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沈非獨自躺于棚中,想著如何說服秦無涯,忽聽腳步聲近,起身一看,卻是那白發(fā)姑娘。
她走到沈非身前,看了眼被灼傷手臂,踟躕片刻道:“抱歉今日傷了你,我給你拿了些藥來?!?p> 沈非晃了晃手臂,道:“無妨,已經好了大半?!?p> 白發(fā)姑娘還是坐在他旁邊,抬起他的手臂,懷中拿出個藥盒,挑出些白泥為他細細涂抹。
沈非頭一次受年輕女子如此照料滿身不自在,問道:“姑娘怎么稱呼,可是秦無涯什么人?”
白發(fā)姑娘一邊涂抹一邊說道:“我叫水清瀾。秦大哥是我家公子,我是他的仆人……”
她說到這里忽覺說漏了嘴,臉一紅便不說下去了。
沈非心道病男子果然便是白帝秦無涯。
他見這姑娘年紀輕輕,雖面貌異常,但也不算丑陋,不明白為何甘做仆從,便問道:“姑娘可是南海碧枯灣水家中人,不知道為何做他人仆從?”
水清瀾心地單純藏不住事,也是平日無人說話,沈非一問便絮絮說道:“我父親是水家人,我母親是赤涼城火家中人。你也知道,五大家族中人是不可通婚的,可是我父母卻是暗中相愛,后來兩人偷偷私奔成親,隱姓埋名不再摻和江湖中事。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們還是被家族中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就四處追殺我們。我父母都死在水火兩家人手里,我被趕來的秦大哥所救。我感激他救我,便在他身邊做個仆人照顧他飲食。他好幾次罵我想要趕我走,但我知道他實際上是不想讓我天天照顧他這個病夫而耽誤了自己,而他卻不知道,如果我不在他身邊我便不是我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活著了?!?p> 說到這里眼圈微紅。
沈非問道:“不知秦前輩所患何疾,我是鬼族中人,鬼族雖說人少勢微,但說不定便可以找到治他病的方法?!?p> 水清瀾一笑,說道:“他患什么病我不能跟你說,但你肯定治不好他的病。天下沒人能治好他的病,就連暫時讓他減少痛苦也是不能,便如天下沒人能治的了五行圣水一般?!闭f到此處又覺的說錯話,紅著臉看著沈非。
沈非心中一陣酸楚,說道:“就你所知,五行圣水真的無法治愈嗎?”
水清瀾說道:“沒有可能的,并不是所有病都有的治。你知道嗎,我起初看著秦大哥日日痛苦堅持,也想找到治他病的方法,但我找了許多年也沒有辦法治好他。我問秦大哥有沒有方法治好他的病,秦大哥說只有一個辦法,便是死?!?p> 沈非苦笑道:“至少他還活著,他喝過五行圣水,為什么他能活著,為什么他不肯告訴我他活下來的方法讓我救璇兒。”
說到最后已近憤怒。
水清瀾見他生氣有些無措,弱弱的說道:“璇兒可是你夫人?”
沈非看著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姑娘也是沒辦法,緩了口氣說道:“是,她叫謝幽璇,我走了幾個月來此便是為了救她?!?p> 水清瀾念了兩遍她的名字,說道:“南海有個泥人婆婆,你可以找找看,如果找到婆婆便可救她?!?p> 聽她如此說沈非心中激動,忙問道:“你見過泥人婆婆?”
水清瀾搖了搖頭,道:“沒見過,但是我父親跟我提過,說是只要找到她再重的傷也能治好。我當年也找過她,只是沒找到?!?p> 沈非雖料得如此,但這些人都提起泥人婆婆說明她并非是不可及的傳說,找到此人還是有可能的。
沈非看了眼水清瀾,想到剛才有些失態(tài),緩了口氣說道:“水姑娘,你今日那左手如寒冰右手如烈焰的功夫可是真厲害?!?p> 水清瀾面帶驕傲,說道:“那是自然,這五大家族各有一功法,習練日久后便可控制五行之一。我父親是水家,我母親是火家,我得他倆真?zhèn)髯匀皇强煽厮鹆恕!?p> 沈非想了想,說道:“這么說來,秦前輩是白熔山金家中人?”
水清瀾說道:“沒錯,秦大哥便是金家中人,否則他也不會被人逼著喝下那五行圣水了。”
她雙手扶臉,滿臉敬仰的接著說道:“秦大哥是金家百年難遇的奇才,對金家功法有著遠超他人的天賦,但五大家族卻視他眼中釘,非要用毒藥害他。但他們也沒料到我秦大哥喝了這毒藥后卻能活了下了。自此之后秦大哥便要殺盡五大家族的人,可是后來秦大哥就得了現(xiàn)在這病,否則的話你夫人就不會中毒了,因為秦大哥早就滅了五大家族。”
沈非點點頭,說道:“你們在此所會之人莫非也是五大家族的人?”
