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坐在猊泉豹的背上,顛簸得更加暈了。
我趴在豹背上,呆呆地看著身旁飛舞過去的流云。似乎睡了一會,又似乎沒有睡著。
天空由蔚藍(lán)的顏色,逐漸變?yōu)椴使馔褶D(zhuǎn),流螢繽紛。我抬起頭,才反應(yīng)過來,原是已到了天珠星。
猊泉豹的心情好像十分的愉悅。它不再像剛才在凡界那樣大步跑,而是放緩了步子,在云上輕快地踢踏。
前頭就是玉門了,我抬起身子,坐直了些,頭顱似乎還是有些暈暈的。
剛剛飛至天珠星玉門,遠(yuǎn)遠(yuǎn)我就瞧見了清月與落墟。
那兩人遙遙站立在高聳的玉門下。一個仙姿卓絕,冠蓋天下。一個長身玉立,云端高潔。
兩人剛剛似乎還在敘話,見我來了,便都默契的閉口不言,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坐在猊泉豹背上的我。
我心中就想著,這倆人什么時(shí)候能有話說了?
清月不愧是上神,仿佛老遠(yuǎn)就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眼中滿是關(guān)切與不解。
可我還沒忘記剛才被拒的事兒,這樣面對他,心中只覺尷尬。
心里真想此刻可以避開他,不見他,不聽他的聲音啊??墒且咽潜軣o可避了。
猊泉豹堪堪落地,清月姿態(tài)翩然雙手一揮,一片銀白色的清冷靈力便圍在我身上,托著我的臂膀,帶著我從猊泉豹身上飄然而下。
“這是怎的?靈力為何耗費(fèi)如此之多?”
銀白色的靈力把我輕輕放在地上,我腳剛落地,清月就輕聲問我。
他的聲音低沉清澈,平日里聽著只覺十分悅耳,此刻聽著卻像是尖銳的琴弦在刮著我的心。
“出了些小小的事……”我臉上扯出一絲不在意的微笑。
清月眸子緊了緊,一把抓過我的手腕,默默探了探我的脈息。
他微微皺眉,擔(dān)憂的看著我,一雙清澈的瑞鳳眼中光華流動。
“你可是去取那蘊(yùn)草丹了?”清月低聲問。
我垂眸不語,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不等我說話,清月又牽過我的手捏在掌心,他悅耳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為何會如此兇險(xiǎn)?”
我沒聽見他的話,一顆心只吊在他抓著我的手上。
只覺他的手柔軟如棉,暖如春光。心里也跟著暖了起來、亮堂了起來。
也不知為何他的態(tài)度會轉(zhuǎn)變得這樣快。果然男神仙的心思,還是深不可測。
我忽然有些臉紅,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落墟從一旁橫插過來,站在清月和我中間。他灰色的外袍的袍腳,出現(xiàn)在我下垂的視野當(dāng)中。
“誰叫你去的?誰告訴你蘊(yùn)草丹之事的?”略有些嘶啞的聲音急促插話,打斷了我的關(guān)于溫暖大手的思路。
我循著聲音抬起臉,就看見落墟白皙的臉上,劍眉緊鎖,薄唇緊抿。他的眼眸藏著霸氣,又藏著一股怨氣。
他憤憤不平地盯著我,拉起了我另一只手。
“我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何時(shí)需要你來替我操持了?”落墟沉沉地說。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正居高臨下逼視著我。
我一下子來了脾氣,怒喝道,“你的事怎么是你自己的事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況且本來就是我的過錯,我自然是要負(fù)責(zé)的!”
“我一個男人哪里需要你來負(fù)責(zé)了?冰珠你給我聽好了!”落墟回瞪著我,沉聲道,“你記住,在我的心里,你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我一個裂魂的性命重要得多!”
落墟因?yàn)樯鷼?,聲音比平常更加嘶啞,但是卻傳出了很遠(yuǎn)。
這一句“你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我一個裂魂的性命重要得多”,更是像被賦予了魔力一般,在空中回蕩了好多遍。
我怯生生地眨了幾下眼睛,又把頭垂了下去。
這是演的哪一出戲碼???多么復(fù)雜又純潔的三角關(guān)系!我在心中扯了扯嘴角。
清月聽了落墟的話,微愣,低下頭默了一瞬,似乎有一絲暗淡的希望在他的眼中化為了灰燼。
眩暈感再一次涌上我的腦門。
好暈??!不會在這里暈了吧!那多丟臉?。?p> 我咬著牙,靜靜站立,暗自壓下了這股眩暈。
不過我兩只手被這兩個人,一人一只這樣拽著,姿態(tài)必然十分難看。
我蒼白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非常尷尬。
我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挪開落墟抓著我的手,又將另一只手從清月手中緩緩?fù)顺觥?p> 伸手正欲探一探落墟的神魂,卻被清月?lián)跸铝宋业氖直邸?p> “冰珠,你就莫要再動用靈力了!落墟的魂,現(xiàn)在無礙。你且說說,你究竟遇上何物?”清月目不轉(zhuǎn)睛的注視著我,認(rèn)真問道。
“嗯?!蔽业偷蛻?yīng)諾了一聲。
身子頓覺有些勞累,特別想往清月身上靠上一靠。但一想起他對我的拒絕和冷淡,便又驚覺不可掉了我上神的尊嚴(yán)。
我垂眸嘆了口氣,努力定了定神。
緩緩道:“不知是個什么怪物。竟在我開法盤、魂脫肉身之際,拘了我的肉身,意欲吸我血、啖我肉。古怪的是,此怪竟是不可眼見、不可觸碰。我只知道,它那捆縛住我的,是蛇一般有力之纏繞蜿蜒之物?!?p> 我大體上一說。便見清月往日一向平靜淡漠的臉,頓時(shí)涌上緊張的神情。
“難道是云翼獸?”落墟在另一邊,一雙星目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我,“古書上倒是記載過,但從未見過。竟沒想到東勝神洲之凡界,竟然也有此等神獸?”
我瞧了一眼落墟。
他那若有所思的模樣……那股子怪異的熟悉感再一次朝我襲來。我突然感覺面前這一幕似乎曾經(jīng)發(fā)生過,但這種感覺只持續(xù)了一瞬,便又捕捉不到了。
那感覺真真說不清道不明。
果然失去的記憶還是不會那么容易就丟掉的。它已經(jīng)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當(dāng)中,總是能夠不失時(shí)機(jī)地從封印中漏出來一絲。
不過如今不是探究此事之時(shí)。我按下這股思緒,正欲開口問他什么事云翼獸,身子突然覺得疲累得很,眼前兩個面容一陣旋轉(zhuǎn)。
這次再也沒有壓住,身子逐漸從腳尖手指尖開始麻痹,麻麻的感覺從腳尖手指尖迅速上竄到腦子。
等麻痹的感覺竄到了腦子,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是誰接住了我,臂彎溫暖有力。
我只覺身上大汗淋漓。眼皮一閉,竟然如此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