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你別死在我家啊
夜深了,星光暗淡……
整個城市只剩下那一條路仍然閃爍著異彩,幾首流行樂曲混雜著,分辨不清,捉摸不透。無端歡樂的人群擁擠著,一切被覆于虛無的表面下。路邊排列有序的小攤,各式各樣的物品,那并不寬闊的路在這時反而顯得特別的井然有序。問詢聲伴隨音樂聲淹沒了人群的歡笑,嘈雜吞噬了夜的寧靜。
閃爍的霓虹,讓夜更顯張揚,新一輪的人潮涌動著,涌向道路的每個分叉,每個角落。他們紛紛被各個攤位上的物件吸引著,有時也被小販的叫喊聲吸引,而各個攤位前的五彩招標,有時也成為了他們吸引客源的利器,大家相互選購著。旋轉(zhuǎn)木馬閃爍著燈光,孩子用童真的眼光捕捉著每一個精彩的瞬間,手中彩色的棒棒糖也隨著旋轉(zhuǎn)木馬一同轉(zhuǎn)動,繪出好看的螺旋。充氣玩具晃動著,顯得搖搖欲墜。
星光燒烤吧。
顧若湘熟練地翻動著眼前的鐵叉,爆滿的燒烤吧客人愉快地喝酒吃肉,連門口都擺上了幾張小桌。
“湘湘,加多一打雞胗!”
“湘湘,要多一打生蠔!”
“湘湘,啤酒!”
.......
燒烤吧開在不算繁華的一個街角,卻因為顧若湘的到來生意十分紅火。她這個G大美術(shù)系的才女,人美手藝棒,幾片肉片,幾根韭菜在她手中翻轉(zhuǎn)幾下也能吃出大餐的美味。
“湘湘,你要不就跟我回老家算了,我給你開個大酒店......”徐小浩是燒烤吧的???,常常在這里喝得酩酊大醉,每次喝醉了就愛跑到顧若湘面前吹牛。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小店雖然不上檔次,但是每天在這里能收到許多小小的快樂。老板人也很好,每天點到即止,有客人犯渾他也會第一個沖出來圓場。這也是顧若湘在這里兼職了這么多年的原因。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因素還是因為家里還有個年邁的婆婆和弟弟要照顧。
顧若湘本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七年前,她們一家外出旅行,回來的路上碰上了一輛剎車失靈的大卡車。父母在車禍中當(dāng)場死亡,她一個人抱著剛滿2歲的弟弟從車窗鉆了出來,渾身是血地在高速上光著腳走了幾公里才被人發(fā)現(xiàn)。等她回到家的時候,家財已經(jīng)被大伯叔叔們占有了,因?qū)愕軆扇说膿狃B(yǎng)權(quán)始終存在爭執(zhí),在一個寒冷的夜晚,她因為堂妹的嫁禍,被冤枉弄壞了嬸嬸3萬多的鐲子,就被無情地趕出家門。她和剛滿2歲的弟弟兩人流浪在外,白天靠去餐廳吃別人剩下的面湯為生,直到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婆婆,被帶回了婆婆家,拉扯長大。
七年后的今天,21歲的她就讀于許多人夢寐以求的G大,白天上學(xué),晚上在一個燒烤攤兼職養(yǎng)活弟弟和婆婆,因為畫畫水平還算不錯,平時也能接一些畫畫的散單,一來二去也有些不錯的收入,日子過得也算充實。
“好啊,那你現(xiàn)在先回去睡覺吧,開酒店的事情明天再說?!彼呐乃募绨?,轉(zhuǎn)身遞給服務(wù)員一打雞翅,“6號桌的雞翅,三分甜七分辣。”
“那我先回去睡覺了......小紅再見......”徐小浩果然喝多了,連名字都叫錯了。顫顫巍巍地走了,像個年邁的大爺。
“湘湘啊,今晚可能你要加下班哦,里面還有幾桌客人加了菜......”老板拿著點菜單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遞給她。
她接過單,“沒關(guān)系,明天早上我沒課,我稍微手腳快點得了,也讓您早點回去陪嫂子?!?p> “辛苦了哈。”老板也高興。
PRO集團。
牧代風(fēng)剛收購了美國的一個服裝設(shè)計公司,這時候剛將資料全部理順,交給助理。
“先生,您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三天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剩下的資料我來整理就可以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敝硇幙此嘀栄ㄐ奶鄄灰?,勸說道。
牧代風(fēng)也明顯感覺到疲累了,起身喝了杯咖啡,“你也早點回去吧,也差不多了。”