水清瀾面帶驚訝,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非笑了笑,說道:“隨便猜的?!?p> 水清瀾說道:“你猜的真準,這人叫火燃天,是我母親火家中人,據(jù)說都百歲多了,他與秦大哥每年中秋都在這里較量一番,都是秦大哥贏了他,但他也比較厲害每次都殺不死他。”
沈非疑道:“既然每年都見到,那么姑娘怎么會把我當做他呢?況且他還是個百歲之人?!?p> 水清瀾想起白日時對他出手一事,心中一陣愧疚,道:“火家有門高深功法很是厲害,叫做涅槃術。練成此功后,受了致死之傷便可浴火重生,樣貌年齡都變了,所以這人很難找到,更難殺死他了?!?p> 沈非說道:“這功夫可是厲害,你母親是火家的人,你可曾學過?”
水清瀾嘆了口氣,說道:“我十歲時候父母就死了,我母親確實教過我,只是這功法太過艱難,就連我母親也不會,更別說我那時還是個小姑娘了,后來我無人指導更難修習了。”
沈非問道:“涅槃術如此威力,為什么沒有稱霸五族,莫非其他族也有厲害功法?”
水清瀾說道:“確是如此,五大家族之所以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便是因為每族都有一個厲害的保命招式。火家的涅槃術,金家的熔金入體,木家的長青經,水家的湖心丹,土家的巖鎧功,哪一樣都是厲害無比,尋常人根本是難傷分毫?!?p> 沈非看她面帶驕傲,心想她雖憎恨五大家族殺她父母,但內心還是以是五族為傲的。
兩人說了半晌已是明月高掛夜鳥偶鳴,沈非手臂被她均勻涂了一層藥泥。
水清瀾呵氣如蘭吹了吹藥泥,將手臂輕輕放下,對沈非說道:“好了,一日后就洗去就可以了,挺晚了我回屋了。”
說完轉身而去。
“水姑娘……”沈非叫住她。
水清瀾回頭看著沈非。
沈非說道:“謝謝你?!?p> 水清瀾微微一笑,轉身進屋。
她一走沈非才注意到手臂已無痛感,反而陣陣清涼,心想這水清瀾雖言語不走心好傷人,但也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
他躺在草鋪上想著白帝秦無涯、赤帝火燃天,想著涅槃術、長青經、湖心丹,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沈非緩緩睜開眼睛,一張孩童面孔映在眼前。
沈非嚇了一跳,以他的功夫落個樹葉也能聽到,可這孩童不知道站了多久竟一絲沒察覺到。
這孩童見沈非醒來便問道:“孩子,你可是他什么人嗎?”
說著眼神看向旁邊的木屋。
沈非打量這個孩童,見他不過十二三歲,身材瘦小,面容干凈整潔,穿著綢緞衣服,頭發(fā)在腦后隨便一扎。
最讓沈非吃驚的是他的眼神,這眼睛中平平淡淡卻暗藏精光,讓人不敢直視。
沈非感覺周身充滿威勢,呼吸仿佛變得艱難,小心說道:“我與他并無關系,只是在此露宿?!?p> 孩童向他微笑點了點頭,轉身向木屋走去,腳步沉穩(wěn)落地有聲,走到院門口駐足不前。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秦無涯帶著水清瀾緩緩而出。
秦無涯沙啞道:“你今年倒是來的早?!?p> 孩童說道:“你可未準備好,要不我過幾日再來?”
秦無涯道:“無妨,今日便今日吧?!?p> 兩人言語和氣,便如多年老友一般,沈非已猜到這孩童便是赤帝火燃天。
火燃天說道:“那請吧?!?p> 秦無涯道:“那邊的少年與我無關,還請不要傷了他?!?p> 火燃天看了沈非一眼,說道:“了解了。”
秦無涯腳步輕移,說道:“那我便獻丑了,閣下小心!”
