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翡郡主,你不要緊吧?”太子看到康玉翡的神色,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懊惱極了,怎么會忘了她身上還有剛愈合的傷口,怎么能如此莽撞,“我,我實在是魯莽,竟……”
康玉翡擺擺手,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大口喘著氣,“幫我……守著,我看看傷口。”
太子轉(zhuǎn)過身看著巷子口,嘴里卻還在念叨著,“郡主,咱們既然入了城,自然應(yīng)該尋一位郎中好好替您看看傷……”
康玉翡掀起衣服看了看,傷口的紗布上透出些血漬,不過好在并不多,大概都已經(jīng)凝結(jié)了。
“您畢竟是姑娘家,若是落下了疤痕,那……”
康玉翡站起來走到太子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太子轉(zhuǎn)過頭,剛好看到她側(cè)顏,額角的汗珠劃過紅潤的臉頰,像是最好品相蜜桃,一看就香甜可口。
想到這,他忽然慌了神,眼珠子四處亂轉(zhuǎn),無處安放。安靜的巷子里,他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三四下,五六七八早沒了章法。
“玉翡?!毕镒涌诤鋈怀霈F(xiàn)康玉徹的身影,“你們跑的可夠及時的,剛好躲過了巡防營的人?!笨涤駨馗杏X到了氣氛有些不大對,他捧起康玉翡的臉看了看,“玉翡,怎么了?”
康玉翡推開他的手,輕輕的說:“沒事,有些累了?!?p> “康三公子,咱們最好帶郡主去看看傷,就這樣拿草藥敷一敷,實在是……”太子聽到她竟不提自己的傷勢,忍不住開口道。
“玉翡,你怎樣?”康玉徹沒有挪開目光,仔細(xì)打量康玉翡的神態(tài)。
“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累了,休息一會就好了。”
康玉徹看了一會點點頭,“好,那就先找家安靜的客棧歇著?!?p> 太子見康玉徹領(lǐng)頭走出了巷子,不免有些急了,趕緊追了上去,跟在康玉徹身邊低聲說道:“郡主她……得去找郎中看看……你看她臉色,可不能強撐下去?!?p> 康玉徹甩開他的手,搖搖頭。
可太子不死心,依舊上去拉住康玉徹,“這事得聽我的?!?p> 康玉徹停下腳步,看著他,笑了起來,“殿下在宮里待久了,可不知道咱們外面的人都是鐵打的吧?!?p> 太子見不得他這幅嬉皮笑臉的樣子,怒火攻心,對著他吼了一句,“她是你妹妹?!?p> 哪有他這樣做人家的哥哥的,生死不顧的帶著她,連受傷了都不管不問的,這還是親哥哥嗎?
康玉翡走出去已是老遠(yuǎn),只聽到太子忽然吼了一句,卻沒聽清楚吼了什么,她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太子。
康玉徹眉毛一挑,笑出了聲,“對啊,我知道啊,多謝殿下提醒?!彼鋈皇兆⌒θ?,一字一句認(rèn)真對著太子說:“所以,不勞殿下記掛。您還是自己多保重吧。這樣,我們也省心?!?p> 康玉翡一進(jìn)客棧便鉆進(jìn)了房間里昏睡了一日一夜。自然是不會知道外面有一人提著一顆心,一日沒有食欲,一夜無法安睡,他總擔(dān)心她一個人在房間里萬一難受了沒人能聽到,萬一餓了也沒人能使喚??赡魏?,他與她并無半點關(guān)系,去不了她的房間,甚至連簡單的探望都被康玉徹攔住了。
康玉翡醒了,她并不著急出門。她輕呼一口氣,感受了下腹部的傷勢,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好。她脫了衣服,解開紗布,重新敷上了藥,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并不難,畢竟她從小在軍營里長大,敷藥包扎,甚至連縫合傷口,她都能做的很好。這次還好備上了鎮(zhèn)北軍最好的傷藥,大概還有個六七日,傷口就能長好結(jié)痂了。
她不想出門,叫了小二送了飯菜進(jìn)來??蓜偝粤藥卓?,就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郡主,玉翡郡主,你起來了嗎?”是太子的聲音。
“嗯,殿下有事嗎?”康玉翡不想出去,站在房門后應(yīng)付道。
“呃,也不算是什么事,只是想問問你,身子好些了嗎?”
