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他問過陽,什么才是收容物衍生物的“物理攻擊”,而陽的解釋是這樣的。
“就是收容物通過合乎情理的手段獲取的能力,打個比方,一個收容物衍生物,身上有堅硬的甲殼,但是他對體內(nèi)并沒有產(chǎn)生這個甲殼所應(yīng)有的生物結(jié)構(gòu),那么這個甲殼就是它通過收容物賜予它的能力而獲取的,那么你如果用拳頭去擊打這個可以防御住普通刀槍的甲殼的話,它就會被你碰碎。但是如果這種甲殼是靠自己長出來,身體里面也有相應(yīng)的生物結(jié)構(gòu)的話,那么它就是“合乎情理”的,是自然產(chǎn)生的,自然就不會被你擊碎?!?p> 這個解釋在現(xiàn)在想來還真是應(yīng)景,因為他現(xiàn)在就無法擊穿敵人的護甲!
他氣喘吁吁,高強度的閃避和戰(zhàn)斗已經(jīng)讓他的體力大量流失,那條蜈蚣趁這個機會在他的身上制造出了很多傷痕,如果再來一條的話他估計立刻就得完蛋。
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
蠱母為什么不給他多來點這種蜈蚣?
不對,蠱母最擅長的應(yīng)該是毒和詛咒,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爆點毒兵他豈不是涼的更快?
他其實有點佩服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想著怎么讓自己涼的更快,但是如果蠱母之前并不知道他的情況的話,那么這條蜈蚣應(yīng)該是新生的才對,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也算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這個蜈蚣現(xiàn)在只有一條,壞消息是馬上還會有更多。
“晏先生?!背S朝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我們快走吧?!?p>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楚鳶朝抓住,他看向楚鳶朝,只見她扯著他的手臂,正在試圖把他往遠離懸崖,霧氣稀薄的地方帶。
“咱們先走,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是陽能夠控制的了?!彼@么解釋道。
但是晏明聽到這話卻皺緊了眉頭。
“那陽怎么辦,還有,霍少恒人呢?”他有些懷疑是霍少恒正在背后搞鬼。
“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咱們先走吧,不要管他們了?!背S朝有些著急,此刻她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了,既把陽引入了陷阱,有用她“假父親”的死來獲得了晏明的信任,只要晏明跟著她走的話……
但是晏明站住了腳步,他瞇起眼睛看著神情慌張的楚鳶朝,似乎想到了什么。
“楚小姐,我有一個問題?!标堂鳉舛ㄉ耖e地開口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如何出去呢?”
“我們只能通過來時的路出去的話,那么就必定會通過蠱魚,如果控制這些蠱魚的蠱母不死的話,我們又要如何出去呢?”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救你,就是為了讓你背我出去??!”楚鳶朝有些惱怒,他沒想到晏明在這種情況下會如此磨蹭……晏明在上面的話,蠱母就根本不能使用全力去攻擊陽,她必須把晏明帶走……
但是晏明想起了那些空著的礦泉水瓶,他想,正常的悲傷,不是楚鳶朝那樣的。
他自知自己對于情感的感知上相當(dāng)有天賦,他可以輕易地知道一個人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并且做出那個人所喜歡的反應(yīng)……而同時他對于他人的情感也相當(dāng)?shù)拿舾?,一個人對什么事情抱有怎樣的情感在他的眼里清晰可辨。
而楚鳶朝的情緒……在他看來楚鳶朝并不是特別的悲傷,按理說殺死自己的父親一定會有一些感情波動,可是她根本沒有,就好像死去的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她的淚水和話語騙不了晏明。
而且仔細想想,現(xiàn)在的情況下,假如楚鳶朝真正地站在混沌分裂者那一邊的話,那么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應(yīng)該是她最想要看到的了……她向基金會透露的情報并不假沒錯,但是她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投靠基金會嗎?