說完手臂一揮,“嗖-嗖”幾聲自他腳下地面鉆出幾個石塊,石塊在空中一定,接著迅速向火燃天擊去。
火燃天一跺腳,面前升起一面火墻,石塊打在火墻之上“噗……噗”幾聲碎作吝粉。
石塊一碎,漏出了里面的鐵疙瘩,沈非一看便明白了過來,原來秦無涯之所以可以控石傷人,便是地下土石含鐵之故。
秦無涯伸手憑空一輾,落地的鐵塊便如在他手中一般,被輾成圓盤狀鐵片,鐵片飛速旋轉起來,圍著火燃天尋隙攻擊。
火燃天也是手段高明,拳腳帶著火光上下跳躍,一邊躲避鐵片一邊尋找機會攻向秦無涯。只是這幾個鐵盤不僅可用來攻擊,防守也是甚嚴,火燃天幾次欲近身均被擋了回來。
兩人相斗火光漫漫鐵盤飛舞,在旁觀看的沈非可是大開眼界,水清瀾則是滿臉擔憂地看著秦無涯。
火燃天久攻不入心中急惱,縱身躍到身后樹林之中,“啪啪”兩腳踢飛兩顆樹干。
樹干瞬間便被火光包住,夾著“呼呼”風聲向秦無涯飛去。
見此情景秦無涯也不敢原地相抗,起身跳起分踢樹干,將帶著火光的樹干踢到兩旁。
他動作不停,腳一落地一閃身便到火燃天身旁,出掌便攻。
火燃天沒想到他會主動近身來攻,還未反應過來便已受了他一掌,腳步急退,翻了個跟頭落于遠處。
火燃天嘴角滲出血來,嘿嘿一笑,頓時身邊火光沖天,沈非在旁已看不清其人在何處,只見一團火奔向秦無涯。
秦無涯來回縱躍與其保持距離,不再貼身相搏。
兩人你來我往,斗了半個時辰還未分勝負,但沈非看來還是秦無涯略占上風,長此以往火燃天必敗無疑。
周邊樹木一片狼藉,如此高手相斗沈非和水清瀾也只能遠遠相望。
斗了片刻火燃天略顯急躁。高手相斗有時便是比心態(tài)如何,他心中一亂步伐便也少了規(guī)矩。
秦無涯看準時機,在他動作遲滯之時忽地閃身貼近,“砰砰”兩拳結結實實打在他心口。
火燃天見秦無涯難得近身,強壓傷勢揮掌回了一招,狠狠擊在秦無涯肩頭。
沈非心中一揪,凝神細看,秦無涯受了一招卻并無異樣,心中奇怪,打在秦無涯身上的聲音怎么便如打在鐵板上一般。
火燃天退了兩步,腿彎一軟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吐了口血,看著秦無涯說道:“你這熔金入體的功夫又精進了幾分,我這一拳竟未傷到你?!?p> 秦無涯聲音沙啞平淡,道:“你先中我兩拳內力已經叉亂,這一拳只是你三成功力,如我未傷你時反受你一拳,勝負便不可知……”
他還未說完身形卻是晃了晃,重心一個不穩(wěn)便跌倒在地,臉上頭一次出現(xiàn)驚慌,驚道:“你……你竟然使毒……”
火燃天強忍傷痛,笑了笑道:“別擔心,就是一般的迷藥而已?!?p> 一聽此言水清瀾頓時滿臉驚駭,臉色煞白呆立當場。
沈非眉頭一擰,連忙飛身前去準備相救。
火燃天見他已是雙目微閉,心知機會難得,連忙運起內力,跨出幾步走到秦無涯身前,揮起拳來向他天靈蓋出砸去。
然而就在將將砸到之時,卻見秦無涯眼睛忽張。
火燃天暗道“不好”,還不待反應忽覺腹中刺痛,低頭一看,兩根鐵錐已由腹部刺入后背穿出。
火燃天咬牙道:“好狡猾!竟然假裝中毒?!?p> 說著雙手用力,硬是拔出了鐵錐。
他身負重傷,哪敢再做停留?腳步緊蹬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沈非見秦無涯佯裝中毒重傷火燃天,長舒一口氣。走到他身邊想要扶起他,低頭一看,見他眼皮輕顫眼神迷離,心中大悟,原來他是硬挺迷藥裝作未曾中毒才傷的火燃天。
此時水清瀾已到身前,見他昏昏欲睡滿臉都是驚駭,身子不住顫抖起來。
沈非聞了聞空氣中的毒藥,確是普通迷藥,不明白水清瀾為何如此驚懼。
水清瀾搖了搖秦無涯,帶著哭腔求道:“秦大哥,你不要睡,快醒醒。”
秦無涯勉強睜眼看著水清瀾,微微一笑說道:“以后照顧好自己,你終于可以為自己而活了?!?p> 說完抬眼看向天空,喃喃自語道:“我終于可以睡……”
他話還未說完眼睛一閉便已睡去,水清瀾趴在他身上不住大聲哭泣。
沈非探了探秦無涯脈搏,只覺越來越弱,身體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緩循序流動,也是慢慢變弱,情況十分危急。
沈非握住水清瀾的后領,一把將她提了起來,喊道:“不想他死的話,趕快告訴我他為什么不能中迷藥!”
