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江在場,許多侍衛(wèi)也都親眼見到是你親手刺傷了太子殿下。可是殿下執(zhí)意相信你們鎮(zhèn)北侯府不會做出此等忤逆之事,一直未予處罰,甚至嚴(yán)禁任何人提及此事?!崩羁赞o懇切,讓人無法懷疑他的說法,連趙寶江也順從的連連點頭。
“倘若玉翡郡主非要讓梅妃娘娘進來探病,這事一被人發(fā)現(xiàn),勢必要追究,到那時候,鎮(zhèn)北侯府可要好好想想說法?!?p> “李公子不用唬我,我有沒有做過,難道自己不知道?”康玉翡覺得李楷硬拉她下水,很突兀,“就憑你們幾張嘴想抹黑鎮(zhèn)北侯府,也是辛苦啊。”
“如今有能力有膽量又有理由行刺太子殿下的,可不多?!?p> 康玉翡確實有點弄不懂李楷到底想做什么,此刻與鎮(zhèn)北侯府樹敵有什么好處呢?不過康玉翡卻不想與他計較唇舌,他不過一個太子伴讀,與鎮(zhèn)北侯府斗,資歷還太淺一些。想來想去,李楷不過是想保住太子的秘密,隨他便好,本來康玉翡也沒想戳破。
“李公子打算讓我怎么辦?”
李楷松了口氣,聽這意思,她應(yīng)該不會在梅妃面前掀起什么風(fēng)浪來了,“只需郡主緊守太子受傷之事,想個理由打發(fā)了梅妃娘娘?!?p> “好。”康玉翡點點頭。
出了門,康玉翡便起了笑意,對著梅妃笑說:“太子確實累了,我在里面半天,愣是沒喚醒他?!?p> 趙寶江忙在旁邊應(yīng)和著,“是啊,兩日兩夜不曾安睡,可不就是乏的厲害嘛?!?p> 梅妃似乎仍有些不信,卻不知該如何挑刺。
“娘娘是不是仍舊不放心?”康玉翡看出梅妃的意思,問道。
梅妃勉強一笑,卻沒說話。
“娘娘,要不這樣吧,我在這守著太子,他若是醒了,我立刻派人通知娘娘,可好。”
梅妃似是等著康玉翡這句,馬上高興的應(yīng)了下來,“如此,甚好,那便辛苦郡主了?!?p> 康玉翡用力的抬起嘴角笑了笑,“應(yīng)該的?!?p> 自己撿了個活來做,自然得好好做下去,康玉翡讓方媽收拾了幾件衣裳,又讓趙寶江打掃好一間廂房,擺起了好好照顧太子的樣子。
可沒想,這事情倒還真上門了。沒熬到午夜,趙寶江便來敲門。
“郡主,郡主,勞您移步去看看太子殿下。”
趙寶江一臉焦急,康玉翡也不好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只能是拖著疲憊的身體,支撐著起床穿戴好,去了太子的房間。
太子躺在床上,褪了上半身的衣服,那個傷口一目了然,暗紅色的樣子有些慎人,最不可思議的便是,此刻,它還在往外滲著血。
“這,這怎么回事?”康玉翡盡管見多了各種傷口,但眼前這個還是有些驚愕。這不是被人刺傷的傷口,更像是一種被人把皮肉翻開了要剜心的刑罰。
“太子突然傷勢嚴(yán)重,李公子出宮了,王太醫(yī)又還沒有回來,奴才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找您想想辦法了?!壁w寶江跪倒在地,不住的給康玉翡磕頭。
“你,起來說話。先回答我,這傷口是怎么回事。”
趙寶江起了身,“確如郡主所說,是中毒了,王太醫(yī)正在想辦法配置解藥?!?p> “現(xiàn)管不了這個解藥了,先止血吧?!?p> 康玉翡湊近了些想仔細(xì)看看傷口,卻聽到太子嘴里囫圇著幾個字,她將耳朵貼的更近了些。
“玉翡,玉翡……”只聽見太子輕柔的叫著她的名字,不停的,好像這世間他只認(rèn)得這兩個字一般。