此刻他終于意識到為什么刀疤臉能夠那么自信地覺得他一定會被策反。
因為他不需要被策反,只要他還想要在這樣的情境活下去,那么他就必須拋棄陽自己逃生,這是一個正常人在面對危機時一定會做出的決斷——但是這樣逃生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晏明仔細地品味著楚鳶朝眼中隱約含著的急躁,心想看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抱歉啊楚小姐,我不能拋下陽死在那兒?!标堂髀冻隽艘粋€抱歉的笑容,輕輕地掙脫開了楚鳶朝的手。
楚鳶朝的手握緊,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殺意,她似乎要從身后掏出什么東西,晏明做好了十足的防備,但是她還是放棄了。
白發(fā)的美人嘆了口氣:“那么……我在這邊等你,你先去救他吧?!?p> 雖然他留下來并不是為了救陽……但是現(xiàn)在只有把陽救出來,他才有活下來的機會,他這么想著。
他也只能用這個說法,他不能讓楚鳶朝意識到他已經(jīng)對她可能存在的目的抱有猜測,如果猜錯了會得罪楚鳶朝,猜對了則會引起她的戒心。
那么賭一把吧,假如陽死了的話,自己只能被外面守著的混沌分裂者的人撕碎,只有陽活著才有一線生機。他心想,縱身跳下了高度足夠讓他摔個筋斷骨折的蟲坑。
只要自己活著,眼睛還能用的話就有一線生機。
……
陽整個人都陷入了蟲潮之中。
苦痛藍焰是帶走生命的火焰,本身并沒有溫度,附著在他的身上也不會有什么問題,只要在他方圓一米之內(nèi)的蠱蟲全部都被藍焰帶走了生命,他心急如焚,瘋狂地催動著激活的能力,但是可是架不住蟲子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而且他們悍不畏死,晏明的聲音也聽不到了,正當(dāng)他開始自責(zé)時,晏明的一聲慘叫突然從頭頂上傳來,但是這聲慘叫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這聲慘叫是有內(nèi)容的。
“臥槽,這是甲烷!”這是做出從頂上一躍而下并且對著蟲潮打火焰彈試圖減速的莽夫行為的,晏明的慘叫聲,但是陽并不知道這人干了什么事兒,他只覺得聽那慘叫聲中氣十足,看來沒什么大礙,還放心了不少。
然后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巨大的火焰氣浪直接把他腦袋上的蟲潮掀飛,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的陽抬頭望去,只見頭頂一片白光,爆炸聲如同暴雨前的雷聲在云層中炸響,而抱著在他身上制造出傷痕的蜈蚣規(guī)避火焰?zhèn)Σⅰ霸噲D減速”的晏明也確實減速了。
他根本沒往下掉,他被掀飛了。
陽看得目瞪口呆,立馬激活了浮空之石讓自己失去重力,一把撈住了還在空中的晏明。
浮空之石無法作用在晏明的身上,此時他真是恨死了晏明這個能力,沒有辦法,他只能一邊用手夾著晏明一邊用空氣手槍點燃甲烷氣體,通過爆炸的氣浪調(diào)整方向,而在他們靠近一處巖壁時,陽從畫卷之中掏出之前食品工廠中獲取的收容物——無限增殖細胞,直接放在手上讓它食用自己手臂上的肉。
在激活的催動之下,細胞瘋狂地增長著,很快變成了一把長在陽手上的鋒利鐮刀,陽把那把鐮刀狠狠地插入巖壁之中,以此減速,陽的手臂整個肌肉撕裂,可是下面的蟲池已經(jīng)成了一片火海,他也沒法跳下去,只好掛在巖壁上。
“你他媽的能不能讓老子省點心!哪有你這樣的?”陽也是氣的狠了,直接說了臟話罵人,可是胳膊下的晏明被氣浪波及,一下子腦子有點懵,連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一邊忍受著手臂的疼痛一邊使用吊墜對自己進行必要的治療,等到治療完成之后,再把晏明抗在了肩膀上,向他們下來的那個平臺攀爬。
好不容易安全著陸,陽一把把晏明丟到地上,對著他臉上扇了兩巴掌,看他終于回過神來了,怒道:“你他媽能不能長點腦子?這個高度你就敢跳下來?跳下來你還覺得不過癮,還點燃甲烷氣體爆炸?你找死求你找點安靜和平的死法行不行!”
“你不是沒聲了嗎?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晏明也是不知道那些白霧竟然是甲烷,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莽夫行為,但是被陽這么指著鼻子吼他心里也冒出點怒氣:“我在上面也是一個死,不如跳下來賭一把!”
“你跳下來不是更是死嗎?你賭個什么勁??!”
“賭你他媽還能活下來!”
陽愣了半晌。
“那……謝謝你了?雖然這樣的行為完全沒有必要?!?p> “不是沒有必要吧?你整個人都被蟲潮吞了……我也是為了自保,如果你死了的話我也沒法出去?!?p> “那就算有點用吧?!标柭冻隽巳玑屩刎摰男θ?。
看著陽的笑容,晏明心知,他并沒有開始懷疑自己……
不得不說晏明的莽夫行為起碼還是有了一點作用的,甲烷無色無味,如果濃度持續(xù)增加的話哪怕是他也會因為缺氧而昏迷,被困在下面,這估計就是蠱母打的算盤。而因為白霧的消散和爆炸,晏明可以清楚地看到蠱母的姿態(tài)……已經(jīng)燒的七零八落了。
陽也看到了在火焰之中的蠱母,瞳孔一縮。
他……是不是想錯了什么?
蠱之一道并不是只是用蠱母控制他人,還有縱蠱養(yǎng)蠱練蠱之道,這些知識在蠱王還有蠱母控制的那些“轉(zhuǎn)世靈童”身上都有體現(xiàn)。
但是如果蠱母不是這個收容物的本體的話……陽咬緊了下唇。
還是他小看了別人。
似乎那些尸體和蠱蟲都算得上是可燃物,下面的蟲池整個全都燒起來了,平臺上的蜈蚣也不見蹤影,陽心痛地看了一眼已經(jīng)化為火海的蟲池,又看了一眼渾身無力筋斷骨折還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的晏明,嘆了口氣,把人抗在了肩膀上,緩緩地向上攀爬,離開了蟲坑。
“……虧大了?!标栠@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