見他如此水清瀾愣了一愣,連忙說道:“他喝過五行圣水經脈盡斷,但是他熔金入體功法不靠內力而為,全靠精神之力。他將鐵液注入體內操控鐵液從而控制心跳呼吸,如此做來便不能睡覺,這么多年來他從未完全睡著過。因為一旦睡著,體內鐵液失去控制他便會死。如今……如今可如何是好?!?p> 沈非心中巨震,想著秦無涯可以靠這個方法活了下來,但謝幽璇卻是不能用這方法,看來真如他所言一般,五行圣水真的無藥可救。
他雖心中酸楚但也不及多想,畢竟眼前救人要緊,連忙雙手貼著秦無涯胸膛,暗暗感受著他體內鐵液流動。
秦無涯所注鐵液乃是金族的至純金源,與沈非的神物之精倒有像似之處,沈非可以控制神物之精,便想試試看能不能控制此物。
他全神貫注感受秦無涯體內之物,卻是怎么也不能牽引分毫,秦無涯心跳越來越慢,呼吸也是時有時無。
沈非額上冒出豆大汗珠,咬牙急催內力,忽地秦無涯體內鐵液顫了一顫,他心中大喜,尋著這股力道漸漸加力,鐵液果然按他催力方向流動起來。
直至半個時辰沈非才熟練掌握操控之法,秦無涯心跳漸穩(wěn)呼吸連貫。
水清瀾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看的出來他是在救秦無涯,心中難掩喜悅。
沈非已掌握熟練,但如此做對內力消耗甚大,不一會已是汗流浹背。
他咬了咬牙,對水清瀾說道:“你托著他進屋,手腳輕些,切莫讓我雙手離開他。”
水清瀾連忙點頭輕輕拖起秦無涯,沈非也跟著起身。
秦無涯身材瘦弱水清瀾托著倒是不太費力,但要保證沈非雙臂不離開他身體卻需要萬分小心。
就這樣三人慢慢進了屋內,將秦無涯放在床上,沈非盤坐其邊緊運內力維持他心跳呼吸。
水清瀾看著沈非額上汗珠“啪啦……啪啦”掉在地上,心中擔心他堅持不住。
沈非看出她心中所想,勉強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堅持住的,到時我手要是僵了,你別只管著他不給我敷藥了。”
水清瀾微微一笑,想到昨晚給他敷藥相談頓時親近了幾分,又見他還能說笑,心中也安心了些。起身關上門窗點上火燭,坐在床邊為沈非擦汗相候。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沈非幾次馬上要堅持不住,但看見水清瀾擔憂之情又咬了咬牙堅持了下去。
太陽騎在西山處,紅色的陽光通過窗縫射在床上。
沈非由窗縫向外看了一眼,已經到了傍晚時分,自秦無涯睡下已經過了六個時辰,低頭看看秦無涯臉色。只見他蒼白臉色下已有紅暈,呼吸平穩(wěn)心跳有力,只是還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沈非嘆了口氣,心想早知如此真該隨身帶些解毒藥,現(xiàn)在這荒山野嶺的,只能等他藥效退了自己醒來。
又過了幾個時辰,木屋外一片漆黑寂靜異常,偶爾的蟲鳴鳥叫更顯靜謐。
水清瀾在床邊眼皮打顫昏昏欲睡,沈非還是雙手放在秦無涯胸前一刻不放松。
這時,窗外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之聲。
木屋外樹林里,一個年老之人躲在一片灌木之后望著木屋,悄聲對身旁年輕人說道:“澤兒,沈非他確實在這里?”
旁邊年輕人回道:“回父親,我派人跟了他許久,前幾日跟著的兄弟說見他進了這祁山便再也沒出來,后來又加派人手打探說是沈非就在這木屋里?!?p> 老者“嗯”了一聲,問道:“屋中除了他還有誰?”
年輕人說道:“一個病夫和一個小姑娘,均不足為懼。”
老者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沈非啊沈非,昔日莊中讓你跑了,今日你可是插翅難逃。”
面上露出狠色,接著道:“你去叫衛(wèi)天他們過來,準備殺進去?!?p> 這老者便是衛(wèi)連山,身邊之人是衛(wèi)澤。
衛(wèi)澤回了個“是”轉身欲走,老者卻叫道:“慢著!”
衛(wèi)澤說道:“父親還有何事?”
衛(wèi)連山說道:“聯(lián)系的其他人怎么還沒到?”
衛(wèi)澤撓了撓頭說道:“我也想不通,理應到了。可能他們人馬較多,此處山林較密不好上山吧?!?p> 衛(wèi)連山點了點頭,說道:“沒到便沒到,區(qū)區(qū)一個沈非我們天下莊人足矣,你去吧。”
不多時,衛(wèi)天、衛(wèi)澤、衛(wèi)火、衛(wèi)雷帶著各自人馬相繼而到,天下莊其余四子無神物傍身并未跟來。
衛(wèi)連山掃視眾人說道:“那小子便在里面,速戰(zhàn)速決,死活不論?!?p> 四子齊聲道“是”,招呼弟子抽出兵刃躡足向木屋走去。
沈非臉色蒼白,雙手放于秦無涯胸前正竭力相救,忽聽門外窸窸窣窣,心中暗道不好。
常人躡足而前均為腳尖點地,而門外這些人卻先是腳跟觸地然后再是腳掌。他在天下莊待了半年有余,對此最為熟悉不過,這是天下莊的輕功。
此時水清瀾也聽到門外腳步聲,皺了皺眉,看向沈非。
沈非悄悄說道:“是敵非友?!?p> 水清瀾站起身來,脫下外衣只穿內里小衣,拿出一身勁裝換上。
沈非臉一紅別過頭去。
水清瀾將頭發(fā)在腦后盤了髻,隨手拿了根筷子插住,轉頭對沈非說道:“沈大哥,你只管在此照看他,發(fā)生何事也不必出手,我護你們周全?!?p> 沈非點了點頭,說道:“他們身有神物,你要小心?!?p> 水清瀾輕輕一笑,走到木屋外廳,右手憑空一招,掌上緩緩凝出個水球。
水球懸在半空不住旋轉,水清瀾將手一揮,水球化作根根水刺向門口飛去。
“噗……噗……”幾聲,水球已是刺破門板,接著又聽“啊……啊……啊”幾聲,幾名天下莊弟子穿胸而死。
水清瀾踢碎門板縱身而出,左掌冷如寒冰,右掌帶著烈焰,在天下莊弟子中左突右閃前后縱躍,不多時十數(shù)名弟子橫尸當場。
衛(wèi)澤離得最近,一瞪眼,抽出澤劍向地下一插,喊了聲“地澤!”
