說什么，這樣堅持下去，你們家和我，都不會開心，不會幸福的。人一輩子只有自己真正的經(jīng)歷了，才會明白很多各中的道理，是我的任性導(dǎo)致了你們家里這段時間的不和諧，讓你背上了離婚的下場，很抱歉?！?p> “伊諾，我讓我媽把莎莎刪了，我離職，讓我爸媽回老家去，這樣行不行？”
伊諾一直泛紅的眼圈，留下了大滴眼淚，她望向窗外，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怎么說，都說不明白，路浩博也不會聽得懂。
路浩博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伊諾，看著看著，低下了頭，雙手在額頭前交叉。
整整一個小時，咖啡店里的輕音樂還在繼續(xù)，依舊沒有再進(jìn)來什么客人，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死結(jié)，誰都無法打開的死結(jié)……
路浩博緩緩抬起頭，看著望向窗外還在抽泣的伊諾，“好，我答應(yīng)你，放你離開，給你自由?！?p> 伊諾轉(zhuǎn)過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路浩博，低聲說：“對不起……謝謝你?！?p>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路浩博靠在椅背上，無力地問。
“就今天吧?！?p> “好，我?guī)湍闶帐啊！甭泛撇┱f完，伊諾點頭。
傍晚，伊諾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包括還沒來得及拆開的大紙箱，都一并搬出了路浩博的家，搬離了這個本就不屬于她的地方，回到了之前與劉琪同住的房子里。
“喂，琪琪，你怎么沒在家？”
“啊？你來我了？”
“嗯，我搬回來了”
“怎么回事兒？”劉琪在電話的另一頭問道。
“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回來再說吧。”
“你不是有鑰匙嗎？進(jìn)去屋了嗎？”
“進(jìn)來了啊，看你不在，打電話問問你在哪里?！?p> “我的好伊諾，不知道你要回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我和我家張孝在一起呢，我要回來結(jié)婚了?！?p> “你不上學(xué)啦？”伊諾吃驚道。
“還有半年就畢業(yè)了啊，這個房子我都和房東說好了，下個月我就不在這里住了，不過到月底還有半個月，我的東西都搬差不多了，你還能住半個月，到時候，你要在再想在這里住，你就直接和房東聯(lián)系。”
“??？這也太突然了，怎么這么著急？”
“嗨，我家張孝你還不知道嗎？天天催，我就先回來了，五月份我再回BJ做個答辯就OK了?！?p> “哦哦，好吧”
“你還沒說你是怎么回事兒呢？怎么又回來了？”
“嗯，總之就是我要離婚了，要自由啦?！?p> “?。窟@也太突然啦?！?p> “哪有你突然，才幾天的時間，你都離開BJ了，我還不知道呢。”
“哈哈哈，行了，到時候見面再說吧，你照顧好自己啊。”
“嗯，你也是，新婚快樂呦，幸福的小女子?！?p> 關(guān)掉電話，伊諾看著滿屋的行李和箱子，一頭扎在床上，時間都跟著慢了下來，一路辛苦地找尋，探路，摸索的人生，好像此刻才是真正的起點。歪頭看向窗外，充滿希望和無數(shù)可能的夜空，終于向她發(fā)來了邀請函。
路浩博家里，三口人坐在客廳，路浩博向父母訴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依然事無巨細(xì)，托盤而出。
母親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什么初次見到伊諾時，會有那種感覺……事情變得清晰了許多。
“不行，不能就此算了?！蹦赣H突然拍腿，目光如炬地看著兒子，“咱還有十萬塊錢呢，沒打欠條，這要是離婚了，錢去哪里要去？不行，老路，這事兒，不能兒子出面，得我去說?！?p> 父親點頭同意，路浩博低頭默認(rèn)。
“兒子，沒事兒，離就離，我看那個莎莎挺好的，那姑娘長得也挺好，雖然沒有伊諾好看吧，但丑妻家中寶啊，再說人家莎莎也不丑，對你還好，對我們也好，一看就是咱們家人。”
“什么?。窟@還沒離呢，你就給安排上了，什么跟什么啊。”
“兒子，怎么？你還對伊諾抱有幻想啊，我看你算了吧，咱們家容不了這大佛奧，我可提前和你說了。”
鈴鈴鈴，伊諾接起電話，“伊諾啊，我是路浩博的媽媽，我兒子和我說了，你們要離婚，這個事兒呢，我們大人沒有意見，但是你得給阿姨寫一個欠條，那十萬塊錢的欠條，那錢畢竟是你媽媽借的，你們家到底買沒買房我不知道，但是這錢你得還上?！?p>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我會盡快還給你們的?！?p> “嗯，好，阿姨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到時候我讓浩博和你聯(lián)系啊，欠條給他就行，好了，沒事兒了，你以后啊，把眼睛擦亮了，別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嫁了，阿姨這是為你好?！?p> “知道了阿姨，阿姨，您還有別的事兒嗎？”
“沒了”
“那阿姨再見?！?p> 伊諾掛掉電話，打給路浩博，想盡快把這件事兒解決了。
路浩博始終沒有接聽電話，伊諾發(fā)微信給她：看到請回電話。
2個小時后以后，路浩博的電話發(fā)過來，“喂，伊諾，我手機(jī)靜音，沒聽見，怎么了？”
“嗯，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把那十萬塊錢的欠條給你。”
“我要出差，沒有時間啊，等我回來的吧。”
“那什么時候咱們把手續(xù)辦一下？”
“我最近真的比較忙，我忙完這陣子，我就聯(lián)系你。”
“好，那你盡快?！?p> 這一句忙完這陣子，伊諾不知道又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