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面前跪著的一群老弱婦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先讓他們都起來吧?!鼻帑[吩咐拉克申:“順便頒布一道法令,阿斯瑪部落沒有奴隸,也不再需要下跪?!?p> 拉克申微微鞠了一躬,便立即傳話去了。
阿拉格在一旁提醒道:“阿斯瑪大人,他們是敵對部落的人,定然是不能和我們相提并論的,部落既沒有多余的口糧給他們,也無法信任他們會對部落無害。”
“色勒莫真是給我出難題啊。”青鸞嘆道:“可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既然奪了他們的牛羊,不養(yǎng)活他們的話,難道看著他們餓死凍死嗎?”
“伊勒德,”青鸞吩咐蒼狼道:“你從近衛(wèi)營里安排人手,專門看管這些人,讓他們通過勞動換取口糧。記住,他們不是奴隸,看管只是防止他們作亂?!?p> 蒼狼會意地點了點頭,自從凌風隨巴魯走后,近衛(wèi)營也暫時由蒼狼統(tǒng)帶。
“另外,”青鸞想了想,猶疑不決地說道:“你覺得,要不要從這些人里面派一些人南下,去把現(xiàn)在草原的形勢告訴南侵的王庭大軍?”
蒼狼一直不知道青鸞實際上是玄武候國的郡主,所以對青鸞的提議感到不可思議:“這樣一來,王庭大軍或許會立即回師北上,我們和凌風的壓力會大很多。趁著王庭空虛,我們最好是盡快站穩(wěn)腳跟才好?!?p> 青鸞搖了搖頭:“我總感覺巴魯有些不懷好意,也不知凌風跟著他去是對還是錯?!?p> 蒼狼默然不語,這事關系到胡人王庭之間爭斗,他也是完全摸不清楚情況。
“你覺得巴魯這個人怎么樣?”青鸞見蒼狼不接話,便主動問道。
蒼狼斟酌了一會兒,答道:“既然曾經(jīng)委曲求全,為何此刻又如此熱衷于為舊主復仇?確實難以令人信任。不過對于凌風來說,他們卻是此刻最好的刀子,而且還能替我們把敵人引開?!?p> 青鸞嘆道:“我就怕這把刀子反過來會傷了凌風。巴魯此人不像善茬,眼神飄忽不定,嘴上說奉凌風為少主,心里恐怕未必如此作想。”
蒼狼訝然道:“你是怕凌風被他們利用?”
青鸞點點頭:“說實話,起初我確實是打算讓凌風把巴魯?shù)淖繁諡榧河?,可是如今看來,事情未必能如我所愿。?p> 蒼狼想了想道:“既如此,不如把凌風叫回來,大不了跟巴魯干一仗,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未必不是對手。”
青鸞緩緩搖了搖頭:“他們既奉凌風為少主,那么短期內(nèi)凌風是不會有危險的,先看看再說吧。你使人轉(zhuǎn)告他,凡事多留個心眼,小心為上?!?p> 石原城外,代欽大營。
“阿斯瑪?色勒莫?”代欽皺著眉頭,細細消化著剛剛得到的消息:“阿斯爾的化身?祁支單于之子?這兩個人可真會挑時間出現(xiàn)啊……”
“還有那該死的巴魯,不僅屠了我的部落,還竟敢叫囂直取王庭!”哈桑頭領在一旁忿忿咒罵:“王子殿下,請讓我率兩個千人隊回師,定將他的首級獻于殿下帳前!”
代欽正在認真考慮哈桑的請求,卻聽得帳外一陣騷亂,一名副將進來稟道:“王子殿下!木圖哈殿下率部拔營北返了!”
代欽還未開口,哈桑便急不可耐道:“殿下!請速下令回師!不然就被木圖哈殿下?lián)屃斯谌チ耍 ?p> 代欽不急反喜,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既然木圖哈這么心急,我倒反而不急了。就讓他先去吧,我們把石原打下來,搶到奴隸和錢糧才是最重要的。”
哈桑急道:“如果木圖哈殿下回師王庭救駕有功,恐怕對殿下您不利!”
代欽胸有成竹地搖搖頭:“既然他要去當打手,那就由他去吧。我們南下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手里有錢有糧有奴隸,走到哪里都有說話的底氣?!?p> 哈桑聽完眼睛一亮,方才恍然大悟。
代欽忽地板起臉,吩咐適才進來稟報的副將:“傳令下去,我已命木圖哈回師王庭,各部無須牽掛單于,只需盡力攻城,三日之內(nèi)必須拿下石原!”
大雪紛飛,石原城墻上下銀裝素裹,只是在皚皚白雪之間卻充滿著血腥,胡人尸橫遍野,偶爾也摻雜著幾具從城頭摔下的夏軍尸首。
石原城附近的村落已被胡人劫了個遍,然而大部分夏人都提前避入了石原城,因此胡人并沒有撈到多少東西,只有將石原打下,才能滿載而歸。
經(jīng)過幾日苦戰(zhàn),夏胡雙方都損失巨大,胡人作為攻城的一方,死傷皆在意料之中,沒想到的是天公不作美,連降大雪使得攻城變得異常艱難,以傷殘和老弱為主的夏軍竟然扛住了胡人的攻勢,依然堅守在城墻的各處關隘之上。
“石原城能堅持下來,真是多虧了國師坐鎮(zhèn)?!币惶幷簝?nèi),武懷義正在和易夫子把盞交談。
“大將軍過譽了?!币追蜃愚哿宿坶L須:“這是天公作美,而且大將軍統(tǒng)兵有方,老弱傷殘皆能奮勇殺敵,才能給全城百姓以信心,不然任憑老夫如何鼓動,都無法動員全城的力量投入城防。”
這幾日,易夫子帶著座下弟子在城內(nèi)四處動員,全城上下有人的出人、有糧的出糧,同仇敵愾之下,為夏軍增添了極大助力,故此才有武懷義代表軍方上門拜謝一事。
“國師親自出面動員百姓,而我卻將擔子交給了后輩,相比之下,甚是慚愧!”武懷義向易夫子舉杯致敬,言辭之間頗為誠懇。
“大將軍已經(jīng)盡力了,也該讓后輩去挑起擔子。”易夫子回敬武懷義道:“相比大將軍麾下良將輩出,老夫那兩個弟子卻遲遲難堪重任,說起來該慚愧的應是老夫才對?!?p> “說起來,如今的后生真是可畏?!币追蜃雍盟坡唤?jīng)心繼續(xù)說道:“聽塞外的消息說,草原上最近出現(xiàn)了一股新的勢力,在胡人的老巢攪動風云,領頭的竟然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娃娃,宣稱是什么神的使者,不知大將軍可有聽聞?”
說完,易夫子便似笑非笑地盯著武懷義,像是想要從武懷義的表情里尋出些什么信息來。
“啊?竟有此事?”武懷義訝道:“國師的消息真是靈通,自從雁嶺關失守,我就對塞外的情況一無所知了。”
“嗯,對于此人我也所知不詳?!币追蜃有χf道,接下來卻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據(jù)說,她身邊有一年輕小將,善使一柄長劍,年紀和樣貌倒是和大將軍的義子凌風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