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不生我朱雄英,大明萬古如長夜啊
下午。
結(jié)束了一天課程的朱雄英扭動著胳膊,皇爺爺朱元璋龍精虎猛,捎帶著自己這些小輩也遭殃,按道理來說,像是他們這樣年歲的小孩子,一天上課不應(yīng)該超過三個時辰。
實(shí)際上……
“硬不硬?”
“好像,有一點(diǎn)軟……”
朱雄英讓朱桂戳了戳自己的腿,他感覺有些悲傷,我每天都有鍛煉的,刮風(fēng)下雨從不間斷,俯臥撐和仰臥起坐各一百個。
就算是蹲馬步,我也從沒落下。
擦拭了一下額頭上微微出現(xiàn)的汗水,朱雄英悲從中來,居然堅(jiān)持不到四個時辰就軟了,哎,我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這么快就軟?
悲傷地抬起頭來,朱雄英面帶四十五度淡淡的憂傷,果然讀書是最傷人的,我連四個時辰馬步都堅(jiān)持不了,還出了汗水,甚至大腿都已經(jīng)有了微微的酸痛感,八歲大劫,八歲大劫呀。
朱桂則是疑惑地看著他,正欲說話,另外一個溫潤聲音傳來。
“十三弟,雄英,你們在干什么?”
來人乃是蜀王朱椿,年僅十一歲,比魯王朱檀小一歲。
但是他和朱桂一樣,都是郭惠妃所出,是郭惠妃所生的三個兒子中的長子,郭惠妃乃是滁陽王郭子興的親生女兒,而馬皇后只是郭子興的養(yǎng)女,可想而知他有多受寵。
他卻從不跋扈,被郭惠妃教授的溫文儒雅,喜好讀書,從不打罵下人,對誰都很溫和。
更難得的是,馬皇后每次帶領(lǐng)后宮之人在皇宮里的皇田勞作,朱椿有空必定去幫忙耕種,知五谷,四體勤,能耕讀,在體會過耕作不易之后,朱椿年紀(jì)輕輕便寫下了“忠孝為藩”四字自省,讓自己時刻牢記藩王規(guī)束。
在前世朱雄英所在的那個時空,蜀王朱椿也是從朱允炆和四叔朱棣手下安然度過的藩王之一。
而且,他就藩后為蜀地老百姓做了很多實(shí)事,勸農(nóng)扶耕,又因?yàn)樗屯蹂夹欧?,就在王府附近修建慈?jì)院,給蜀地的孤寡老人,沒有親人的小孩居住,時常恩施布粥,接濟(jì)周圍的窮苦百姓。
和朱檀的荒誕跋扈不同,也不同于朱桂的文弱,朱椿長得文質(zhì)翩翩,他身材修長健碩,只比朱雄英矮億點(diǎn)點(diǎn),眉目俊秀,雖年少,已有書生之風(fēng),言談舉止,顯得很是溫和雅量。
“哥?!?p> 朱桂笑著瞇起了眼睛。
“十一叔?!?p> 朱雄英則是拱手行禮,明初的皇宮之中,彼此禮數(shù)束縛并不是特別多,這是因?yàn)橹煸鞍l(fā)自布衣,還當(dāng)過和尚出去討過飯,馬皇后也是起自底層,不喜繁文縟節(jié)。而且朱元璋管理孩子和后宮的方式有一種以前地主老財?shù)娘L(fēng)格,從他對元順帝的后宮妃嬪照單全收就可以看出來,有的吃就行,毫不嫌棄。
這種風(fēng)格自然而然的影響到了朱椿和朱桂,還有朱雄英他們這些下一代。
因著朱椿曾經(jīng)跟隨朱元璋回中都鳳陽祭過祖,在外面見識過百姓疾苦,所以他不管對誰都笑呵呵的,毫無架子,伸手撫了撫朱雄英肩膀,嘆道:“雄英都已經(jīng)比我高了?!?p> 朱雄英卻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唯一的一丟丟汗水,嘆氣道:“高有什么用,我都出汗了,哎,可憐我自幼體弱多病?!?p> 端起枸杞水猛灌了一口,朱雄英表情萎靡。
這動作看的朱椿和朱桂都是一愣。
因?yàn)橹煨塾⒚髅骺粗埦⒚偷?,面色紅潤,眼睛精光四射,而且哪有什么體弱多病的模樣,個子比朱椿和朱檀都高,起碼有一米五,再長一長肯定能躥到一米八一米七,這是八歲?