“是,先生?!毙帉⑹稚系馁Y料整理好,裝進了文件夾。
牧代風(fēng)拿上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牧代風(fēng),帝都權(quán)勢最盛也最神秘的男人——PRO集團總裁。20歲那年,因為父親強行送他出國學(xué)管理,他一氣之下放棄了家族牧氏企業(yè)繼承權(quán),一時轟動全城。時隔8年,他創(chuàng)立的PRO集團登上了帝都風(fēng)云榜第一位,再次轟動。然而,外界傳聞他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內(nèi)外不親,對員工也是冷酷暴力。他平時極少以真面目示人,多數(shù)會戴著一個半邊的面具,這也讓人覺得更加神秘了。
這時候的晚風(fēng)吹著十分舒服,牧代風(fēng)本應(yīng)該繼續(xù)往下到停車場去,鬼使神差地他竟徑直按了1樓,走出了公司大門,沒有繼續(xù)往下。
帝都的夜晚仍舊閃耀著繁華,各色的燈光交錯著,恍若白天。
他雙手插在口袋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早在5年前他就從牧家搬了出來,現(xiàn)在居住的富麗野筑除了一群傭人和保安,也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人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感受過帝都的夜晚。
幾個穿著十分暴露的女人站在街邊,看到他明顯地就愣住了,好一會兒之后又開始面泛桃花,開始擺出各種誘惑的姿勢,顯然是把他當(dāng)成了有錢人家的頑固子弟了。
他面無表情地走過,一個女人十分大膽地撲向他,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嚇了回去。
走過一條不算繁華的小巷的時候,牧代風(fēng)敏銳地察覺到不遠處有人慢慢逼近他,他轉(zhuǎn)身,果然身后一抹亮色閃過,他僥幸地逃過一劫。
“你們是什么人!”他眼神犀利地看著背后那群同樣戴著面具的人。
“要你的命!”帶頭的人開口就是四個字,隨后一群人在他的指示下向他撲了上去。
他開始還能對付幾個,但是幾天來沒休息,飲食也不規(guī)律,他不爭氣的胃在這時候又痛了起來。
“牧代風(fēng),怪不得我們了!”一個大漢舉起手中的刀向他捅去,牧代風(fēng)一不留神,刀從他的手臂上劃過,鮮血瞬間濕了手臂。
他抱著手臂轉(zhuǎn)身就跑。
好在這一帶民居比較集中,巷子也多,加上他腿長,很快就把那群人甩開了。只是他現(xiàn)在傷口不知道什么情況,血還在不停地流,出現(xiàn)了眩暈的情況,他抬起頭,迅速地翻上了一個還亮著燈的陽臺,關(guān)門,關(guān)燈,一氣呵成。
等他做完這一切,被他捂住嘴巴箍在懷里的顧若湘也醒過神了。黑暗中,她的眼睛折射出星星般的閃亮,他卻無心欣賞,話沒說一句,人就倒地了。
顧若湘這時候也聽到了樓下窸窸窣窣跑過的腳步聲,心里大概明白了,也沒叫喚,待腳步聲漸遠,才憑感覺觸動了床頭的睡眠燈。
地上倒了一個男人,他的手上全是血,臉上還戴著一個面具。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的個頭少說也在一米八以上,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將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亞麻色的頭發(fā)漂亮得讓人咋舌,她脫下了他的面罩,瞬間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以及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膚、薄薄的嘴唇……她竟從未見過如此帥氣的男人。
發(fā)愣了一會兒,她急忙醒回神——他受傷了,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不由分說,他撥開他的手,用剪刀裁開了他的衣服。男人的胴體一下子暴露在她面前,來不及多想,她趕緊跑到客廳里搬來了醫(yī)藥箱。他的父親原是一名手術(shù)科醫(yī)生,從小跟著耳濡目染,縫合傷口這種小事對她來說毫無挑戰(zhàn)。只是這里不是縫合的好場所,她要先看看他的傷口到什么程度。