原本堅硬的土地立刻變得泥濘非常。
衛(wèi)澤嘴角微微一笑,心道:“看你這小姑娘還不落于我手?!?p> 也該著今日不是衛(wèi)澤露臉之時,水清瀾左腳一跺,一股寒氣以她為中心貼著地面散開,剛才還泥濘的地面頓時凍得如鋼鐵一般。
水清瀾沖著衛(wèi)澤嘲諷一笑。
衛(wèi)澤心中氣憤,但他也是無可奈何,因為水清瀾是水火之體,一招凝水為冰便破了他的澤字決,他要是硬上定是兇多吉少。
衛(wèi)澤向后撤了幾步,把衛(wèi)火閃在了前面。
衛(wèi)火“哼”了一聲,說道:“雕蟲小技!”
說完一提火劍便沖了上去。
衛(wèi)火急運內力逼發(fā)劍上赤焰,舞了個劍花,收尾是招飄逸的豎劈。
眨眼間水清瀾便被這團火焰包圍。
見此情景天下莊弟子無不是齊聲叫好。
衛(wèi)火微微一笑,可是緊接著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只見火焰退去水清瀾左手被寒冰包裹正抓著火劍,在這烈焰之中竟毫發(fā)無傷!
本來水清瀾敵這些人是萬難相敵,卻偏偏她這水火既濟的功夫正克衛(wèi)澤衛(wèi)火。
衛(wèi)火楞了片刻才想起來抽劍,然而水清瀾哪能輕易放他走?
她左手一縮連劍帶人扯到了身前,提腿便是一腳,將衛(wèi)火踢飛了出去。
衛(wèi)火空中翻了兩圈跌倒在地,掙扎站起,向衛(wèi)天、衛(wèi)雷喊道:“大哥,四弟你們現(xiàn)在不上更待何時?”
衛(wèi)天說道:“你跟二弟周圍策應?!?p> 說完向衛(wèi)雷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兩人同上。
水清瀾雖連制兩人但也不敢托大,見他們二人同上凝神戒備。左手一抖,手中緩緩凝結出一把冰晶長劍。
衛(wèi)天一見,不禁驚訝道:“碧水劍!你竟然會碧水劍?”
其實曾經勝過慈悲劍的碧水劍并非是一把劍,而是水家的一門高深功夫,練成后可以凝冰成劍,水清瀾也是近兩年才剛剛練成。
衛(wèi)雷也不管她手中拿的什么,抽出細長雷劍,迅速向水清瀾刺去。
水清瀾見此劍迅疾非常也知道厲害,連連躲閃。
衛(wèi)天放出劍氣大開大合向著水清瀾劈砍。
這兩人一快一慢,一近一遠,可以說配合默契。
水清瀾在二人夾擊之下勉強抵擋,接了四五招方能回個一兩招,時間一久漸感不支。
這時旁邊的衛(wèi)火眼睛一轉,向水清瀾虛晃幾招,一閃身晃到她身后,嘴角獰笑一聲進了木屋之中。
見此情景水清瀾目眥欲裂,想要進屋卻被衛(wèi)天衛(wèi)雷擋了回來,皺著眉咬著牙拼了命的向二人攻去。
衛(wèi)火進屋一看,見沈非雙手放于床上病夫身上,便知道他在救這人,心中不由得一喜揮劍向他二人砍去。
沈非見衛(wèi)火進了屋中心中一沉,心想今日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見衛(wèi)火的劍馬上要劈到秦無涯身上,他一縱身跳到了床外側以后背擋了這一劍,手依然按在秦無涯身上。
劍一落下頓時皮開肉綻,沈非“哇”地吐了口血,將秦無涯身上衣服染紅。
但他是心神堅定之人,緊咬牙關,仍堅持著操控秦無涯呼吸心跳,也不管背后衛(wèi)火是否再擊。
水清瀾見沈非舍命救秦無涯,吐著血還不將手移開分毫,以血肉之軀硬抗,心中不免巨震,眼睛瞪得溜圓,拳頭攥的“嘎吱”之響。
她心中一狠,揮著碧水劍大開大合的向衛(wèi)天攻去,也不管衛(wèi)雷如何。
衛(wèi)雷趁隙攻了兩招,然而雷劍雖快刺出的傷口卻小,水清瀾中了兩劍仍可走動。
衛(wèi)天見她拼命攻著自己心中生懼連連后退。
水清瀾見他后退并未繼續(xù)攻他,一個閃身進了屋來,“唰唰”兩劍將衛(wèi)火逼到屋外,以嬌弱之身擋著門口同敵眾人。
沈非此時已是神智不清,迷糊之中忽覺秦無涯眼皮輕輕一顫,體內鐵液竟自行流轉起來!
