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兒，去街上買一些石蠟塊來。”林老行動很快，剛到工坊的實驗室，就立即吩咐里面一個小童去辦差。
“垚兒你來，我?guī)闳ビ椭釤捠?。”兩人來到一間工作間，這間工作間非常大，里面堆放了許多脂肪肉塊，味道也嗆鼻難聞。房間中一側(cè)設置了幾個很大的爐灶，每個爐灶前都有一個男子在不停地翻動鍋里熬煮的脂肪。
提煉室里熱浪滾滾，幾個男子都赤裸著半身，有力的雙臂不停翻動著，還不時往爐灶里添柴火。
“這一鍋里熬煮的是野豬的油脂，這就是工坊里出產(chǎn)膏劑的主要原材料，狩獵隊在林中狩獵到野豬，各種肉類骨頭皮類材料都運送到不同工坊，油脂一類會送到我們工坊里來?！绷掷祥_始給林鑫垚介紹起工坊里制膏的步驟，林鑫垚知道這是林老在教她，默默牢記在心。
“油脂熬制出來，倒進這個器具?！绷嘱螆惛掷献叩綆讉€巨大的容器前，容器是用金屬制成的一個矩形長方形盒子，盒子下方還有一個木板推車。這時一個容器里的油脂已經(jīng)盛滿，一個精壯的男子推著推車把油脂送往下一個操作間，兩人跟著男子來到另外一間房中，這間房舍便是配置間，男子推車進來后就把小車停放在一個大操作臺的前方空地，操作臺上放置著各種稱量用具、顏色各異的溶液，以及顏色各異的粉末。
一名女子將一種淡紅色的粉末和一種白色的粉末各稱量一些倒在紙片上，又將白色粉狀物用清油調(diào)成糊狀，再倒入淡紅色粉末攪拌均勻，糊狀物變成更淡的紅色后，最后將糊狀物緩緩倒入盛滿油脂的盒里，女子用木棒在油脂里不停地攪拌。只見油脂在攪拌中逐漸凝固起來，顏色也開始變得潔白。林鑫垚走近一些，便聞到盒里飄過來淡淡的桃花香味，她點點頭，心想：“這就是丫鬟們?nèi)粘Ｊ褂玫奶一嫠桑 ?p> 林老在一旁介紹道：“這種面霜的銷售需求非常大，秦時城每日都要賣出去上百盒這種面霜。這一大鐵盒剛好可以分裝100小盒。”大約一炷香功夫，女子停止攪拌，這時盒里的面霜膏劑還沒有完全冷卻凝固，盒子被推到陰涼通風處繼續(xù)冷卻凝固。
另一間屋子里走出另一名女子，女子推著一個小車進入另一個操作間，林老帶著林鑫垚跟著這女子繼續(xù)參觀介紹。這是一個分裝包裝間，屋子的一側(cè)有許多木架，木架上擺滿了各種規(guī)格大小清洗干凈的粗瓷盒子，大約有10個婦人在一個長長的操作臺前操作分裝包裝等工序，被送進來的木板車停在操作臺的一端，這里正有一個女子在完成分裝的工序。
女子用一個木勺從大鐵盒子里舀起一勺面霜膏劑，往小瓷盒子里裝，她裝好一個，就把盒子放到操作臺上，很快她身前的臺面就擺滿了小盒的面霜。
又一個女子起身將分裝完畢的小盒面霜放在木托盤里運送到幾個婦人那里去做簡單的包裝。最后再有女子完成的面霜轉(zhuǎn)移放置到身后指定的木架上，入庫后按工坊訂單發(fā)往各處售賣。
不同要求的面霜、發(fā)油等膏劑添加不同的香料和輔料，按照訂單要求，也有不同規(guī)格的容器盛裝，工序大同小異，只是從油脂熬制出來到分裝冷卻完畢，這些工序最多一日，從這日開始計算，膏劑的保存期，以沒有出現(xiàn)油齁味兒為標準在夏季是30日，冬季是45日。普通人家使用這樣的膏劑，肯定不會因為發(fā)現(xiàn)有油齁味兒就棄之不用那么奢侈，實際情況是仍然會使用下去。
林老給林鑫垚介紹起工坊的情況，一點也沒有藏私。林鑫垚問道：“林老，這制好的成品，不是每日都銷售出去了嗎？到了使用者手里，每日都要使用，蓋子被打開后即使有石蠟密封，也不管用了吧？”
“垚兒你有所不知，工坊里每日并不會只生產(chǎn)當日需要售賣的數(shù)量的物品，比如桃花霜，一車分裝100盒，僅夠一日秦時城的消耗，可工坊每日只生產(chǎn)桃花霜100盒，產(chǎn)品的成本會非常高昂?！?p> 林鑫垚裝作不懂地問道：“丫頭不懂！”
