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你把手撒開!”
一聲怒吼震天響,白煜雙手叉腰,惹得兩個男人松了手,直起身來抬頭看了看。
一個怒氣沖沖的白衣男子,雖是長相俊俏,此刻卻是橫眉立目,怒氣沖沖,氣勢可是了不得一般,可惜那小腰盈盈一握,男人看了,只是鼻孔出氣冷哼一聲,活動活動手腕輕蔑道:“你,哪門子的狗,新來南城的吧,敢來管老子的事情?活膩了吧!”
白煜氣不打一處來,握緊了拳頭吼道:“我呸!光天化日你如此膽大妄為!你才是活膩了!”
一旁,另一個瘦小的男人掰了掰脖子,又擰了擰腕子哼道:“江哥,我去收拾這小子!不必臟了江哥的手。”
“江哥”得意冷笑,只見那男人沖上來,一拳就要打在白煜臉上,卻被白煜靈巧躲開,隨即男人腹上吃痛,不知什么時候被白煜一拳打了上去,不覺后退兩步,白煜也甩著手吹著氣,看著瘦瘦小小的,可是個練家子??!
白煜不敢小覷對手,但已然面不改色沖過去,一個掃腿按倒對方,兩個人便在地上撕扯一團,不分上下,胡同口的禁衛(wèi)心里這個著急,這到底是占沒占上風?誰也看不出來啊。
禁衛(wèi)甲道:“哥,白良人這是哪家功夫?”
禁衛(wèi)乙道:“我們才疏學淺,怎能知道?不過你看白良人的出招變化無常,說不準,是有高人指點?!?p> 禁衛(wèi)丙:“有道理,功夫變幻莫測,使得出神入化,讓人尋不到破綻可言……”
這邊,白煜與那男人打的熱火朝天,雖然時而挨上幾拳,但是覺得還是占了上風。
看著身下的男人漸漸沒了力氣,“江哥”看了覺得不妙,便要過去幫忙,忽然瞥見了胡同口站著的一位美人兒,清冷面容,氣質(zhì)不凡,不由得呆住,擦了擦口水過去道:“美人兒,可是瞧熱鬧呢?”
雙音看著“江哥”橫肉堆起來的笑容,心中作嘔,冷聲說道:“本小姐看上那位姑娘了?”
美人冷媚,“江哥”看了心里直癢癢,也不顧白煜身下男人的死活,愣是拖著身后被丟在草堆上的女孩,走了過來。
“美人兒,這個給你,你……也不用給大爺銀子,”江哥笑著對雙音說道,目光不住的掃著雙音胸前,“只要你陪來大爺,別說一個姑娘了,就是十個,我也不賣了,都給你,都伺候你,怎么樣?”
那個被捆住的女孩蜷縮在雙音腳邊,身子止不住的顫,雙音替她解開繩子,柔聲說道:“沒事了?!?p> 一句溫柔聲,聽的江哥心里按捺不住,伸出手來就要扯雙音的衣裳,忽然腰背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腳,隨即破口大罵道:“哪個龜孫子!敢打本大爺!”
“你老子我!”
白煜擼起袖子走過來,江哥低頭一瞧,白煜身后正躺著那個已然筋疲力盡的男人。
“小子,練過?。 苯缋浜咭宦?,拍拍屁股起身也擼起袖子,兩臂上青龍白虎赫然在目,白煜氣也喘不勻,叉著腰看著江哥抽出腰間的棍子就要砸過來,動也不動,眼看著棍子就要砸下來,白煜向旁邊一躲,一溜煙跑去了雙音身邊。
接下來就是禁衛(wèi)軍的事情了。
白煜可是累壞了,打得過一個,打不過第二個,一個字:跑。
身側(cè),雙音蹲下身去安撫道:“姑娘,沒事了,別怕。”
那姑娘怯生生的縮成一團,喃喃自語著,并不回應雙音的話,雙音見她目光迷離,不由得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沒反應。
雙音心下了然,昨夜是個啞巴,今天是個盲女,這個江哥,不止干的是販賣人口的勾當啊……
二層后窗之內(nèi),白蘅蕪頗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一幕,不由得看向墨衣:“你家主子,學過功夫么?”
墨衣?lián)u搖頭,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學功夫?蒼天,他家主子可是讀個書都費勁的。
白蘅蕪若有所思,又問道:“他,是不是經(jīng)常打架?”
欺君是大罪,墨衣只能點頭。
誰知白蘅蕪卻輕輕一笑:“果然,這脾氣看著也不是好惹的,要是不進宮,大致也要在云洲稱霸一方了?!?p> 墨衣啞然,不過論打架,他家主子的確是沒輸過。
不過禁軍沒有白蘅蕪的首肯,不敢擅自抓人,白蘅蕪也并未有抓人的意思,“江哥”便亂棍一掃,飛速逃離。
白蘅蕪的眸子凝霜漸深,白煜打完一仗,活動完筋骨一身輕松,上來便開始發(fā)泄道:“夫人你不知道??!那個惡棍有多猖狂,他專挑那些生而有缺陷的少女少年販賣給青樓伎館,簡直是禽獸不如!”