“不礙事,小傷而已?!笨涤耵浯鸬妮p描淡寫,但不表示太子聽到也這么認(rèn)為。
“前日你臉色不大好,我覺得你還是得找郎中看看,若是你嫌麻煩,我請郎中來一趟可好?”
康玉翡有些詫異,但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婉拒,“真的不礙事,我自小長在軍營里,磕磕碰碰早就習(xí)慣了。”
“那……那郡主能開門見一面,我能……看……”
康玉翡打開了門,看到太子站在門口,臉色緋紅,不像前幾日的姿態(tài),看起來倒有些扭捏。
“臣女多謝殿下關(guān)心,真的沒事了?!笨涤耵涔卵辛藗€禮,壓著傷口,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她抬起頭,臉上已掛上了笑顏。
太子也笑了,這兩日的擔(dān)憂終于安心下來,他心里默默的笑了。于毅傷勢嚴(yán)重,若是在牽連到鎮(zhèn)北侯的寶貝女兒玉翡郡主,那肯定不好跟鎮(zhèn)北侯交待了。對,他這幾日寢食難安一定是因為這個,一定是。
終于到了約定的日子,費城北碼頭人頭攢動,康玉徹不著急找杜若,他安排已定,如今只是按照計劃一步一步進(jìn)行而已。
他像是京城哪家店鋪的掌柜,使喚伙計秦業(yè)成買了四張船票,領(lǐng)著大家上了一搜豪華的商船。
其實杜若早已在船艙里候著了。他們分兩路,假裝不認(rèn)識,既可以暗中觀察,必要時也可以互相幫襯。
康玉翡明白三哥的意思,遠(yuǎn)遠(yuǎn)瞥見杜若,也就笑了笑,沒有多問什么。眼下,她最要緊的事,就是好好養(yǎng)傷。
船駛出了碼頭,航行的并不很快,但是很穩(wěn)。
太子站在船頭,看著兩岸青山慢慢后退,一路越行視野越開闊,江河變得寬闊平坦,劃開水面,蕩起波瀾起伏。這是他少有見到的場面,他很少坐船,即使有,也不過是京城小河邊的畫舫,與之相比,不提也罷。
“殿下還是別站在船頭了,風(fēng)大,小心著涼?!?p> 太子回頭看到康玉徹,并未當(dāng)回事。
如此稀罕美景,若不多看看,怕是以后就機會難尋了。
漸漸的,天色暗下來,左面夕陽余暉下,層層疊疊的山峰勾勒出濃重的模樣,是一副筆墨豪放的極好看的山水圖,此刻,若是有紙筆就好了。
“殿下,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碧右晦D(zhuǎn)頭便看到秦業(yè)成恭敬的站在后面拱手相請。
“好,我就來?!碧由岵坏门膊?。
“殿下,再不回去,飯菜就要涼了?!鼻貥I(yè)成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
真是掃興了,太子努努嘴,不情愿的跟著秦業(yè)成進(jìn)了船艙里。
船艙比較狹小,一大伙人分了幾張桌子,各吃各的。杜若他們在最里面的桌上,而他們這一桌只有康玉徹和秦業(yè)成兩人。
太子坐了下來,問康玉徹:“玉翡郡主呢?”
“她還沒醒,咱們先吃吧。”
大家悶不作聲的吃完這一餐,又在船艙里枯坐了好一會,眼見外面天色暗沉了下來,太子倍感無趣,“我去外面走一走?!?p> 康玉徹拉住他,“夜深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