實際上林鑫垚是明白的，在前世，工廠為了降低產(chǎn)品成本，各種手段，各種減少操作流程時長和提高工人操作熟練度的方法都會采用，只是她不愿意暴露自己，而且她還想從林老這里打聽更多這個世界的信息。
林老并沒有直接給林鑫垚解釋，而是要帶著她去另一個地方，說道：“我們?nèi)スし粚嶒炇遥@里不需要再看了。”在林老居住的院子旁邊一個園舍是一間實驗室，當林鑫垚進入這個園舍看見整間屋子的情景時他就明白了。
實驗室的正中央放置了一個巨大的操作臺，操作臺上是琳瑯滿目的試驗用品，有容器、稱量工具、研缽、畫冊書本、記事本、各種香料罐子等。林老在操作臺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讓林鑫垚在另一側(cè)找個椅子也坐下來。
林老說道：“我們剛才知道了的桃花霜從脂肪切割清洗熬制到分裝的整個操作流程。在工坊我們會接到上百種各種膏劑霜劑的訂單，有一些貨品的操作流程相對簡單，如這桃花霜；有一些產(chǎn)品工藝非常復雜，需要幾日才能出一批貨。如果工坊每日都按照市場訂單量來制作完成相應的產(chǎn)品，那工坊的生產(chǎn)效率會大大降低，產(chǎn)品的品質(zhì)也會有所下降，最關鍵的是產(chǎn)品成本會提高不少。只有同樣的工序重復到一定量，工人的熟練度才能提高，一個產(chǎn)品的生產(chǎn)時間才能得到降低。工坊今日就只生產(chǎn)桃花霜這一種產(chǎn)品，爐火上只熬制這一種火候的油脂?！绷掷夏托牡亟忉尩馈?p> “我知道了。林老，您看我這樣理解可對？今日制成的桃花霜或許是市面上未來一周的銷售數(shù)目，所以到了使用者手里，就只有三周的使用時間，三周后品質(zhì)就會有所下降，影響使用。”林鑫垚提出自己的猜測。
“對，很對，就是這個意思，膏劑、油劑、包括香料那樣的粉劑，都有庫存時間，你們趙府領用回去的各種膏劑也不會立即就發(fā)放到每個使用者手里，都要在庫房里保存一些時日，這就是你那種石蠟密封法的重要所在。如果我們能把這種法子推出來，哪怕只延長7日的保存期，也會給我們工坊帶來不可想象的發(fā)展啊?！绷掷嫌行┘拥卣f道。他心中還有更多的預測沒有說出來，因為目前尚未有確切的試驗數(shù)據(jù)做理論基礎，不能斷定能在哪些領域投入使用，所以林老還保留了許多推測。
這時，林老先前派出去采買石蠟的小童回來了，稟報道：“林爺爺，石蠟送到了?！?p> 林老急迫地說道：“快，先放一塊到臺子上來。”
“是。”小童立即抱了一塊石蠟放在林老身前的臺面上，臺面已經(jīng)被林老清理出一塊空白的區(qū)域，試驗臺上的工具比林鑫垚庫房里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倍。
“童兒，去工坊把今日剛生產(chǎn)出來的桃花霜、桂花香粉、桃花發(fā)油各帶二十盒過來。”林老吩咐道。
在趙府，桃花霜就是丫鬟們每日抹臉用的面霜，而家丁護衛(wèi)們則使用無味的面霜。所以工坊今日生產(chǎn)出來的就是這兩種膏劑。
林鑫垚反問道：“二十盒？”林鑫垚有點遲疑，她心想：“二十盒怕是不夠，如果要做數(shù)據(jù)對比分析，以一種膏劑為基礎，一個月為基礎保質(zhì)期，延長一天就要開封一盒檢查，如果能延長三十日，豈不是每一種都要至少三十盒盒，而且這還不算均數(shù)。每一個樣品至少取三組不同數(shù)據(jù)才能做精確對比，這樣算起來，需要的量應該更大?！?p> “垚丫頭，二十盒都不夠嗎？那你覺得要多少？”林老問道。
“林老，是不是每種膏劑、粉劑都要做對比試驗？”林鑫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