正在一邊練字的朱檀聽到,很是鄙夷地瞥了朱雄英一眼:“假道學(xué),偽君子,哼!”
朱椿稍微愣了下之后,淡淡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嘴角勾起,和郭惠妃有幾分相似,眼眸清亮,說道:“我聽說你用激將法勸母后服食補(bǔ)品?雄英你的法子雖有些無禮,卻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母后身子骨弱,我苦勸她休息,她也不聽,哎……”
馬皇后乃是后宮之主,所以其他妃嬪的子嗣都要叫馬皇后母后,叫自己親媽母妃,因?yàn)轳R皇后是郭子興養(yǎng)女,和朱椿的生母郭惠妃自幼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親,所以朱椿十分關(guān)心馬皇后的身體,他是個很孝順的人,為了馬皇后的身體也操碎了心。
想到馬皇后,朱雄英剛剛松懈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他哀嘆一聲,嘀咕道:“對,還有皇奶奶的身體,八歲之期已到,時不我待,得想辦法把皇奶奶的身子骨調(diào)養(yǎng)好,讓她多活幾年,這樣即便我走了,皇奶奶也能勸著皇爺爺……”
“哎,天不生我朱雄英,大明萬古如長夜?。 ?p> “你在嘀咕什么?”
朱椿疑惑地問道。
“哦哦,沒什么?!?p> “糕來!”
“十一叔,你和十三叔都餓了吧,來嘗嘗我?guī)淼陌⒛z糕,這阿膠糕,補(bǔ)血益氣,專治血虛萎黃,像是我這樣體弱多病之人,就應(yīng)該多吃,來嘗嘗。”
朱雄英對著身后的方孝孺揮了揮手。
方孝孺端著一個盒子,一臉黑線地將阿膠糕端了上來。
自從知道皇長孫是在藏拙之后,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朱雄英苦心,如今大明朝局,尤其是在圣上對貪污腐敗的官吏大開殺戒之后,和官吏還有功勛集團(tuán)有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朝局晦澀難明,朱雄英如果不藏拙,還真不一定活的到十歲。
此中之種種,十分晦澀又牽涉極廣,細(xì)細(xì)思之,讓人脊背發(fā)寒。
可是,可是吃這阿膠糕……
方孝孺的父親方克勤曾任山東濟(jì)寧知府,在山東居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對阿膠很熟悉。這阿膠者以山東東阿阿膠最佳,善補(bǔ)婦人氣血,自秦時便有流傳。
不過,這玩意兒,這阿膠糕,是補(bǔ)婦人氣血的啊……
皇孫你……
看了朱雄英一眼,他眼冒精光,拿著幾塊兒阿膠糕往嘴里塞去,朱雄英身材高大健碩,體型修長,面色紅潤又眼神發(fā)亮,怎么看都不像是缺氣血的模樣。
這阿膠糕,可是給女人月事之后,補(bǔ)氣血用的呀,皇孫你這……這樣好嗎?
上了一天課,饒是極有教養(yǎng)的朱椿也感覺腹中饑餓。
雖說感覺阿膠糕好像跟母妃每次來月事時要吃的那個阿膠有些相似,但他被朱雄英的吃相給勾起了肚中饞蟲,口水橫流,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
而且,朱雄英自己安排調(diào)配的這阿膠糕,加入了許多其他的料子,似核桃,芝麻,聞起來十分香,香氣四溢。
朱桂早已拿起兩塊兒,左邊一口,右邊一口,吃的滿嘴芝麻,滿足的咯咯笑。
朱椿忍不住拿起一塊兒,淺嘗了一下,眼睛瞬亮。
“嗯?此物嘗著極為滿腹,而且奇香無比,當(dāng)中有何奧秘?”
朱雄英吃了幾塊兒之后,笑瞇瞇地端起盒子,道:“我在這里面加入了香油烹炸,使的是小磨香油,將芝麻慢慢榨出的油燒沸,再炸制阿膠糕,既能長存,又奇香無比?!?p> 他說完之后,將阿膠糕伸到了早已經(jīng)偷偷吞了很多口口水的朱檀跟前。
“十叔,我看你也餓了,嘗嘗吧,這可是我親手調(diào)配的阿膠糕。”
朱檀噘著嘴,歪著頭,嘴硬說道:“哼,什么玩意,狗都不吃……”
說罷艱難地吞了口口水。
下一秒,朱雄英直接拿起一塊兒放進(jìn)他的嘴里。
“唔,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