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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刃英雄傳

第六十五回 八劍客

絕刃英雄傳 方五斜七 5019 2019-01-27 06:00:00

  奈良持劍南下,趕赴碧枯灣。

  若是他一人趕路,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日夜兼程,饑餐渴飲均在馬上。

  但他現(xiàn)在并不是一個人,隨他一起去的還有那飽讀天下劍譜,劍道、劍理天下無二的蕭西西。

  那么情形便就不一樣了。

  兩人慢騰騰地趕著路,一天走不了幾十里。奈良本以為她性格堅強,沒想到一上路反倒是嬌氣了起來,吃飯要吃細做的美食,住也要住在城中客棧,露宿野外是萬萬不能的。

  奈良雖心中納悶,但他也沒有說什么,可能他內(nèi)心深處也不想盡快趕路,也想多與這個笑嘻嘻的女子多相處些時日。

  蕭西西本不是個嬌氣小姐,否則她也不會孤身一人游遍大江南北,拜會天下劍客。她這些日子嬌嬌氣氣的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因為她也不知道到了水族后該當(dāng)如何與奈良相處。

  一方面,奈良對水族毫無好感,他覺得水族之人胡作非為害了謝幽璇。現(xiàn)在他不知道她是水族大小姐還好,如若知道,蕭西西也不確定他是否還會如現(xiàn)在一般待她。

  另一方面,她的母親是水族族長,水族之人百年以來一直對慈悲劍恨之入骨,誰拿了這把劍便就是水族的敵人。碧水劍現(xiàn)在雖是天下第一劍,但了解其中緣由的人都知道,碧水劍曾經(jīng)敗在慈悲劍下,是靠著慈悲劍劍主的善意,才保住了水家一脈,可以說,是慈悲劍救了碧水劍。如此大恩往往有兩個結(jié)果,要不是水族感恩戴德,兩家結(jié)為永世之好,要不就是覺得受了侮辱,以怨報德。

  很不幸,水家是第二種。

  要是蕭西西的母親知道她將湖心功教給了慈悲劍的主人,她母親非殺了她不可。

  而且,她母親是不會讓她二人有所來往的。經(jīng)過多日的相處,蕭西西已經(jīng)難以將這個淳樸的少年忘卻,不知不覺中,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弦。

  兩個最不該有所交集的人,偏偏因緣巧合走上了一條路,但這條路卻又如此的短,短到不知不覺中已要走到盡頭。

  蕭西西望著路旁的一草一木心情無比惆悵,她多么希望不認識這條路,那么她就不會知道這條路已離碧枯灣不遠了。

  奈良將她神色看在眼里,卻不知她心中所想,輕踢馬腹與其并騎而行,問道:“西西姑娘,可有心事?”

  蕭西西怔了怔,抬頭看了看他,見他面目誠懇帶著關(guān)心,嘴角輕笑說道:“沒什么,只是離家許久,有些想家了?!?p>  奈良安慰道:“待我水族事了,我便陪你回趟家好了?!?p>  他知道蕭西西并非恰好與其同路,是故意陪自己去水族,如今她思家甚切,禮尚往來理應(yīng)陪她回趟家。

  蕭西西想到水族的族長,也就是她的母親,不禁打了個激靈,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寒風(fēng)般襲來。

  她忽地勒住韁繩,一把抓住奈良的手,面色凝重說道:“奈良,你別去水族了好嗎?解藥之事我?guī)湍阆朕k法?!?p>  奈良感受著她溫?zé)嵝∈郑粗难劬︺读税肷?,說道:“這……我去水族只是為求得解藥,并非是尋仇,不會有事,你不用擔(dān)心?!?p>  他見她眼中淚水打轉(zhuǎn),實在不想違逆于她,但他已答應(yīng)沈非為謝幽璇尋找解藥,便就不可不去。

  蕭西西聽他如此說,便知他的心意,也覺自己所說之言唐突無禮。

  她將手輕輕拿了開了,勉強笑了笑,說道:“誰擔(dān)心你啦,我嘛,只是不想太多人見到這分水劍法,你去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yīng)我非到迫不得已之時莫要隨便使用此劍法?!?p>  她如此說是怕奈良在水族人面前展露碧水劍法,要是讓水族知道他會碧水劍,恐怕他就難以離開碧枯灣了。

