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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臥東山三十春

第四十七章:拖出去

一臥東山三十春 半卷流蘇 2452 2019-04-12 19:10:23

  “大人,您自打辭官以來這日子可真是逍遙自在,若不是為了賺銀子,老身也艷羨得很呢!”

  老鴇子滿面春風(fēng)得捧著矮胖男人扔過來的錢囊,見這搖錢樹要打道回府了,忙殷勤相送。

  劉懿德頗為不耐地?cái)[了擺手,許是酒喝得有些多了的緣故,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他雙頰紅潤泛油,眼神迷蒙地指了指老鴇子,不屑道:“你干得這勞什子行當(dāng),也配同老子比?滾滾滾!”

  “是是是,大人說得對!”老鴇子瞇眼笑著,“大人明兒個還來啊,咱家姑娘可念著您呢!”

  胡亂應(yīng)和了幾句,劉懿德歪斜著步子出了花樓。

  辭個狗屁的官!若不是被逼無奈,他樂意?一想到這兒,劉懿德立時便回頭啐了一口,這才踉蹌著拐進(jìn)了一條小巷。

  冷風(fēng)簌簌,吹動了高掛在石壁上的燈籠,光影微晃。

  不知從哪兒飄下來一片枯葉,悠悠落在了劉懿德的腳前,他一腳踏了過去,發(fā)出一聲極輕的脆響。

  巷子里靜得很,這么一聲響,說小也不小,說大也不大。

  劉懿德止住了步子,扶著墻無力地嘆了一聲氣。

  他咬牙抬眼看去,見遠(yuǎn)處的巷口走過來一隊(duì)官吏,不禁罵道:“又是什么破事兒???大白天的不來找,非得掐著夜半三更的點(diǎn)兒,嚇老子一跳!”

  “劉大人,宰相大人備了好酒好菜,想同您敘敘舊?!睘槭椎男±羰蓍L面孔,極為客氣,聽口音似是秦環(huán)人士。

  見了鬼了,將遲那小子竟想同他敘舊?秦環(huán)的小吏怎地還特地來上善這等鳥不拉屎的地方找他?劉懿德狐疑地看著他們,又見他們一個個都佩了刀,仙階也都不在下品,心里不禁有些發(fā)虛。

  他喉結(jié)上下一動,指了指天,道:“天黑了,我家夫人還在府里等著呢?!?p>  瘦長面孔淡然一笑,哂道:“大人秦樓楚館去得還少么?夫人早就睡下了。宰相大人有請,還請莫要推脫?!?p>  劉懿德訕訕而笑,暗退了幾步,忽作驚愕狀,指著他們身后喊道:“大人,你怎么還親自來了?”

  他一個轉(zhuǎn)身,拔腿就跑。只可惜安生日子過得久了,什么御風(fēng)決什么追風(fēng)術(shù)早忘到了九霄之外,就憑他肚子上那幾斤膘,不過幾步遠(yuǎn)便被那隊(duì)人輕而易舉地擒了下來。

  胡亂掙扎間,但聽得寂靜的黑夜了傳來了劉懿德殺豬般的叫喊聲:“好你個將遲,撒尿撒到你太爺爺身上來了!”

  砰的一聲悶響,一掌擊得劉懿德徹底昏死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用誅仙索捆了個嚴(yán)實(shí),整個被扔畜生一般躺在一間裝潢奢華的雅間地板上。

  一旁的金絲軟榻上倚了個男人,生得清麗俊秀,細(xì)細(xì)瞧去還有幾分女兒姿色。這人此番正閑情逸致地逗弄著籠子里的金絲雀,見劉懿德醒了也不作甚反應(yīng),似是存心要將他晾著。

  “喂,那邊的,你家主子呢”劉懿德掙了掙胳膊,房里的熏香熏得他有些有氣無力。

  男人神情一愣,側(cè)首問:“什么主子?”

  劉懿德頗有揶揄之色,道:“將遲!”他笑了笑,又問:“你叫什么?”

  “姚祁齡?!?p>  “倒是個好名,也有幾分姿色?!眲④驳麓蛄苛四悄凶右魂?,哂笑道:“我說他怎么不上鄭后的勾,原來是有龍陽之好?!?p>  姚祁齡不禁變了臉色,他將鳥籠子往地上一放,直坐起來,喝問:“劉懿德,你也忒狗眼不識人了些!本官乃當(dāng)朝宰相,你膽敢如此戲言!”