“郡主,殿下說什么?”趙寶江也湊過來,把康玉翡嚇一跳,她敷衍的說道,“在喊疼呢。”趙寶江忍不住嘀咕一句,“不能吧,太子殿下從不叫疼的?!?p> 康玉翡當(dāng)作沒有聽到,即刻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隨身帶著的小藥箱里有些精美的小瓶小罐,這都是她從家里帶來的療傷圣藥,出身武侯世家,便有這點好處,見慣了刀傷劍傷跌打腫痛,小病小傷的隨手就能醫(yī)好了??墒翘舆@傷帶著毒,又多日不見愈合,怕是尋常藥都沒有用處吧。
她拿起最精致的白瓷瓶,這瓶是特效藥,止血止痛立竿見影,但還是覺得不放心,又翻出自己脖頸處掛著的小東西,那是一個油氈布包裹精良的小圓筒,展開后油氈布內(nèi)里裹著幾層枯黃的干草。
“郡主,這可是……不好吧?”方媽見此情狀,著急的拽住康玉翡的手腕。
“這尸血草不過是個念想,眼下,救人要緊。”
方媽想了想,張了嘴,卻沒說什么。
康玉翡帶著摻入尸血草的白瓷瓶回到太子房里,讓趙寶江壓住太子的身子,準(zhǔn)備上藥。
“但是,郡主,這會不會讓太子身體里的毒愈發(fā)嚴(yán)重???”
“這可保不齊……”康玉翡手腕剛往下,又被趙寶江攔住了。
“郡主,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康玉翡搖搖頭,“那你就看著他流干凈血慢慢死吧?!?p> 這種大事趙寶江可拿不準(zhǔn)主意,咬著嘴唇,左右為難。
“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是最壞的樣子了,你還怕什么?”康玉翡趁趙寶江看著自己說話之際,手腕一抖,把藥粉散在太子傷口上。
太子一個激靈,疼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一片清明,只見到一人,是心心念念的一人,康玉翡。他忽然覺得周遭的一切都不重要,連自己胸口那道傷好像都不疼了。他努力抬起手,試著去觸碰玉翡的臉頰,他能感受到溫度還有那種只有在玉翡臉上才有的帶有一點點訝異的表情。
“這就醒了嗎?”
他聽到玉翡的聲音,像是重溫了多年前聽過的樂曲一般讓人親切又激動,他想張口回應(yīng)她,想和她說,只要你回來,我的所有苦痛都能醒了??伤拐f不出話了,只落下兩行淚來。
康玉翡對這藥效有些疑惑,這太子突然醒過來已是不可思議,這怎么還哭了,是疼的嗎?還是毒入了骨,傻了呢?
趙寶江可是高興萬分,他才顧不得其他,太子昏睡近一日了,如今能醒來便是萬事大吉。
“殿下,殿下可算是醒了?!?p> 太子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的康玉翡也漸漸模糊起來,他舍不得,伸手想抓住她,卻沒熬過自己的身體,一下又倒回了床上。
約莫等了半盞茶,康玉翡看看太子胸口,沒有暗紅色的血流出,看樣子藥是起效果了,她拍了拍剛從驚喜中掉回神的趙寶江,“趙公公,輕輕捂著傷口,再捂半刻鐘,估計就能止血了。”
趙寶江即刻照做。
果然,半刻鐘后,這傷口消停了下來,連帶著太子沉睡的呼吸聲,也變得順暢許多。
康玉翡坐在腳踏上,長舒一口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康玉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得知太子還沒有醒,梅妃娘娘又遣人來問情況,心里有些煩躁。不過,還沒等她想清楚該怎么應(yīng)對,卻猛然聽到一個好消息,皇上身體見好轉(zhuǎn)了。
她忙打起精神,好好拾掇自己。終于能見到皇上了,她這滿腹的委屈,可算有地方傾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