  奈良知道自己學(xué)的根本不是什么分水劍法,他也不說破,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去求解藥,不會跟人動手,也就談不上用什么劍法了?!?p>  蕭西西哂笑一聲,說道:“你呀,什么都不知道?!?p>  說著翻身下馬,走到一旁樹下歇息。

  奈良見她走路昂頭背手緩行,便知她有話要說,于是下馬跟上前去,說道:“蕭姑娘博聞強識,無所不知,我去求藥一事,還請姑娘指教。”

  聽他夸獎蕭西西心中歡喜,嘻嘻一笑,說道:“你說你,人木訥了些,眼光倒是不錯……既然你虛心求教我便告訴你?!?p>  她手一提衣服下擺,坐在塊大石頭上,說道:“我問你,前方去水族有兩條路,一條是東路,一條是西路,你走哪條?”

  奈良撓了撓頭,說道:“兩條路都可到碧枯灣?”

  蕭西西點了點頭,說道:“均可到。”

  “那兩條遠近如何?”奈良問。

  “一般遠近?!笔捨魑鞔鸬?。

  “那便隨便走一條即可?!蹦瘟颊f道。

  他知道蕭西西如此問其中必有門道,但為了讓她得意一下,還是裝作不懂。

  蕭西西搖了搖頭,說道:“首先,路分東西,便是有所區(qū)別。其次,這兩條路可是天壤之別?!?p>  她拾了根樹枝,在地上邊畫地圖邊說道:“東路平坦易走,沿途有茶鋪車馬,水族安排了許多人沿途接待,保你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竭_碧枯灣?!?p>  奈良知道她這話之后肯定還有“但是”,但他還是裝傻說道:“那便走這條好了。”

  蕭西西“哼哼”一笑,很滿意他這種無知的態(tài)度,說道:“看似東路易走,但走此路有個規(guī)矩,剛?cè)氪寺窌r有一個“拜劍亭”,所有由此路去碧枯灣的人,都要將佩劍解下,供奉于此亭之中,然后空手前往。他們會妥善保管佩劍,保你離開之時原樣歸還?!?p>  聽聞此言,奈良眼睛一瞪,怒道:“哼,將劍交與他們空手前去,豈不是說自己技不如人,任其宰割了?我奈良斷不會走此路?!?p>  蕭西西早知道他會如此反應(yīng),接著說道:“不走東路,那便只能走西路。西路一路上均是窮山惡水,沒有大道,只能走崎嶇小路。這倒也沒什么,最關(guān)鍵的是,西路上設(shè)有八個關(guān)卡,每個關(guān)卡均有人把守,要想去碧枯灣必須勝過這八個人。這八人劍術(shù)精湛各有所長,近些年來無數(shù)人前往挑戰(zhàn),沒有人過了這八關(guān),后來慢慢就少有人走此路……”

  還不待她說完,奈良“哼”了一聲,說道:“旁人過不了,我奈良未必不可,我便要走此路?!?p>  蕭西西早知他會如此選,聽他如此說心中還是一憂,說道:“你可要想好了,如若敗了,你可就到不了碧枯灣拿不到解藥了,那時你要如何向沈非交代?”

  奈良低頭略微思索,接著抬頭目光堅毅說道:“我是不會敗的?!?p>  蕭西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老練說道:“嗯,不愧是我蕭西西教出來的,你走此路也有個好處,一旦你過了八關(guān)到了碧枯灣,水族便會把你當(dāng)做上賓對待,那時你提出要解藥,水族之人八成會同意。他們雖眼高于頂目空一切,但對待強者他們還是很有敬意的。”

  聽到可以得到解藥,奈良一喜,說道:“多謝蕭姑娘指教?!?p>  他這些日子心中一直在琢磨如何得到解藥,但他沒有沈非計劃周全,不像梁子書般點子多,也不像馮古隨遇而安懂得臨場發(fā)揮,更不像花關(guān)溪自恃力大,要不來就打算硬搶,所以想了幾日也毫無頭緒。

  如今蕭西西告訴他只要打敗八個人便可得到解藥,這無疑解了他心中一難,如此既能與水族較量又能得到解藥,再好不過了。

  蕭西西在旁看著他的神色,哂笑一聲說道:“你不會以為勝過這八人多容易吧?”