沈非長舒一口氣,側身一仰便躺在了床上。
秦無涯緩緩睜開眼睛,起身坐起伸了個懶腰。
此時他面色紅潤,眼中血絲不見,眼眶也是恢復原本顏色。
他看了眼奮戰(zhàn)中的水清瀾,起身向門口走去,走到沈非身邊時停了下來,拍了拍他肩膀,說道:“謝謝,稍等一下?!?p> 走到門口向門外眾人掃視一圈,回頭向沈非問道:“這些人我都殺了?”
沈非嘴角一笑,回道:“他們罪大惡極,均是該殺之人?!?p> 秦無涯點了點頭,向水清瀾說道:“瀾兒,你去照看小兄弟?!?p> 水清瀾專心作戰(zhàn),未看見秦無涯已轉醒,聽到他說話頓時喜極而泣,像是在外面被欺負的孩子突然看見了親人,咬著嘴唇含著淚點了點頭,閃身進了屋。
衛(wèi)天、衛(wèi)雷哪能放她走,同上揮劍向她劈來。
秦無涯冷漠地看著他們,悠悠說道:“在我面前,你們皆是螻蟻!”
說完手掌一伸,頓時刀劍不再揮舞定在了空中!
衛(wèi)天忽覺手中劍怎么也不能移動分毫,頓時嚇得面色慘白。
秦無涯伸開手掌又是一握,一根根鐵刺由地中穿出,轉瞬間刺穿了場中天下莊弟子的胸膛。
衛(wèi)天還在拉劍卻被地刺由下巴穿至腦頂挑了起來。
衛(wèi)雷正欲逃跑卻被地上草團絆倒在地,一根地刺正好由胸前刺入后背穿出。
衛(wèi)火、衛(wèi)澤站的凝神盯著地面堪堪躲著地刺,一得空暇轉身便跑,他們卻怎知地刺升至空中一個掉頭便將二人釘在了地上。
轉眼間天下莊之人已全部死絕,衛(wèi)連山卻是狡猾異常,一見情況不妙早已遠遠逃走,留下滿地尸體。
人一死全木屋外又回到了幽靜之態(tài),偶有雞鳴幾聲,朝陽已在山頂漏出絲縷光芒照在滿地尸體之上。
秦無涯回到屋內看見水清瀾正為沈非包扎后背傷口,而沈非則是神智不清地坐在床上,看來是內力耗盡又挨了一劍所致。
包扎過傷口,沈非便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水清瀾為他放好手臂,回頭對秦無涯說道:“秦大哥能夠活過來,多虧了他舍命相護?!?p> 秦無涯看著臉色蒼白的沈非點了點頭。
沈非背部疼痛,睡了一個時辰便醒了過來,看著床邊的秦無涯,道:“秦前輩,身體可已無恙?”
秦無涯“嗯”了一聲,說道:“許多年沒有這樣睡一覺了。你既然能救我,便已知道我說的并非虛言,這五行圣水確實無藥可救。”
沈非沉默了一會,說道:“是,此種方法確實不能救璇兒。”
秦無涯見他神情落寞,看了眼水清瀾,說道:“瀾兒已經跟你說過了,找到泥人婆婆還是有希望救她的?!?p> 沈非點了點頭,說道:“可是天下之大該到何處尋她,而且她便如傳說一般,沒有人真正見過?!?p> 秦無涯說道:“并非是傳說,我便見過她?!?p> 沈非眼睛一亮,急道:“你在何處見過她?”
秦無涯說道:“便是金家之地白熔山,但那是許多年之前的事了,后來我也去找過她,可是尋遍白熔山也未找到?!?p> 秦無涯嘆了口氣,好似在回憶往事,說道:“我喝了五行圣水后身上經脈寸斷,那時便遇上了泥人婆婆。她說她可以為我換個身體,然而換了身體后只能做個普通人,如果我以殘軀活下來,便有可能完成心中之事。我那時一心想殺盡五族之人,心中有氣并未要求她為我換身,而是靠著熔金入體的功夫勉強活著。如此茍然殘喘太過痛苦,無時無刻不能放松,但也練就了我遠超常人的精神之力。后來我也想過放棄,換個健康身子好過如此受罪,便又去尋她,可是如何也尋不到?!?p> 秦無涯看了眼沈非,接著說道:“我與你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泥人婆婆菩薩心腸,如是該救之人你不去尋她,她也會來找你。一切皆有定數(shù),沈兄弟寬厚仁義,夫人也必定端慧,泥人婆婆不會見死不救的?!?p> 沈非說道:“但愿如前輩所言。”
秦無涯說道:“你對我有恩不必以前輩相稱,我虛長幾歲,你便同瀾兒一樣叫我大哥好了。”
“是,秦大哥?!鄙蚍钦f道。
秦無涯道:“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何以能控的了我體內金源?”
