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只余一些救援隊的人仍舊打撈著。
蘇音一面尷尬,一面心虛,竟然不敢回頭看傅遠(yuǎn)琛。
尷尬的是她居然就這么認(rèn)錯了人,心虛的是她還被正主給逮個正著。
說實話,陡然見到傅遠(yuǎn)琛的時候,確實被嚇了一大跳,誰曾想原本以為死了的人,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在一旁看著笑話。
“去哪?”他冷不丁開口,聞言蘇音腳步一停,卻還是不敢轉(zhuǎn)身。
傅遠(yuǎn)琛有兩天三小時沒見著她了,不在身邊還好,一在身邊就恨不得時時帶在身邊。
蘇音像是置氣般,“別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他勾了勾唇,一臉“秋后算賬”的表情,“不打算解釋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彼椭曇?,眼睛看向一旁的柳樹上。
“哪樣?”
他強壯不知,邁著步子到她的身后,落在她身后的視線雖看不見,卻隱隱有些灼人。
蘇音瞬間僵直了后背,臉上閃過少許不自然。
他笑了笑,笑聲透著一股清爽的意味,“我就這么見不得人?”
他摸了摸臉上,干干巴巴的泥土抖落些許,也沒那么見不得人吧?
遠(yuǎn)處一道驚雷劈下來,蘇音一個不覺,嚇得不自覺的后退了幾步,就這么落在了某人懷中。
對于她的投懷送抱,傅遠(yuǎn)琛很是滿意,嘴上卻不依不饒,“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p> 蘇音沉默了瞬,微微用力,腰上的手卻越束越緊。
傅遠(yuǎn)琛皺了皺眉,拉著她就往救援站走,回頭道,“怎么手這么冰涼,也不怕感冒了?!?p> 他眉眼中的關(guān)心盡顯,明明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還這么一副教訓(xùn)人的口吻。
在他們踏進(jìn)去救援站時,雨點噼里啪啦的掉落下來,天邊黑沉沉的,失了一點光亮。
只余救援站發(fā)出的暖光燈,在這雨幕中卻像是個指引燈,照著一條回家的路。
一天前,這里經(jīng)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災(zāi)難,失去的不止是家園,連帶著最親近的人,前一天還言笑晏晏,這會就這么沒了。
這里每個經(jīng)歷過災(zāi)難的眼中,不再是平平淡淡的喜悅,而是一種隱隱藏在心里、烙進(jìn)骨子里的痛。
失去親人這種痛苦,她最是明白不過了。
她表情淡淡,眼神落在不遠(yuǎn)處哭得可伶的小男孩身上,不知在想著什么。
傅遠(yuǎn)琛良久都沒聽到她的聲音,側(cè)身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一直盯著前頭,病床角落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小小個,卻努力踮著腳尖,雙手使勁搖著床上的女子,嘴里不停喊著,“媽媽,你醒醒?!?p> 他稚嫩的臉龐上布滿了淚痕,哭聲引來了不少人側(cè)目,也是無能為力。
他們都不好受,那又能怎樣?寧愿死的人是自己,也不愿在余生歲月里飽受折磨。
她在敘利亞這么久了,最是見不得這些,在那個隨時隨地喪命的地方,人命往往沒有利益來的重要。
相比起來,國內(nèi)人性化多了。
傅遠(yuǎn)琛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專注的看著她,目光里縈著絲絲安慰,“別想太多,嗯?”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些都是他們注定的劫難?!?p> 他往往比蘇音理智,從一開始認(rèn)識到現(xiàn)在,她都知道。
她神色澀然,艱難道,“我知道,可就是無法釋懷?!?p> 如果世界沒有戰(zhàn)爭,沒有災(zāi)害,一切都是其樂融融的生活,林玥是否就能好好的,好好的活著?
傅遠(yuǎn)琛把手掌攤開,指甲蓋里滿是泥巴,手掌里的紋絡(luò)清晰可見,他一點也不在乎,那目光如炬,倒映著她的面容。
“十三歲的時候,外公曾帶我去H市有名的寺廟呆過一段時間,”他眼睛里飄渺,仿佛回憶起年少時那段美好的過往。
“方丈人很好,外公讓他給我算過命,他斷言我十八歲那年會有劫難,我也沒當(dāng)回事,不也是這么過來了嗎?”
他輕描淡寫的口氣,略過了十八歲那年那場劫難,那場事故,甚至是差點要了他的命。
“我想說,即使再大的痛苦,時間雖然不能忘記,但能逐漸淡化傷痕,”他最后朝小男孩看了一眼,淡淡道,“他,總歸是要靠自己成長的?!?p> 前期所要面臨的所有,都是將來成長后最難能可貴的回憶。
“我知道了?!彼棺×苏郎?zhǔn)備走過去的腳步,身后的雨勢打得聽不清說話的聲音。
可卻準(zhǔn)準(zhǔn)確確的落進(jìn)傅遠(yuǎn)琛得耳里,他抓過蘇音的手,使得她離他近了幾步。
彼此的心跳聲聽得一清二楚,她主動伸出手,第一次旁若無人的,抱住了他。
她輕輕的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像是小貓咪,伸出爪子,撓得人心頭難耐。
“你怎么這么好?”
好到她只想無時無刻都這么抱著他。
耳邊傳來她有些悶悶的聲音,低低的,明顯情緒不高。
傅遠(yuǎn)琛在她額頭上,曲指刮了一下,嘴角輕勾,“我記得,我們的賬還沒算清楚?!?p> 蘇音瞪大眼睛,想往后跑時,腰間緊緊箍著的那只手,仍舊紋絲不動。
他危險的瞇起了眼,“誰剛才抱著一個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來著?”
呵呵,記性還真好。
“沒……沒有吧,肯定不是我。”她有些心虛,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口前。
肯定不是她,她哪里有哭得撕心裂肺了。
“傻姑娘,”他低嘆了聲,指腹揉了揉她的發(fā)絲,溫柔而眷戀,“下次別在別的男人面前哭了,真丑。”
即使那個人從一開始就被認(rèn)成了他,也不行。
他的話語引起了蘇音強烈的反抗,她不滿的咬了咬唇,蹬了他一眼,“真是大男子主義?!?p> 如今,她從昨天的擔(dān)憂,此刻見到他的那刻起,卸了下來。
她捧起他的臉,一米六五的身高,仍舊吃力的踮起腳尖,他但是配合,全然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明明兩個人身上,都狼狽至極,可在別人看來,依舊是那么的耀眼。
她額頭抵在他的眉宇間,唇瓣貼了上去,卻無其他動作,她努力感受來自他身上的溫度。
“啊琛?!彼劬α亮粒舜说难劾锒贾挥袑Ψ?。
“嗯?!彼p輕應(yīng)道。
“啊琛?!彼旖巧蠐P,兩邊小酒窩明顯,像個溫順的小綿羊。
他一直是知道蘇音笑起來是多么好看,可每一次的視感,都沒有這次來的強烈,令人怦然心動。
“嗯?!彼粎捚錈槐楸榈膯局拿?,他也一遍遍的回應(yī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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