  奈良知她了解詳細,說道:“請姑娘指教。”

  蕭西西背手踱步,說道:“首先,這八人有的是水族人有的不是,是全憑本事選出來的。其次,這八人中老弱病殘都有,莫要以外貌評判功夫強弱……”

  說到此處瞥了眼奈良斷臂,心中覺得第二條說的有點多余。

  她接著說道:“再次,他們既然能夠為水族守關(guān),便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劍道高手,你對待每個人都該當(dāng)做生死大敵一般?!?p>  奈良點了點頭,心想她這三點說來說去都是說這八個人很厲害。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其中困難?水族作為天下劍術(shù)第一,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前來挑戰(zhàn),但真正勝過這八人的卻是寥寥無幾,由此便知其中困難。

  奈良自封無用死后性格已是慢慢轉(zhuǎn)變,現(xiàn)在他不僅處事沉穩(wěn),更有一絲狠勁,越是困難越是無懼!

  蕭西西見他面色輕松,以為他還不知道其中厲害,臉上一急便要說話。

  奈良伸手扶在她的肩上,嘴角一笑說道:“你不必說了,我都知道,我會認真對待,你不必擔(dān)心。”

  蕭西西一愣,說道:“你……你知道他們厲害就好……我才沒有擔(dān)心你……我只是怕你輸了,害得謝姑娘得不到解藥了……”

  其實她也有她的想法,要是他勝過八人,也許會改變水族之人對待慈悲劍的看法。

  兩人休息一陣,又翻身上馬向前行進。

  過了兩日,二人來到一個路口。

  說是路口,實際上只是一條前行大路,路邊草叢掩映之下有條細小岔道,不注意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蕭西西向小道努了努嘴,說道:“那就是八關(guān)小道?!?p>  奈良向小道望去,只見前方叢深林密,道上滿是雜草碎石。

  “此地道路泥濘,不如我獨自前往……”

  奈良不忍她一個女子深入臟苦之地,于是說道。

  蕭西西哂笑一聲,催馬向小道走去。走了一段路,頭也不回地朗聲說道:“有我陪你闖關(guān),你就勝了一半?!?p>  奈良見她穿著肥大男裝,昂首挺胸騎在馬上頗有氣勢,不覺嘴角一笑,輕踢馬腹慢慢跟上。

  他知道她說得一點不假,蕭西西雖不會功夫,但單論劍理劍道,恐怕天下難已找到勝過她的人,而且她通曉天下劍法,有她在身邊實在是一大助力。

  蕭西西見他跟了上來,仰著頭面帶得意,說道:“我先跟你說說這第一關(guān)。這個守關(guān)的人性格沉悶,比你還有余,名字叫楊錯,使把無鋒石劍。這劍得有百十斤重,尋常人斷難抬起,而他卻能舞出招來,可是十分不簡單。”

  奈良聽到百十斤重的兵刃,不由得想起花關(guān)溪來,開口說道:“此人功夫套路倒是跟花關(guān)溪較像?!?p>  蕭西西想了想,說道:“這倒是,我聽說花關(guān)溪使把青龍刀也重得很,數(shù)十年來也就她能拿動?!?p>  奈良說道:“花關(guān)溪雖是女子,但她臂力過人功夫霸道威猛,要是她在此地,楊錯一定不是她對手?!?p>  蕭西西聽他夸獎其他女子,心中有一絲不快,噘嘴“哼”了一聲,說道:“這楊錯不過是力大而已,有什么難對付的。但凡剛猛的功夫迅捷肯定不足,你與他相斗不要硬拼,只要展開輕身劍法繞身纏斗即可,輕身劍法你會不?”