沈非挪了挪身子,一揮手,神物之精由身下流出凝結成一把劍的模樣。
秦無涯見此略為驚訝,仔細看著神物之精。
沈非也是驚訝,沒想到為救秦無涯運了一天一夜內力竟使自己修為長進不少。
昔日神物之精維持劍型僅能片刻,如今使出功法毫無疲憊之感。
秦無涯說道:“這是?”
沈非說道:“此乃神物之精,取自數(shù)百神物熔煉后取其神而得,是至純至暗之物?!?p> 秦無涯說道:“難怪你能操控了我體內金源?!?p> 秦無涯盯著沈非手中凝結之劍,皺眉沉思片刻,說道:“你這神物之精可化萬物,它本是神物之魂,現(xiàn)在缺了個神物之體,威力便弱了些?!?p> 說完起身在室內皺眉踱步。
沈非不知道他思索何事并未相問。
秦無涯走了半晌,眉頭一展臉帶悅色。
沈非正欲相問,卻見秦無涯倏忽閃身到他面前,右手一伸便已掐住他的脖子,單手將他提了起來。
沈非脖子被扼住頓時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水清瀾大驚,忙喊道:“秦大哥,有話好好說,別傷了沈大哥!”
伸手便欲拉開秦無涯,剛走到身邊時,沈非卻忽然輕推了她一下。
水清瀾面帶不解,看著沈非醬紅的臉,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沈非剛開始也不明所以,直到他感到一絲液體自秦無涯手臂傳至他頸部血管之中才明白過來。
這液體他最為熟悉不過,便是那金家鎮(zhèn)族之寶萬金之源!
秦無涯如此做便是將金源傳給了他。
秦無涯呼吸漸粗,忽地松開手將沈非放于床上,自己腳步踉蹌連退幾步,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沈非臉色漸漸恢復,拱手說道:“多謝秦大哥傳我萬金之源?!?p> 秦無涯擺了擺手,又喘了兩口氣說道:“不必客氣,傳你金源必須斷你血脈,所以如此而為。你試著操控金源與你神物之精相容,如此你神物之精神體兼?zhèn)?,威力會大增?!?p> 聽聞此言水清瀾長舒了一口氣,又坐回一邊聽兩人說話。
沈非運力將金源與神物之精相容,兩者本質類似,竟然一催動便融合一起,昔日烏黑之水變成了銀灰之色。
沈非化出一把長劍,這劍泛著銀灰之光,帶著寒意,威勢逼人。
秦無涯看著這把劍,贊道:“真是把好劍!”
沈非說道:“此劍初成,還未得名,還請秦大哥賜名?!?p> 秦無涯想了想說道:“此劍由影中而生,便叫承影吧?!?p> 沈非握著承影劍端詳了一陣,忽地面露擔憂,說道:“秦大哥將金源分我這些,你體內可夠流轉?”
秦無涯說道:“無妨,我的功法已可自行煉出金源,不出半年便可復原?!?p> 沈非點了點頭,未多說客氣之言,因為他知道秦無涯以朋友相待,既然是朋友便無需多言。
正在這時,忽聽門外傳來數(shù)人腳步聲。
秦無涯皺了皺眉,說道:“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敢來,我去送走他們?!?p> 說著向屋外走去。
沈非透過窗子向外一看,只見林中迎面來了五人。當頭一人一身白衣步履瀟灑,手搖折扇,左邊的是一位身著綠衣手拿大刀的姑娘,右邊的是個身穿布衣挽著袖子嘴里叼著個草根的少年。少年旁邊是位抱著劍面容滄桑之人,在他旁邊還有位瘦小的少年。
這幾人均是衣帶血跡,滿身灰塵,衣服上依稀可見刀劍割破的痕跡。
不是梁子書等人更是何人!
沈非連忙奔出屋外,急道:“秦大哥手下留情,他們是自己人!”
秦無涯剛要出手又停了下來,打量了來人一番。
沈非說道:“這幾位均是我的朋友?!?p> 梁子書見秦無涯器宇不凡,猜測他便是白帝,連忙抱拳拱手道:“在下梁子書見過秦前輩!”
其他人聽梁子書一說均已明白,都是抱拳拱手各自行了個禮報了個名。
封無用年歲長于他,只是微微點頭。
沈非向封無用說道:“見封大哥無恙,沈某便心安了?!?p> 封無用說道:“沈老弟目光灼灼,看來功法又精進不少?”
沈非說道:“封大哥說笑了?!?p> 沈非見來人衣著狼狽,便問道:“各位怎至如此?”
