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翡回到房,坐在梳妝臺前,臉一垮,落下幾滴淚來。自己就要嫁人了,現(xiàn)在此刻她才強烈的感受到。
“喲,這是怎么,怎么哭了?你沒見到皇上嗎?”正在收拾東西的易敏見到她這個樣子,趕緊過來問道。
康玉翡環(huán)住易敏的腰,頭靠在她身上,委屈巴巴的說,“易敏,我馬上就要和太子成婚了,我要嫁人了?!?p> 易敏倒是云里霧里,“你從家里跑出來,這么折騰來京城不就是為了嫁給太子嗎?”
聽到易敏這樣說,康玉翡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當然不是這樣,她康玉翡原本想鎮(zhèn)北侯府不能背上抗旨或是欺君的罪名,才咬著牙進了宮。進宮后,心里還偷偷巴望著能在宮里幫爹和幾位哥哥說上點好話,讓他們不至于每日愁眉不展的。從始至終,她都忽略了她是握著賜婚的旨意才能進了宮來,如今她才知道了,她馬上就要嫁給一個她并不怎么喜歡的人了。怎么不讓人難受。
太子剛踏進輕水閣,就聽到廂房傳來那一陣嚎哭聲,“趙寶江,還不去問問她在哭什么,我還沒死呢?!?p> 趙寶江聽太子的話,乖乖去敲門,一聲兩聲,只聽見哭聲,沒聽見有人應答,“玉翡郡主,您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lián)哪芪?,讓奴才來……?p> 易敏開了一條門縫,看了眼趙寶江,只丟了一句話出來,“吵什么呀?我們郡主嫌自己命不好,哭一哭,怎么了?還怕那淚珠子淹了這輕水閣不成?”
趙寶江撇撇嘴,這活真是越來越不好干了,這話該怎么交差啊。
他揉揉臉,勉強笑著去太子跟前回話,“殿下不必擔心,玉翡郡主只是久未見到皇上,心里有幾分感慨,想起……”
太子抬起手掌,在趙寶江額頭上嗑了個栗子,“跟我這繞什么套話呢,她到底說什么了?”
趙寶江嘴角一下垂,學著易敏的氣勢,把那話又說了一遍,這帶著怒氣的囂張氣焰,他學了十成九。
太子先是一愣,結果忽然大笑起來,“好,鎮(zhèn)北侯府的丫頭都這副樣子,真是硬氣啊。”笑得太厲害也牽動傷口疼痛,結果最后還是捂著傷口,皺著眉,心里默默喊疼。
這邊,康玉翡哼唧唧的抽泣著,似乎是哭夠了,這揉了揉眼睛看看周圍,“方媽呢?”這才注意到已經(jīng)一天沒見到方媽了。
“說去內(nèi)務府了,不過,去了挺久了?!?p> “難道是,家里有消息要給我嗎?”剛哭許久,這會想到家里有信過來,康玉翡又咧嘴笑了起來。
不過,這并不是家里來信,而是一個外面悄悄遞進宮的消息。
太子和康玉翡幾乎是同時收到這個消息的。
簡直天降喜訊,太子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一拍掌,“好,正愁沒理由對付鎮(zhèn)北侯府,倒是送上門來了?!?p> 李楷背手而立,卻沒有太子那般激動,“不過可惜,沒有人贓俱獲,算不得是個十足的好消息?!?p> 方媽附在康玉翡耳邊輕輕低語幾句。
康玉翡臉色大變,一時忍不住,驚訝的叫出聲來,“三哥被抓了?”