  鳳凰劍仙當(dāng)初教過他各種劍法,輕身迅捷的也自然教過。奈良點了點頭,說道:“會,莫軒前輩教過我?!?p>  蕭西西心中一松,“嗯”了一聲,接著說道:“你只要不與他硬碰硬,勝他不是難事,但是你要是與他拼力氣,那你可就毫無勝算了?!?p>  奈良說道:“劍術(shù)講究相克之道,我是不會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的?!?p>  他說到“相克之道”之時,心中忽然一動,想到上官臨風(fēng)臨死之時說的話——“五行之道,相生相克?!?p>  他心中好似想到什么,但細細想來卻又不知道是什么。

  奈良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件事。

  蕭西西偷偷看他一眼,說道:“我們走此路則不求快走,可以在每關(guān)多耽擱些時日,這樣也可以養(yǎng)精蓄銳為下一關(guān)做好準(zhǔn)備。”

  奈良點了點頭。

  他不明白蕭西西何以對水族八關(guān)了解如此詳細,問道:“蕭姑娘,你怎么對水族八關(guān)如此了解?”

  聽聞此言蕭西西臉上一白,以為他懷疑自己的身份,言語支吾說道:“那個……我……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天下所有劍譜我都見過,區(qū)區(qū)幾個使劍的人怎么會不知道?”

  奈良“嗯”了一聲,沒說什么。

  他一直對蕭西西身份有所懷疑,知道她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尋常人不會有機會接觸如此多的劍法,更不會了解劍道劍理。但奈良對待朋友一向真心以對,既然她不愿告訴自己身世,便就說明她有難言之隱。不告訴便就不告訴,在西山幫待了這么多年讓他明白了個道理,名聲壞的幫派中也有好人,名聲好的幫派之中也有壞人,便如陰陽八卦一般,白中有黑黑中有白,無論蕭西西出身何家,他都不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至于蕭西西為什么對八關(guān)小道這么了解,那就顯而易見了,她是水族大小姐,自然對水族一草一木十分了解。八關(guān)守人有幾位是她認識之人,不認識的也都聽說過,有她在奈良勝了一半并非虛言。

  兩人一路慢慢前行,蕭西西一邊走一邊為奈良講解輕身劍法要點以及各家此種劍法所長,從腳下步法說到手腕力道,從河右的風(fēng)語劍法說到江南的飄絮無蹤劍,兩人兩馬便就在羊腸小道上品評天下劍術(shù)。

  日升日落月起月沒,日間并馬而行,夜間和衣同臥,不覺間便過了七八日。

  這日兩人騎在馬上,蕭西西如往常一般仍在滔滔不絕講著劍法奧義,她正說的興起,奈良卻忽地駐馬不前。

  蕭西西又行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奈良沒有跟上來,眉頭一皺,怨他打擾自己說話興致,嗔道:“你怎么不走了?”

  奈良指了指前方,說道:“那里有人?!?p>  蕭西西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不遠處一顆樹下,一個身穿布衣露著胸口,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大漢正持著磨盤大小的斧頭“咣咣”地砍樹。

  蕭西西神色一變,沉聲說道:“他便是第一關(guān)的守關(guān)者楊錯!”

  奈良催馬向前,蕭西西整理一下衣著,按了按鼻下兩撇假須,也催馬跟了上去。

  砍柴人發(fā)現(xiàn)二人,放下了手上斧頭,將砍下的樹枝隨意捆了捆,手上用力一掄將柴抗在肩上,拎起磨盤大斧走到了小路之上,駐足等著二人。

  奈良牽馬走到近前,雙手抱拳說道:“閣下可是此關(guān)守者?”

  砍柴人上下打量他一番,轉(zhuǎn)身扛著柴沿著小路走去,邊走邊道:“跟我來?!?p>  蕭西西“哼”了一聲,嘟囔道:“臭脾氣。”

  兩人跟著楊錯沿著小路而行。

  別看楊錯手上拿著磨盤大斧肩上扛著一捆柴,行走起來倒也飛快。

  走了一炷香時間,三人來到一個木屋之前。這木屋破舊非常,院子里亂七八糟的擺放些農(nóng)具雜物,周圍籬笆也是東缺一塊西少一角的。

  楊錯卸下肩上的柴,將磨盤大斧立在一旁,拿起肩上面巾拍打身上塵土,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只有左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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