居亦龍聽后不住說道:“那些身心殘缺的人本就可憐,如此做法,的確喪盡天良?!?p> “是?。》蛉藙倓倿楹尾幌铝钭チ怂??”白煜生著悶氣,只聽白蘅蕪說道:“抓人是當?shù)毓俑牟钍?,我們不能明里插手,雙音已經(jīng)去打聽了,一會就回來了?!?p> 片刻后,雙音帶著那雙目失明的女孩子進了來,大約是察覺到屋內(nèi)人數(shù)之多,女孩死命的拽著雙音的衣服,躲在背后瑟瑟發(fā)抖,雙音便替她開口道:“夫人,已經(jīng)問過了,這個江哥本名叫江林,是南城當?shù)赜忻膼喊?,專和青樓做生意,販賣,拐帶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孤兒或者身體有殘疾,被家里賣出來的?!?p> 陸成勛在一旁聽了有些不解道:“可是,青樓伎館,怎么也會收……”
雙音猶豫了片刻說道:“這個我適才問過,大致是些見不得人的癖好,有的賓客,就愿意點這樣的少女少年,而且價格不菲?!?p> 眾人嘩然。
白蘅蕪指尖輕輕扣了扣桌子,輕聲問向雙音身后的小姑娘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緊緊咬著嘴唇不說話,白蘅蕪也不逼她,對雙音說道:“江林頻繁買賣,一定不能都是現(xiàn)拐現(xiàn)買的,怕是還會有不少人在他手里?!?p> “夫人說的對!”陸成勛頗為氣憤的說道,“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那些可憐之人受害了?!?p> 白蘅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陸成勛和白煜憤慨神似的模樣,不由得開口道:“要不,你們兩個……去查查?”
居亦龍聽后有些擔憂道:“夫人,這會不會很危險?”
白煜卻一口答應下來說道:“夫人放心!我與成勛定不辱使命!”
白蘅蕪默默笑了笑:“那我們且去逛了,你們辦完便回客棧吧?!?p> 白煜與陸成勛躍躍欲試,花昱塵在居亦龍身后說道:“哥哥們都好厲害啊……”
居亦龍嘆了口氣:“但愿他們別打草驚蛇吧?!?p> 白蘅蕪聽后回頭笑道:“別擔心了,白煜不是魯莽的人?!?p> 然只有白蘅蕪自己知道,昨天閑不住半夜買糕點就算了,今晚一個想不開再去搗江林老窩,不小心又惹出多少事來未可知,還不如正大光明讓他去做。
雙音帶著藏在身后的小姑娘也下了去,女孩雖然看不見,但是耳朵也能聽到,白煜與陸成勛一路靠著女孩的回憶講述,大致確認了方向。
“應該就是青樓無疑了,”陸成勛聽著女孩的話分析道,“不過南城青樓差不多要十多家,總不能一家一家抄人家的后院吧?”
白煜皺著眉看了看四周,繁華大道之上,過客匆匆,吆喝聲此起彼伏,只聽得白煜緩緩說道:“如果賺銀子……花月樓是南城第一樓,買賣是最好的,所以為了方便販賣,江林的老巢應該離花月樓不遠,今天他又出現(xiàn)在了賦蕓軒身后……”
陸成勛似乎聽懂了什么,四下尋覓一圈,目光定在一處指道:“白兄,在那里,秦楚閣。”
一座不大卻看起來精致的青樓。
雙音去安頓女孩,不與兩人同路,此刻秦楚閣外,兩個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踏入閣內(nèi)一步。
青樓啊,那可是青樓!
如果被天君誤會了什么,那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然而,一面是貞節(jié)牌坊,一面是正義驅(qū)使,兩個人糾結一番后,最終決定……
“白兄,這樣真的好么?”
陸成勛為難的看了看白煜。
白煜信心滿滿說道:“這有什么?想當年行宮梨園的,我也是如此順利的?!?p> 以至于半夜翻墻被“鬼”嚇哭,只能被居亦龍所救之事,白煜只字未提。
陸成勛看了看眼前的確不高的墻壁,遲疑了片刻點頭:“那好吧?!?p> 翻墻這事,他生平第一次干。
的確不如白煜“輕車熟路”。
暗衛(wèi)與禁軍在四周埋伏,護主子安全,也盯著門口江林是否會回來。
兩個人進了后院子,避開了樓外打手的巡視,環(huán)顧一圈,似乎只有偏門處的柴房,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于是乎,兩人躡手躡腳潛入了柴房,簡易的鎖難不住白煜,而陳厚的木門卻發(fā)出了“吱呀”一聲悶響,如冬雷震震,嚇得白煜與陸成勛僵在那里動也不敢動。
后院守門的打手似有察覺,而暗處,一抹凌厲寒光閃過,再無人探得后院動靜。
而白煜與陸成勛輕輕進了柴房,步步謹慎,繞過兩人高堆起來的干草堆,灰墻剝落的骯臟角落里,正擠著七八個人影,蜷縮在一起,一束束驚恐的目光向他們射來。
白煜看著他們,不過都是十二三歲的孩子,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因為先天不足,而被遺棄,又被販賣拐帶食不果腹便罷了,還要去逼迫投身于那卑劣的事情……
可憐,可嘆。
陸成勛這面與外頭的禁軍里應外合,把柴房里的那些少年少女都送了出去,白煜在屋里左翻翻右翻翻,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江林的東西,不過都是零七八碎,并不值錢。
看著那幾層鋪蓋,想來這里是他經(jīng)常落腳之地。
白煜覺得無趣,便踢了踢拌在腳邊的枯草……
“白兄,快出來啊,看什么呢!”
那邊能救出去的,陸成勛都安排出去了,一回頭,只見白煜還愣在原地,不知道拿著什么東西在看。
白煜回身,面色極其凝重,手里還緊握著一個銀色物件。
陸成勛察覺不對:“怎么了白兄?”
白煜攤開手掌,一顆小巧卻沉重的銀子露了出來。
“這是江林枕頭下面的……官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