梁子書說道:“也沒什么,我們在山下發(fā)現(xiàn)一批人要對師弟有所不軌,便都解決了。”
花關溪將手中一直拿著的東西往地上一扔,這東西在地上滾了兩滾停在沈非腳下。
沈非仔細一看,竟是衛(wèi)連山的頭顱,喜道:“我還在擔憂此人逃走會對你我不利,沒想到被你們捉了?!?p> 封無用說道:“我們一路殺將上來正好遇到他,便就解決了?!?p> 封無用看了看四周尸體又看了看沈非身上的傷,說道:“看來我們還是露了些人,沈老弟無大礙吧?”
沈非說道:“無妨,皮肉之傷,我能活著還要多虧了秦大哥。”
秦無涯說道:“你要是不是在救我,這些人斷難傷你?!?p> 沈非苦笑道:“秦大哥高看我了,我已栽在他們手上一回了。”
其余人見沈非有驚無險,均是面容含笑。
花關溪心想既然沈非救了秦無涯,那么謝幽璇之事多半有希望,便問道:“謝幽璇的事可有方法?”
沈非臉帶苦笑,說道:“此時說來話長?!?p> 說完看了一眼秦無涯。
秦無涯會意,說道:“各位遠來是客,請屋中喝杯粗茶?!?p> 余人稱謝進屋。
沈非這才注意到封無用身邊的少年,便問道:“這位是?”
封無用解釋道:“這是在下鏢局中兄弟,鏢局已無,我便帶在身邊。”
沈非向奈良點了點頭,并未多想。
梁子書快走兩步,走在沈非身邊低聲說道:“這小子平日鬼鬼祟祟,恐怕別有用心。”
沈非“嗯”了一聲,說道:“以后還要多加提防?!?p> 進屋之后,水清瀾便依次奉茶相談,不提。
幾人在這木屋中住了兩日,沈非傷勢已無大礙便決定下山而去。
臨走之時,秦無涯水清瀾相送,沈非對秦無涯說道:“我過幾個月再來此地替秦大哥護法,好讓大哥睡個好覺?!?p> 秦無涯說道:“不必如此,前幾日睡了一日已足夠我堅持幾年了,我已知足了,沈兄弟如遇難處便來尋我,不必客氣。我們也要回去了,日后便去白熔山找我們吧?!?p> 沈非疑道:“白熔山?那可是金家的根本所在……”
不待秦無涯答話,水清瀾說道:“秦大哥與火燃天約定,如殺不了他便不殺五大家族之人,金家的人也不敢挑事,所以我們就住在白熔山跟他們做鄰居啦?!?p> 水清瀾面帶不舍,接著說道:“沈大哥日后小心,我不在身邊,你若再受傷我也不能給你包扎傷口了?!?p> 沈非笑了笑說道:“放心,有秦大哥所賜金源哪那么容易受傷?!?p> 秦無涯說道:“你夫人之事,只要活著便有希望,天下能人異士數(shù)不勝數(shù),沈老弟不必太過憂心。”
沈非答道:“謝秦大哥,如若找到泥人婆婆,我便給你消息。”
秦無涯說道:“我已經過了半輩子,也習慣了,倒是無所謂。你們此行何往?”
沈非答道:“我們回忘川谷鬼族之地,看看他們找泥人婆婆是否有消息。”
沈非與秦無涯又談了一陣,見時候不早便向他拱了拱手,說道:“秦大哥,就此別過,后會有期。”
秦無涯水清瀾回了個禮,沈非帶著眾人便轉身下山。
水清瀾看著他的背影,問道:“秦大哥,你說沈大哥能救得了他夫人嗎?”
秦無涯也是看著幾人背影,說道:“他們均是身手不凡,有這些人在凡事均有可能?!?p> 沈非走后,兩人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回白熔山,水清瀾看著滿地尸體,說道:“這些尸體怎么辦?”
秦無涯看了一眼,說道:“一把火燒了吧?!?p> 烈火燒了這片山林以及小木屋,火光炎炎,照著山中明滅不定,一股濃煙筆直沖向天際,鳥獸對這火光有著無限的敬畏,紛紛四下逃竄。
在這濃煙與火光映照的樹林之中,慢慢走出一人。這人六七十年紀,佝僂身軀,眼窩深陷,臉色發(fā)黑。
老者緩步走到火光前,佇立半晌,伸手入懷掏出一只骨笛,放到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
笛聲不成曲調,聲音嘈雜難以入耳。
老者吹了半晌,望著遠處的火光嘴角微微一笑。
只見火光之中慢慢走出四人,這四人均是渾身被燒得殘破不全。身上皮已被燒光,漏出帶血的肌肉,肌肉上些許地方也已被燒得碳化發(fā)黑。
四人手中均拿著劍,或肩抗,或在地上拖拽,或懷抱,或手提。
火光照射在四人身上,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鸸饷鳒纾娜擞白右搽S著跳動,便如惡魔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