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也勸過公子了,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壁w婕說這話時,臉上透出的誠懇之色讓太子不忍打斷她,“縱使郡主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那些高門大戶也不會在意的,他們求的是門當戶對,從來都不是郎情妾意。反倒是丁公子,倘若真以這些邪法子求娶郡主,怕是會雞飛蛋打吧?”
聽到這,太子這才急急開口,“趙姑娘誤會了,我真的只是想知道郡主身子狀況,雖見她這些日子身子漸好,但侯府還是大把大把的補藥送進去,我實在是擔心她……”
趙婕巧笑一聲,擾了太子急切的情緒,他端正坐好,局促的深吸一口氣。
“丁公子也不必心急,既然您是擔心郡主的身子,那便直接去問問不就好了?!壁w婕邊說邊拿眼瞅著,見他臉色還是僵著,又繼續(xù)說道,“若是覺得不便開口,我倒有個法子……”
太子眉頭一松,趕緊把頭湊近了些。
“丁公子可以找些郡主的藥渣給大夫瞧一瞧,我聽說有些名醫(yī),聞一聞藥渣便能知道病人的境況,還有配藥是否有錯漏。”
太子眉頭大展,眼前一亮。
“奴家實在是欣賞丁公子對郡主的這番情誼,不管日后如何,此心此情,都值得奴家敬您一杯?!壁w婕捧起酒杯對著太子。
太子許是心情大好,倒也不客氣,“這酒杯太小,喝著不痛快,這幽云城不是愛拿大碗喝酒嗎?”他轉頭一掃,看到了旁邊桌上的碗,拿過來倒?jié)M了一碗,“趙姑娘聰慧大方,郡主果然沒有交錯你這位朋友。敬你。”
兩人相視一笑,飲盡。
康玉翡坐在院里,有些無趣。日頭很快就走到了盡頭,陰沉沉的天,更讓人悲悶,無趣又悲悶,著實不是個好心情。
康玉徹在院門口瞄了瞄,感覺不大對勁,剛往回走了幾步,就碰見太子手提著油紙包的一包東西,正往這邊走來,“殿下,殿下,這是要去看玉翡。”
太子抬手搖了搖那包東西,“剛買了一只叫花雞,打算給她嘗一嘗?!?p> “那別去,現(xiàn)在別去,我看這位小祖宗今日心情不好,咱們還是躲一躲的好?!笨涤駨刈鹛拥母觳簿屯刈?。
“躲去哪啊?”康玉翡依靠著門框,冷冷的問道。
康玉徹只能硬著頭皮笑嘻嘻的轉過身來,“呦,玉翡啊,你也在這呢,可真巧?!?p> 康玉翡走到康玉徹的面前,哼了一聲,然后轉身回去,砰的一下,把院門關了。完全沒有看太子一眼。
太子有些心傷,可他的胳膊還被康玉徹拽住,擺脫不了。
“我就說了她心情不好,快走快走,還是到我那去吃吧。”康玉徹順勢一拉,把挪不動腳步的太子從康玉翡的門前拖走了。
外面忽然變得很安靜,康玉翡靠在門后面,等著,她以為太子總會來敲門的,有些問題是有機會問出口的,可是,日頭完全沉下去,月兒浮上來,沒有等到那個人回來。
她有些冷,鼻頭凍的又痛又癢,輕輕一擦,眼角疼的溢出淚珠來,她只能昂起頭,努力吸吸鼻子,把淚珠憋了回去。
這幾日陽光和煦,連著太子的心情都更好些了,他找了個理由去了曲道英的府上。雖然那日和康玉通、康玉清談話后,侯府對他的態(tài)度寬厚了許多,但是跟著他的侍衛(wèi)卻有增無減。弄得他心里有些發(fā)怵,想著的盡快找袁新剛問問情況。
曲府對太子來訪早有準備,這些日子為了方便太子與袁新剛進面,曲道英特意了幾處不顯眼的房子。這一間房帶有個小院,就在正門后面,與庭院一渠之隔,不僅能避耳目,渠水與外面的街巷聯(lián)通,還能方便消息遞進來。
“殿下,鐘家父子真的不在追下去嗎?”袁新剛對太子的這個決定似乎無法相信。
“是,我原先急切的想找到他們,不過也就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如今他們說了,也就不必再費心思了。”
“可是,殿下,若是能把他們帶回京城,讓他們當面指認幕后操縱之人……”
太子搖搖頭,“也沒有意義,一來,可以說他們是為了脫罪故意攀咬,二來,有心之人怕是也在找他們,若是人還未到京城便已死,那這案子就變成死案了?!彼p揉太陽穴,“這樣也好,出了北境,又有鎮(zhèn)北侯府關照,鐘家父子安危無憂,日后再有需要,也能找回來。最重要的是,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想起今日一早,康玉通遞給他的那封信,竟是鐘家父子二人手書,里面詳細寫清了謀逆一事前因后果。他這些日子的苦悶猜疑,終于換得了心中一句,原來如此。現(xiàn)在,他只想了了這邊的事情,盡快回京面見父皇。
“倒是刺客一事,你查的怎樣了?”想到回京,太子不免擔憂起這事來。
袁新剛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微臣辦事不力,還請殿下責罰?!?p> “總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吧?”太子雖不怪他,但難免有些焦急。
“入了幽云城后,他們一絲蹤跡都查不到,好像消失了一樣?!?p> 難不成是鎮(zhèn)北侯府出手了?太子雖這么想,但也還是懷疑刺客的身份。
“不過他們?nèi)氤乔?,我們截到他們的?lián)絡密信,紙張筆墨都是北境的特產(chǎn)。微臣沒有探清來源,故而一直未報。”
“做的有些過了?!碧余洁斓?。
“什么?殿下恕罪,微臣沒有聽清您的吩咐?!?p> “沒什么。”太子擺擺手,陷入沉思。這事做的有些過了,一路來,各種證據(jù)都直指鎮(zhèn)北侯府,但若真是鎮(zhèn)北侯府所為,以侯爺和各位公子的心機,斷不會出現(xiàn)這些紕漏的,尤其是康二公子,既是生意通達天下,聯(lián)絡用的東西偏偏用又貴又明顯的北境特產(chǎn)紙墨,如此愚蠢至極的做法,怎么可能呢?
袁新剛見太子并無其他安排,正準備磕頭退下,忽然又想起一事,“殿下,微臣還有一事要奏?!?p> “什么事?”
“血書鐵詔的下落,微臣查到一些眉目了?!?p> 袁新剛這句話猶如一把長勾,把已經(jīng)打定心思要回京的太子,又釘在了北境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