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駕到?!?p> 康玉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一旁的靜蓉公主展著笑容,起身準備迎駕,她才趕緊丟了手中的活,跟了上去。
趙寶江掀起簾子。太子沒想到映入他眼的是靜蓉規(guī)規(guī)矩矩的身影,他微微一愣,隨即看到康玉翡那幅有些不耐煩又不規(guī)矩的樣子,這才轉了臉色,臉上慢慢化了那幅冷冰冰的樣子。
“起來吧。”
太子見到爐子旁邊那些東西,問道,“聽說玉翡郡主要送我一份禮物,可是這個?”他撿起那幅帕子。似乎是尋常樣子,繡著水波荷花,沒有一絲出挑的地方。
“嗯?!?p> 太子又瞄了一眼旁邊的長卷,靜蓉和他提過多次的朝陽江山圖,已初現規(guī)模了。
這么一對比,康玉翡的那個簡直就是孩童過家家的水平,真是蠢死了,康玉翡難道不知道靜蓉的繡工堪比京城最好的繡娘嗎?
“玉翡郡主這手藝怕是得多練練了。”太子一轉頭看到康玉翡眼神飄向別處,“玉翡有空可多得向靜蓉學習了??纯挫o蓉的這幅……”太子沖著靜蓉笑笑,“可稱得上是神作了。”
“太子哥哥謬贊,靜蓉可受不起?!?p> “我哪能和靜蓉相比,我這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上不來臺面的,太子若是看不上,那我更是拿不出手了。要不我換個別的小玩意送給太子。”
太子一笑,眉毛一挑,“這可是玉翡郡主費了心思的,我哪會看不上,我高興都來不及,新年第一天,我可就盼著這份大禮啦?!?p> 康玉翡心里惱極了,原本盼著借坡下驢,這坡倒是有了,可哪料到這驢死活不下來。
“對了,靜蓉,我和玉翡郡主還有些話要說,你先回去吧。”
靜蓉乖巧說到,“自然是不敢耽擱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說話呀。”行過禮便退了出去。
嫂嫂一詞讓康玉翡心里膈應,她也知道太子來她這一趟,十有八九說的得是三哥的事情。三哥在牢里關著,她不鬧也不求,最后著急的只會是太子。
“倒沒想的玉翡郡主好興致,竟然還有心思在這繡花,康玉徹可還在牢里受苦呢?!?p> 果然不出所料??涤耵洳皇遣恍慕?,只是沒有辦法,她知道太子的態(tài)度,不管是求他或是逼他,都不可能為三哥掙的什么機會,反倒是這樣,還能讓太子上門一趟。
“我能有什么辦法,就算是劫獄,怕也是走不到牢房門口就得沒命吧?!?p> “你沒辦法嗎?你想的辦法可多了。這幾日折子都是嚷嚷著康玉徹是被誣告了,要我放人的,連定國公都出了折子,你可真有辦法啊?!?p> 康玉翡佯裝不知,“太子說的什么話,我能有什么本事,能和朝中大臣說上話。您要找人算賬可別找我,要不,會被人笑話?!?p> 太子往肚子里咽下這口氣,為了正事,他不計較這些,“我來這趟,本想告訴你有法子可以救康玉徹,不過……”
“太子既然來了,那就說吧,下雪天的可別白跑一趟?!笨涤耵涞故遣簧闲?,黃鼠狼給雞拜年,他能有什么好法子。
太子咬咬牙,往下說道,“你給鎮(zhèn)北侯府去封信,讓侯府把免死金牌拿出來擋一擋,不就簡單好辦多了?!?p> “免死金牌?”康玉翡轉過身,終于對上太子的眼睛,她看到那雙細長眼睛里的神色自若,他嘴角微微上揚,有一種邪魅的得意。
“上次我和你說過的,郡主,我還記得你可是如假包換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康玉翡急忙將眼神閃躲開,她心里一慌,一次又一次,難道太子真的想要血書鐵詔?還真是陰險狡詐。
“那……那我還真是不知道?!?p> 太子抓起康玉翡的手,把她拖到書桌旁邊,丟給她紙和筆,他自己開始研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寫吧,讓鎮(zhèn)北侯拿免死金牌來,自然就能救出他的寶貝兒子了。你先起個頭,剩下的我教你寫?!?p> 康玉翡腦子一片慌亂,有些恍惚的提筆,隨意寫下幾句不痛不癢的問候。
“郡主這字可不如從前蒼勁有力啊?!疤友哉Z盡是鄙夷之意。
康玉翡提筆的手忽然頓住了,“我,我不想寫這封信?!八廊羰堑吹竭@信,必然會依信里所言,奉上血書鐵詔。這是家里至高無上的寶物,也是鎮(zhèn)北侯府最后的擋箭牌,失了它,那鎮(zhèn)北侯府就成了刀俎上的魚肉,任太子宰割了。
“你,你說什么?”太子知道這個“康玉翡”難以對付,卻沒想到,她竟敢如此蠻橫的說不。
“我說我不會寫這封信?!笨涤耵浒压P一丟,決意不做。
“你就不怕,不怕……你三哥可還在大牢里受著苦……”太子語無倫次,他忽然發(fā)現自己竟沒有威脅這個假貨的底氣。
“三哥若是一點點刑罰都熬不過去,也算不得我鎮(zhèn)北侯府的好男兒?!笨涤耵湔f的極認真,連眼神里的凌冽都讓太子有些心驚,“況且,這牢原本就待得冤枉,三哥遲早得出來。”
太子后悔走了這一步棋,本想著給鎮(zhèn)北侯府來個敲山震虎,探一探血書鐵詔的下落,如今卻又窩了一肚子氣,一點好處都沒占到,“我是太子,你若是不聽我的……”
康玉翡沒理他,徑直回到座前,拿起剛才的帕子自顧自的繡起來。
太子吸了吸鼻子,倒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這種被人無視的荒唐事,讓他腦袋忽然卡頓住。若說殺了她,無緣無故殺了一位御封的郡主,他也沒這本事,只能嚷道,“既不從命,那就待在這房里好好反省,不準出門,除非……”
“那是不是旁人也不能進來擾我?”
“什么?”
“太子是要我禁足嘍,那干脆封了這院子,我不能出,別人也不能進。”康玉翡說這話連頭都懶得抬,禁足對她來說簡直是個恩賜,如此時刻,難得輕松與安靜。
“那,那是自然,你就好好反省吧?!碧硬恢獮楹?,覺得自己氣勢越來越弱。
“康玉翡謝太子教誨。”康玉翡抬抬眼擺擺手,算是給了個禮數。
太子窩著氣,卻又罵不出來,只得咬著后槽牙,摔門而去。
一出門,只感覺胸口一陣濕悶,天旋地轉,唉,怕是傷口又裂開,一次又一次,每次見她都惹得自己一陣苦痛。
“殿下,您沒事吧?!壁w寶江攙住太子。
“沒事,還是那傷,去傳轎輦過來吧?!?p> 趙寶江扶著太子上了轎,問道,“殿下去留英閣嗎?”
“不去,回輕水閣吧?!?p> “太子不打算讓蘇姑娘寫那封信嗎?畢竟蘇姑娘……”
太子擺擺手,搖搖頭。他知道,若蘇姑娘真是康玉翡,定然是不會寫的。康玉翡從不受人脅迫。倘若不是,那更是沒必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