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薊都沸騰
無數(shù)人仿佛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匯聚，整座薊都都在此刻，陷入到巨大的震驚中。從古至今只有朝廷向百姓征收各種苛捐雜稅的道理，何嘗聽見向百姓借錢之事？。而且這些錢，也不是平白借的。
每筆錢，每年都會給予一定的利息。
這條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席卷薊都的各個角落，議論聲從工部一直蔓延到城墻外。凡是有人的地方，無論將士還是百姓亦或者老弱婦孺，都在反反復(fù)復(fù)討論關(guān)于工部舉債的問題。為此混入到百姓中的錦衣衛(wèi)們，也以各種身份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詳細(xì)解釋著。
“我們購買工部欠條，每年都能獲得利息，等到年限后這些錢還能在還給我們？”
“根據(jù)購買的數(shù)額以及年限，每年獲得相應(yīng)的利息?！?p> “真有這樣的好事情?”
“工部會騙人？告示上面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以過路費為抵押，每年都按時發(fā)放利息，這一次募集的是從薊都到居庸關(guān)的直道費用，假如能多修亦或者擴(kuò)建。你可以稍微想一想，無數(shù)世家大族的商隊將會通過這條路前往草原貿(mào)易。到時候工部，會拿不出錢給你們發(fā)放利息？”
“這？”
有人蠢蠢欲動。
旁邊的人伸手指了指，一個小吏坐在告示的旁邊，拿著毛筆不停的寫著。他的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隊伍，顯然已經(jīng)有很多人被說動正在購買工部發(fā)行的欠條。
“看到?jīng)]有？工部欠條一式兩份。一份給你們當(dāng)憑證，另一份記錄在工部名冊內(nèi)。只有兩者核實準(zhǔn)確無誤后，才可以領(lǐng)取利息。而且你們拿到手中的這一份，只是名冊上的編號，沒有人知道你們到底買了多少錢的債，也就不會引來賊人的窺視。假如不小心掉了也不要緊，只要記住上面的編號，就可以在工部補(bǔ)辦?！?p> “除此之外，如果想要把手中的債賣給別人，也可以來工部辦理交易手續(xù)?！?p> 不少人意動。
孤竹三十萬大軍攻打薊都，得益于大王的恩惠，讓不少人手中都擁有了大量錢財。在購買糧食以及添置新衣服的同時，也有了少許的憂愁。錢是一個好東西，但如何避免賊人偷盜，卻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想不到工部居然給出了方案，不僅可以保住錢，還能讓錢在這里生錢。
“這不是平白無故給你們的好處，而是這筆錢修建直道后，可以帶來源源不斷的收入。大王仁慈，把此錢反哺于諸位，切莫有好逸惡勞的想法。不過在購買工部發(fā)行的欠條之前，你們需要想明白。一旦購買，在期限還沒有到之前是不能取出來的。也就是說，你們要確定這些年，用不上這筆錢?！?p> “100錢每年給10錢，1000錢每年給100錢，10000錢每年給1000錢。此乃利國利民之舉，但工部也提醒諸位，需量力而行。”
幾乎同樣的話，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有的是道聽途說，有的是錦衣衛(wèi)們的手筆。他們以好友、熟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百姓的身邊，然后加以引導(dǎo)。剛開始有少許人購買，漸漸購買的人越來越多，形成了一股潮流。
于是奇異的一幕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眼前，人們前不久從戶部以及兵部手中拿到的大筆錢幣，以欠條的方式進(jìn)入到工部的口袋中。其中不少有識之士，盡皆露出迷茫的神色。
“父親、你說工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天下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好事情？百姓能通過工部，每年都獲得源源不斷的利息?！?p> 一人對著身邊的中年男子詢問。
中年男子點頭。
“你別忘了，前些年工部為修一條前往安平府的直道，曾經(jīng)在城中各大世家籌集錢財?！?p> “您是說？”
少年陷入到沉思中。
中年男子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們這些人終究是小覷了大王以及他手底下的能人，恐怕只有開朝高祖才能和當(dāng)今大王相提并論。本以為孤竹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薊都七天內(nèi)必破。但不想大量錢財灑下來，薊都百姓人人赴死，一夜間聚二十萬弩兵?！?p> “更是大膽啟用申屠大將軍，讓其統(tǒng)率十五萬大軍翻山越嶺奇襲孤竹國。可就算如此在為父的眼中，燕國的滅亡也已經(jīng)成為定局。因為朝廷錢財本來就不多，大王胡亂許諾，必會激起百姓怒火。彼時二十萬手持弓弩的青壯，就會殺入王宮?！?p> “其后的事情，也正如為父預(yù)料一般。為足額發(fā)放，戶部只能不停制造錢幣。為此城中世家打算出手大規(guī)模囤積糧食，意圖坐看糧食暴漲，百姓食不果腹之時?！?p> 少年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露出不解的目光。
“為什么要囤積糧食？難道我們不是忠于燕國的嗎？”
“和愛國比起來，我們更愛家。你可知朝廷大肆制造錢幣，最先受苦的應(yīng)該是誰。”
“難道是我們？”
“孩子、你要知道，天下財富是有限的。如果錢幣的數(shù)量過多，就會讓物價暴漲。不過暴漲需要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手中掌握大量物資的人就會被朝廷通過錢幣的手段掠奪。囤積糧食以及各種貨物，不過是自保的無奈之舉而已。”
男人語重心長的說著。
少年有些迷茫，其中的意思并不是現(xiàn)在這個年齡就能理解通透的。
“現(xiàn)在還會囤積嗎？”
“這要看百姓手中用來購買柴米油鹽的錢還有多少?！?p>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詢問。
“父親、你又是從什么地方，知道這么多消息？”
“多看看歷史，這些手段其實在東齊并不算什么。等回去后，你也要開始收拾行囊，好好看看外面更為寬廣的世界。為父在薊都家中等著你，學(xué)成歸來的那一刻?！?p> “是。”
聽見父親的聲音，看著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少年鄭重的行了一禮。
凡世家子弟高門大戶，在少年時都會選擇游學(xué)。這對未來的人生，有巨大的幫助，是世家大族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v然朝代更替不斷，也能永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