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翡感覺到了傷口被人觸碰的疼痛,輕輕的哼了一聲。
太子微微一愣,看著康玉翡皺著眉頭的模樣,不禁安慰道:“再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彼咽掷锏膭幼鞣泡p緩了一些。
最后,他用準(zhǔn)備好的藥膏輕輕抹在傷口上,剛一碰上傷口,康玉翡猛然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
“很疼?是嗎?”不知為何,看到她這樣的反應(yīng),太子的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康玉翡上下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在做什么,什么都沒說,微微閉上眼睛,雙手拽住了一旁的桌角。
太子深呼吸一口,他盡量憋住氣,避免手抖,再一下,藥膏抹的很快,很輕。可他還是看到她腹部的抽動,就算是在輕柔,也沒免不了遭一遍罪。
“怎么了?”康玉徹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看著眼前一幕似乎難以理解。
太子停了手上的動作,沒有回頭看他,“她受傷了,你不知道?”抬頭看了看康玉翡,大約是因為太疼了,她已經(jīng)昏了過去。
“受傷了?”康玉徹看看傷口,又摸了摸康玉翡的脈搏。
“哼,也不知道你怎么做哥哥的?!碧映弥涤耵浠杷?,把剩下的藥膏涂完了。然后找了塊干凈合適的紗布丟給康玉徹,“嗯,把傷口蓋住綁好就行了?!?p> “我壓住,你來綁?!笨涤駨氐故菦]客氣。
“這,這是你親妹妹,我來,我來合適嗎?”太子見他沒輕沒重?zé)o所謂的樣子就上火。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哥哥,早先讓自己妹妹身犯險境,現(xiàn)在又對妹妹的傷勢并不在乎。
“你看都看過了,怎么,現(xiàn)在又要避嫌了?”康玉徹把紗布丟給了太子,“快點來,別磨磨蹭蹭。”
看在康玉翡傷勢的份上,太子也顧不上計較這些,他過去把紗布壓住她的傷口,康玉徹把人扶起來,好一圈一圈的纏繞住腹部綁住傷口。
康玉徹見太子轉(zhuǎn)過頭,閉著眼睛,不敢看的樣子,笑了起來,“沒關(guān)系吧,大不了你帶回去做你的太子妃啊,我們也不算吃虧。”
太子聽到這話,心里大驚,忍不住手上一用力。
康玉翡吃痛,微睜開眼,叫了一句,“三哥?!?p> “沒事,小傷啊,你睡一覺就好了。”康玉徹拍著她的后背,輕輕把她放平了。
康玉翡大約是感到安心了,又或許是累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那句話嚇到了,太子不太敢看康玉徹,他洗干凈手,默默的站到了門口。自己的身份,在刑部大牢的時候就康玉翡聽到了,這個他不意外??墒?,太子妃一事,他們康家難道也聽說了?
確實,父皇曾透露過,太子妃人選最合適的就是康玉翡。從那之后,他便特別留心關(guān)于她的事情。也是聽定國公無意中說起過,她手心有道疤,那日在刑部大牢,他才對所謂的“蘇姑娘”身份起了疑心。
可是,康家人應(yīng)該并不知道吧?
康玉徹捅了捅他的胳膊,“借一步說話?”
太子回頭看了看睡著了的康玉翡,略感不放心。
“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沒事的,讓她好好睡一覺吧?!笨涤駨氐故禽p松的很。
太子猶豫了一會,還是跟上了康玉徹的腳步,隨著他走出了院門。
月光皎潔,照亮了地上的石子路,兩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康玉徹先開了口,“那些殺手是沖著太子殿下來的?!?p> 太子腳下忽然停住了,但很快,又邁了幾大步,跟了上去。
這些都被康玉徹看在眼里,他干脆停了下來,靠近太子,輕聲問:“怎么,不信?”
太子沒有回話。
“那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想我們的身份,殿下也猜到了。我是鎮(zhèn)北侯府康玉徹,里面的幾位都是我的人,我妹妹……”
“玉翡郡主。”太子抬眼看著康玉徹,目光里沒有驚詫和意外,反倒柔和了許多。
康玉徹點點頭,“殿下聰慧,想必注意到了,那殺手刻意留下的印記都與鎮(zhèn)北軍有關(guān),肯定是想殺了殿下嫁禍給我們鎮(zhèn)北軍。”
“想殺我的人確實不少,只是……”太子眼眸里一絲疑惑閃過。
“怎么,難道殿下懷疑我們賊喊捉賊?”康玉徹似乎有些急了,連語調(diào)都抬高了許多。
太子笑了笑,但這笑里含著什么意思,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夜里的寂靜被康玉徹的聲音劃破,周圍有人家點起了燭火,還有籬笆旁的小狗也對著黑暗里吠了幾聲。
未免被打擾,康玉徹又往外走了幾步,這幾步讓他平靜了下來,再開口,聲音已恢復(fù)了早先的樣子,“太子殿下,若是我們真有心殺您,早在京城城郊,便可以動手了結(jié),還何必拖著大隊人馬來這里,更沒必要搭上于大哥?!?p> 太子走近了些聽著話。這些,他想過,他也信,只是他還是沒有厘清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不好多說什么。
“遠山軍鐘云緲的夫人還有他的兩位副將確實是我們安排送走的,這個我做的我認(rèn),但這事,我父親鎮(zhèn)北侯并不清楚。其他的,我沒做過的,若有人栽贓,那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p> 太子倒是有些意外康玉徹如此輕易的就認(rèn)了窩藏叛黨的重罪。
“遠山軍沒有謀逆?!?p> 但是這一句讓太子聽著很不舒服,他微微側(cè)過臉,放輕自己的聲音,“這話可不是你能說的?!?p> “我在遠山軍待過兩年,他們……”康玉徹還愈爭辯幾句,隱隱覺得太子轉(zhuǎn)頭過來,眼里肅殺的寒光在這樣漆黑的夜里,更讓人毛骨悚然。
沉寂,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太子對于康玉徹乃至康家眾人的種種行為都感到無法理解,看起來膽大包天,卻又并沒有包藏禍心。
“話說,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殺我的?”太子松松眉頭,轉(zhuǎn)了話頭。他并不想在此刻與康玉徹有過分的爭執(zhí),他明白自己的處境。
“杜若見到城郊有可疑的人走動,就跟上去打聽了一下?!笨涤駨夭炔饶_下的泥土,看似松懈了下來,可他心卻還為太子剛才聽到遠山軍那樣涼薄的眼神而揪著,“殿下,有些事情……”
“康三公子,有些事情若你真不想牽連到令尊,那就最好別插手了。前幾日的事我可以看在于大哥的份上,放你們一馬。但有些人有些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殿下的意思是鐘家父子嗎?”康玉徹警覺起來,心里那陣子難受愈加明顯,“殿下若是懷疑我們鎮(zhèn)北侯府,大可好好上幽云城搜一搜。”
“正有此意。”
康玉徹被太子這句話噎得直翻白眼。雖是又氣又惱,但礙于身份,卻也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囫圇不清的“你……”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