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響動,像是從地下傳來的,太子靜靜觀察周圍的動靜,并沒有什么異常。他又把右手掌再用力向下摁住,床板處一個凹陷,有一個銀質(zhì)的旋鈕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也是因為剛才想把耳朵再離康玉翡的聲音近一些,他把右手往她枕邊壓了壓,卻沒想到無意中觸碰到了這一個開關(guān)。
他微微疑惑了一會,為什么康玉翡的房里竟有這樣隱蔽的機(jī)關(guān),可也就在那一剎,他忽然想起了袁新剛提到的血書鐵詔。
難不成,他遍尋無果的血書鐵詔,就在這一枚旋鈕下面?
幾乎沒有遲疑,他轉(zhuǎn)動了那枚旋鈕,他太想看一眼血書鐵詔了,太想太想知道那封詔書里到底寫的是什么。
地底下的響動越來越清晰,很快,他感覺到了腳凳有些異樣的顫動,他趕緊抬起腳,看見腳凳向一旁退開,腳凳下面露出一個暗格,暗格里只有一把長劍躺在那里。青銅色的劍鞘沒有過多的修飾,只刻著一些簡單的紋飾,仿佛是一件平平無奇的東西。
可太子心里明白,這把劍和他朝思暮想的那件寶物,屬于鎮(zhèn)北侯府的寶物——血書鐵詔,有重要的關(guān)聯(lián),只是他還不清楚,是怎樣的關(guān)聯(lián)?
他雙手摸索著劍鞘,兵器冰冷的感覺傳到他的手上,卻涼不下他那顆激動萬分的心。
康玉翡握住手里的劍,奮力一揮,周圍的吵鬧可怖,全部消失殆盡,只聽到一聲尖利的喊叫,“殺了他……”這一聲如驚雷入耳,將她從夢魘中拉了回來,她猛的睜看眼,大口喘著氣。終于,她醒過來了了。
全身酸痛無力,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床上的帷幔,她請喊一聲,“方媽?!睕]有人應(yīng)她,可身邊明明有些細(xì)碎的響聲。她支起身子,朝著響動看過去。
“放下?!笨涤耵渑鹨宦?,雖是拼盡力氣,卻因為虛弱無力,并沒有引起太子的注意。
太子沉浸在這把劍上面,他覺得一定有某些精巧機(jī)關(guān)沒被發(fā)現(xiàn)。
“放下,放下劍?!笨涤耵渌缓鹬鴱拇采系湎聛恚櫜坏锰弁?,伸手就去搶奪被太子抱在懷里的那把劍。
太子被聲音和動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把劍報的更緊了一些,“玉,玉翡,你醒了?”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康玉翡正已極其憤怒的眼神瞪著他,“玉翡?”而他顯然并不明白玉翡這股怒氣源自何處。
康玉翡將手壓在劍鞘上,略帶青紫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發(fā)出氣息不勻的聲音,“撒手,你,把它,還給我?!?p> 這是康玉翡從未有過的姿態(tài)和怒氣,太子猛然頓悟,連忙詢問道,“這,血書鐵詔?”
康玉翡沒有回話,可迫不及待從他懷里死命拉拽出劍的樣子,卻給了這個問題最好的回答。
于是太子又問了更驚世駭俗的一個問題,“難道,這把劍就是血書鐵詔?”
康玉翡把力氣用的更足了。
太子心里連呼不可思議,手上一點(diǎn)都沒有放松。他太想看看血書鐵詔上面寫的是什么了,他舍不得這唯一的機(jī)會,“玉翡,我只是想看一看,這是鎮(zhèn)北侯府的寶貝,我明白的。”
康玉翡僅存的那點(diǎn)力氣消耗殆盡,她指尖一劃,握住劍鞘的手指跌落下去,可她不死心,重整力氣,想再一次握住它。這是鎮(zhèn)北侯府的寶貝,也只有侯府的人才能看。別說是太子,連當(dāng)今皇上也不能?!安?,不可以……”這幾個字費(fèi)盡她的氣力,她再也沒有辦法能奪回屬于侯府的那件寶貝,指尖劃過劍鞘,眼睜睜看著那把劍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太子把它抱在懷里,半蹲著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他聽不到康玉翡的聲音,也看不見她絕望痛哭的模樣,他眼里心里只有懷里這把劍,存著許多秘密的血書鐵詔。
想來,他的目的就是這個吧?康玉翡趴在地上,感覺全身如墜冰窟一般,極冷極寒。曾以為他是為了自己才在這侯府待了許久,也曾以為他會愿意為了自己放棄一切甚至生命,如今看來,不過一場龐大的騙局,為的就是讓侯府上下放下戒心,讓他有機(jī)會踏進(jìn)這個房間,找到這個寶貝。忽的一口鮮血噴出,仿佛將自己那顆鮮紅的心吐了出來。再抬眼,太子依舊沒有看她。
太子全副身心都在劍上面,他瞪大了眼睛,再三確認(rèn)過劍鞘上沒有任何的機(jī)關(guān)破綻,于是,他握住劍柄,想試著把劍拔出來。
康玉翡心力交瘁,她甚至沒有力氣抬起頭,她覺得呼吸好累,眼皮好重,連提一口氣都十分勉強(qiáng),她忽然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靜靜的等著,等著最后那一口氣說最后一句話,“田,景霖,你,好狠……”她吐出這幾個字,宛如從身體里抽出了自己那顆心,一切都?xì)w于平靜。
她感覺到身子在慢慢下沉,沉入寂靜中。而周遭一片雪白,只有一把黑色的劍立在不遠(yuǎn)處。
康玉翡略感疑惑,朝著那把劍走了過去。長劍看起來平平無奇,黑色的劍鞘上露出青色的劍柄,沒有任何裝飾。這不是鎮(zhèn)北侯府的血書鐵詔嗎?為何會在這里?
“你該殺了他?!?p> 康玉翡聽到一個女子說話的聲音,讓她一驚,環(huán)看一周,并沒有任何人,“誰?誰在說話?”她警覺的拔出了劍,劍刃沒有閃出讓人膽寒的光,墨色中帶著青銅色,像是放了許久,早已沒了殺傷力。
“對,沒錯,拔出劍,你該殺了他,殺了他,你才能真正的得到自由?!?p> 她不懂這話的意思,也很詫異劍刃的模樣,這一切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卻也讓她慌亂迷茫,她握緊了劍柄,心想即使不能殺人,也能幫她擋一擋傷害吧,“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難道你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嗎?”說話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身影慢慢靠近,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態(tài),還有手上握著的那把劍……
康玉翡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的樣貌,驚詫萬分,正當(dāng)她想追問緣由的時候,一聲凄厲的聲音響起,忽然,她陷入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覺,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