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琛垂眼瞧著蘇音那臉上白得跟張紙一樣顏色的嘴唇,眉宇之間一直緊鎖著,他下意識的抿了干澀的唇角。
他拿起矮桌上仍閃動著的手機,緩了腳步朝門外走了過去。
“傅遠琛?!碧K敬冷沉的聲音從聽筒彼端傳了過來,透著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嗯?!备颠h琛朝身后瞧了一眼,穿過玻璃直直望進里頭的蘇音身上。
怕吵到她,傅遠琛轉(zhuǎn)身朝前走去,推開樓道口的門。
他從口袋里掏出煙,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紅光明明滅滅,煙霧沿著猩紅處飄散開來。
“蘇音在你那?”蘇敬的話語透著肯定。
傅遠琛輕彈了下指尖,煙灰順著滑了下來,他靠在墻邊,目光飄遠,淡淡的,“你不是早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么。”
微弱的樓道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寂靜的樓道口,傅遠琛身上的那股冰冷被無限放大。
“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tài)度?”蘇敬冷笑了聲,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要不是因為她,我也犯不著在這里跟你浪費口舌。”
傅遠琛掐滅手里的煙,往垃圾桶里一扔,嘴巴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底的血絲顯而易見。
憔悴不已,要是讓蘇音見著,又該心疼了。
這么冷漠驕傲的人,也有這么狼狽的時候。
那是他擔(dān)心蘇音,一晚上守著她沒睡的結(jié)果。
他掐了掐酸澀的眉間,出口的聲音略帶著沙啞,“蘇敬,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我敬你是小音的哥哥,不想她在我倆中間為難。”
那頭“啪”的一聲響,似是拍擊桌子的聲音。
“你還好意思提她?”蘇敬灌了一大口涼水,平靜心頭起伏的波動,澀然道,“怕她難做,那就離她遠點,別讓她成為第二個周越!”
一提起周越,傅遠琛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雙手插進那一頭略顯凌亂的墨黑發(fā)絲中,低著頭,陷入了某種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他沉默了許久,低著的頭看不出眼中的情緒。
可那被拉長的背影顯現(xiàn)出些許寂寥。
他重新摸出煙,點燃它,猛地吸了一大口,直到被嗆得猛咳了幾下,才從那段回憶中抽出身來。
明知道不是他的錯,可那時就是沒有人愿意相信他。
只不過他家傅首長的面子大,不至于被降職,為此還被派發(fā)到軍營,過起了一邊當(dāng)教官一邊反省的生活。
他不怕被人誤解,只是難過沒能保住周越,讓他那兩個父母親只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她不是周越,我也不會讓這種事再發(fā)生第二次?!备颠h琛沉聲道,卻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蘇敬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嗤笑了聲,不屑道,“姓傅的,你用什么來保證?”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當(dāng)年周越的事……”
“別給我提當(dāng)年!”蘇敬厲聲止住他的話,面色冷了下來,“你不配提周越這兩個字。”
“傅遠琛,別以為你有傅首長給你撐腰,我就不敢對你怎樣。”蘇敬發(fā)了狠,眼底迸射出寒意,身旁的手指一點點的收緊。
那眼神似是恨不得把傅遠琛撕碎,要是此刻傅遠琛在他面前,難保他不會忍不住一拳打過去。
“不管你怎樣看我,”他緩了緩,目光深沉,“我都不會放開她的手?!?p> ***
再過幾天就是圣誕節(jié),街上商鋪到處充滿著節(jié)日的氛圍。
遠處有幾個小孩子圍在商店門口的圣誕樹前,熱熱鬧鬧的。
耳邊都能傳來小孩子嬉戲的玩鬧聲,清脆仿若銅鈴。
近幾年國內(nèi)的節(jié)日過得冷冷清清,倒是熱衷于過起了國外的節(jié)日。
蘇音目光淡淡的從窗外移了開來,她在國外呆了這么久,每每望著異國天空,甚是懷念家鄉(xiāng)的節(jié)日氣氛。
她嘆了口氣,畢竟如今不同以往。
“怎么了?”傅遠琛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轉(zhuǎn)頭問道。
Y市的冬天冷的厲害,雖沒有下雪,車內(nèi)的暖氣也足夠,蘇音的手還是一陣冰涼。
他牽起她的手,溫暖干燥的手掌,給予她無盡的溫暖。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人事,想得有點多吧?!彼匚兆「颠h琛的手,目光中多了一絲自嘲。
前方駕駛座上的老陳目不斜視,淡定的開著車。
其實老陳好奇的心里頭發(fā)癢,他跟在傅老爺子身邊已經(jīng)二十來年,可以說傅遠琛是他看著長大的。
前不久在傅老爺子身邊聽起傅遠琛交了蘇家的女兒,他就好奇的不得了。
不怪老陳這么八卦,實在是他在傅家這么久,都不曾見過傅遠琛身邊有女人的身影。
別說女人了,連個縫都不曾有過。
今日聽說傅遠琛回Y市了,那蘇家閨女也在他身邊,為了滿足他那顆好奇心,這接機大任自然就被他給搶了過去。
“有時間想那么多,還不如好好想想過兩天怎么去見見我家里人吧?!备颠h琛一語驚人,驚得蘇音一瞬間瞪大了眼瞧他,模樣甚是可愛。
“嗯?”她扣了下他的手掌,輕輕的似小貓般,直達心間。
“你知道這件事多久了?”她垂著眼簾,看不出情緒。
“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就想好了,也跟我父母他們說了,可惜被耽誤了,”他笑了笑,“這次回去,就跟我回去看看吧,畢竟我第一次談女朋友,他們也想看看?!?p> 蘇音轉(zhuǎn)頭不理他,嗔怒道:“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你這是打算木已成舟了再說?”
大有一副要算賬的姿態(tài)。
未來媳婦生氣了,怎么辦?
當(dāng)然是,極盡辦法哄回來!
傅遠琛抬眼瞧了一看駕駛座上的老陳,眼神示意他關(guān)上擋板。
老陳眼觀鼻鼻觀心,僵直著身子,立馬空出一只手,按上擋板。
在傅遠琛看不到的角度上,嘴角輕微的抽了抽。
下次再不這么好奇心了,怪難受的,再這么驚嚇過度下去,遲早細胞就沒了。
老陳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悄悄的摸一把額角間沁出的汗水,輕拍了拍心臟的位置,以示安撫。
傅遠琛轉(zhuǎn)過蘇音的肩膀,她倔強的低垂著眼簾,就是不看著他。
蘇音其實是心里頭有些子氣,跟傅遠琛交往這么久以來,她總覺得他有事瞞著她。
他偶爾瞧著她發(fā)呆,目光欲言又止,好像是有話要說,可蘇音一問他,他又淡淡的移開眼,只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沒什么?!?p> 惹的她又氣又無可奈何。
可是,她舍不得對他生氣,那是她求了這么久的心上人吶!
她莫名覺得委屈。
傅遠琛抬手托起蘇音的下巴,果不其然,蘇音的眼底帶著一絲紅,眼眶濕潤潤。
這個愛哭鬼,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愛哭。
他輕嘆了口氣,捧著她的臉,指腹輕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濕潤。
八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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