“康玉徹嗎?被抓了,被誰抓了?”易敏聽到也是一臉無法相信。
“被誰?還有誰敢抓鎮(zhèn)北侯府三公子?”康玉翡怒氣上涌?!叭绗F(xiàn)在在宗人府的牢里?!?p> “這,這他犯了什么罪,居然壓在宗人府的牢里?”易敏深知此事不簡單。急忙問緣由。
方媽連忙扯著兩人衣袖,示意她們小聲一些。
“窩藏叛黨?!笨涤耵浔M管壓低聲音,但喉嚨里那股怒氣卻還是夾著咬牙切齒的氣勢噴發(fā)出來。
易敏腳步一下不穩(wěn),跌坐在椅子里。
這是死罪,更是無法推脫的罪。
“是不是因為鐘家?”康玉翡小心翼翼的問。
方媽點點頭。
這真是百口莫辯了。眾人皆知,鎮(zhèn)北侯康與遠山軍主帥鐘榮勝乃是莫逆之交,兩人子女也都是至交好友。前幾月遠山軍及鐘榮勝忽然背上叛軍之名被全國追捕。當時鎮(zhèn)北侯可是差人上殿鬧過幾次的,不過沒什么用處。
眼下鐘榮勝和他小兒子鐘云緲音訊全無,大家都在傳是鎮(zhèn)北侯府把他們私藏起來了。
“郡主,這會不會是誤會?鐘家的人不可能還在京城吧?”易敏問。
康玉翡看了眼方媽,心里大概能猜到幾分。
“是誰?”
方媽抬起頭,卻不敢看康玉翡眼睛?!扮娂叶拥膬晌桓睂?,還有,繆姑娘。”
看來連翻案的機會都沒有了。
“鐘家其他人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p> “方媽?!?p> “郡主,我真的不知道,這幾月確實陸陸續(xù)續(xù)送走了一些遠山軍的人,但是重要的那幾位,從來沒有見過?!?p> 整個屋子陷入一片死寂。
康玉翡不懂,三哥雖然有些莽撞,但不是沒有頭腦的人,怎么會毫無預兆的出現(xiàn)在京城又突然被人逮個正著。還有繆姐姐,怎么還在京城?
“方媽,我要見太子。”
康家三子康玉徹被抓的消息傳到幽云城,縱然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鎮(zhèn)北侯康懷德還是沒扛住急火攻心,一下暈了過去。前幾日剛知道寶貝女兒進了宮,這會又一個兒子進了牢里,如今已過花甲之年的侯爺,哪經(jīng)的起接連打擊。
鎮(zhèn)北侯府亂成一鍋粥,各路人馬派出去,各路消息收回來,可一條有用的都沒有。
康家二公子康玉清看起來倒是不顯慌亂。大公子康玉通看著二弟坦然的樣子心里也平靜不少。說來說去,這段時間的各種倒霉事,不就因為他們家是執(zhí)掌三十萬邊境守軍的鎮(zhèn)北侯府。倘若沒了這些,一切不就簡單順遂了。
“玉清在這坐了一天了,早些去歇著吧。”
“大哥也還沒睡啊。”
“睡不著。”
康玉清回頭一笑,“我也睡不著。我在想,是三弟和小妹的性命比較重要還是鎮(zhèn)北軍比較重要?!?p> “你什么意思?”
“唉,這些年做生意,腦子里都凈想些盈虧得失的事情,我胡亂說的,大哥不要介意?!?p> “倒不是,我倒好奇,你覺得哪個比較重要?”
“三弟和小妹?!?p> “你是說三十萬人比不上兩個人?”
“不是,我是說,沒了鎮(zhèn)北侯府,沒了我們,三十萬人自然有別人接管,但是沒了我們救他們,這兩個小鬼就要沒命了?!?p> “原來你和我想的一樣?!笨涤裢ㄎ⑽⒁慌恼?,笑了?!安贿^,我倒是覺得這一次咱們不能讓人牽著鼻子打了?!?p> “大哥看來有計策了?”康玉清笑看康玉通,心里壓著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想法未免過于大膽,還是不敢宣之于口。
“嗯,咱來一招反客為主。”康玉通也笑一笑,“就怕爹不答應?!?p> “大哥預備怎么做?”
“我在想,如果我們把鎮(zhèn)北軍兵權交出去……”
康玉清手心一麻,手里的茶盞落在石桌上,發(fā)生清脆的響聲,但這絲毫蓋不住他悅耳的笑聲。
“大哥,咱們真是想到一塊去了。”
康玉通也跟著笑,“好,那咱們就等爹醒過來了,一塊去說。”
夜晚一陣風吹過,陣陣涼意也沒擋住兩人喝酒聊天的興致,大約是溫酒暖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