  這回輪到劉懿德犯怔了,他愣了許久,動了動嘴唇,才囁嚅道:“你是當(dāng)朝宰相?”

  將遲耍計(jì)逼得宋榮辭官也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怎地這么些時間下來就被人翻了烏紗帽?

  “哼?!币ζ铨g緩步走至劉懿德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你既已辭了官,本官自不會太為難你。今兒個把你請過來,本官問什么,你好生答便是,到時自會放你走。我且問你,將遲是什么人?”

  劉懿德眼中閃過一道微光,他嬉笑道:“琴師?!?p>  姚祁齡冷笑一聲,負(fù)手道:“劉懿德,你不要挑戰(zhàn)本官的耐心。”

  “好吧好吧,他是車石人?!?p>  但見姚祁齡手腕一翻,一道青光便倏地捅進(jìn)了劉懿德的大腿,直扎出來一個血窟窿。聽著地上肥胖如豬的劉懿德的呼痛聲,姚祁齡退了幾步,頗為嫌棄地避開了如泉水般直涌出來的鮮血。

  姚祁齡一腳踩在劉懿德的肚皮上,問:“區(qū)區(qū)一個車石的凡人能坐上云河的宰相之位,你覺得本官會信?”

  “嘿,你還挺得意了?!?p>  劉懿德神情猙獰地忍著劇痛,擠出一張笑臉來,“你姚祁齡這三個字兒老子為官三十年都沒聽到過,不過辭官半年你就做了宰相,可見這位子也沒什么稀罕的!”

  “知道那件事的人,除你之外,都已死了??磥硗跎仙岵坏脷⒛?。”姚祁齡莞爾一笑,撫掌道:“劉懿德,本官再給你一次機(jī)會?!?p>  “呸!”劉懿德啐了一口,吐到了姚祁齡的衣襟上,笑道:“姚大人好大的官威!你以為剩我一個活口便可得知了?只可惜——”

  眼看他要自斷仙脈,姚祁齡臉色劇變,飛速抬指一點(diǎn)便封了劉懿德的穴道。對上劉懿德驚慌的神情,姚祁齡松了口氣,笑道:“大人以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本官倒要教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

  “容云,進(jìn)來?!?p>  木門吱呀一響,走進(jìn)來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jiān)。

  劉懿德瞪著牛眼般的眼睛死盯著他身上的服飾,不敢置信地問:“你是鄭后宮里的人?”

  “大人先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吧?!币ζ铨g眼珠子一晃,“拖出去喂了那群牲畜。”

  劉懿德顫著身子,“我費(fèi)心費(fèi)力輔佐鄭素,她就是這么對我的?”

  姚祁齡看著他,道:“大人,直到你的腦袋被咬下來之前,你都還可以反悔?!?p>  “謀反,你們這兩個畜生,竟敢謀反!”

  劉懿德被人強(qiáng)行拖了出去,外頭傳進(jìn)來了他聲嘶力竭的呼喊。

  籠子里的金絲雀又喚了起來,喚得姚祁齡極為歡喜,頓時將劉懿德忘了個干凈,轉(zhuǎn)過身去又逗起了鳥。

  在上善幽居了半年的劉懿德死了。

  女宮長南翎一收到密信,立時便拿著它火急火燎地趕往了專處政事的流芳齋,準(zhǔn)備稟報給云河王。

  不巧的是,撞上了剛給王上送完糕點(diǎn)的鄭后。

  匆忙給她行完了禮,南翎起身便要進(jìn)流芳齋,卻被鄭后攔了下來。

  “手忙腳亂的,成個什么體統(tǒng)?真把自己當(dāng)男人了?”鄭后頗為厭棄地撇了撇嘴,又瞧了南翎幾眼,低聲問:“這么慌張,出什么事兒了?”

  南翎有些為難,“這……”

  “快說啊,磨磨蹭蹭的?!?p>  想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南翎頓了頓,道:“劉懿德劉大人死在了上善城?!?p>  鄭后神情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將南翎摟至了一邊,壓聲道:“他都辭官了,死沒死有什么可說的?王上最近乏得很,你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知道體諒著些,什么都要稟報!”

  “可是——”

  鄭后眼色一厲,冷笑一聲,道:“南翎,本宮聽說你有個相好,如今在肆水養(yǎng)傷?”

  南翎愣了下,這才垂眸道:“卑職知道了?!?p>  “知道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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