將鑷子消過毒之后,她小心地扒開了他的傷口,傷口比較長,鮮血還在不停往外冒,不過看樣子并沒有很深,加上男人平時應(yīng)該也有健身,這點傷口不至于讓他昏迷才對啊。
她湊近查看傷口,正在疑惑時,被她裁開的衣服上粘著的白色粉末引起了她的注意——下手的人并沒有想真的取他的性命,刀口上粘上的是麻醉粉。她又看了下他的瞳孔,這才開始準備傷口消毒和愈傷的藥。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她終于順利為他扎上了繃帶。為了防止他弄臟自己的床,她只好又去打來一盆溫水幫他簡單清洗了一下上半身,并且給他喂了一杯葡萄糖水。
“自己那么重,還好意思暈倒?!卑崴酱采系臅r候真的是廢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男人自始自終沒有睜眼,只是手指頭輕微地動了動。
而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
“你好好睡一覺,別死在我家啊?!睂⑺樌岬酱采现螅稚焓痔搅颂剿念~頭,還好沒發(fā)燒。
做完這一切之后,她又簡單收拾了一下被自己搞得亂七八糟的地板,這才窩在沙發(fā)上進入夢鄉(xiāng)。
牧代風(fēng)在她上藥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了,她實在不是一個細致溫柔的女子,傷口幸好不用做縫合,否則他非痛死過去不可。只是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才沒有睜眼,這才任由這個女人在自己的手臂上“舞刀弄槍”。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風(fēng)信子香味,并不很明顯,若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牧代風(fēng)心里有些發(fā)笑,這么粗糙的一個女人房間里居然會有這么溫柔的味道,而且這味道他聞著并不反感。
感覺到顧若湘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他沒受傷的手悄悄地移到了口袋邊,手機還在,mini筆記本也還在,于是淡然地也進入了夢鄉(xiāng)。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晨,帶著清新降臨人間。
顧若湘已經(jīng)在為家人準備早餐了,順帶也為牧代風(fēng)這個傷者準備了能夠幫助傷口愈合的魚片粥。婆婆和弟弟此時正在處理昨天從市場買回來的板栗。
“婆婆,這個板栗真的很難剝,以后你可以買剝好的嗎?”顧若恒剛剝了幾個小手就發(fā)紅了。
婆婆笑笑,“這栗子一斤才8塊,剝好的要20塊,你要是累了就放著,婆婆慢慢剝?!?p> 他一下子沒了話。從小他就知道婆婆帶大自己和姐姐不容易,雖然有退休金,但是姐姐和自己每日的開支都不小。婆婆為了讓他們過得舒服些,經(jīng)常都把重活累活自己扛著。
“若恒,你要是不幫忙,那今天中午的栗子燒雞你就沒得吃了哦?!鳖櫲粝娑核?p> “那不行,我就是想吃栗子燒雞才讓婆婆買板栗的。”
“教你個辦法,去工具箱里面拿個小鉗子出來?!笨此煺娴哪樱滩蛔√嵝?。
“對哦,這樣子我就不用那么使勁了。”經(jīng)她一點撥,小家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興沖沖跑去找鉗子了。
婆婆笑瞇瞇地繼續(xù)剝著,“你說你好不容易休一天假,也不好好休息?!彼侵阜块g里那個她昨晚救回來的人。
“我總不能讓他大半夜還流落街頭吧?”顧若湘總有各種理由說服婆婆。
“那是個男人,你就不怕......”顧若湘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是家長都會擔(dān)心。
“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這是個法治的社會。”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樂觀。她并不知道,牧代風(fēng)的出現(xiàn)將會給她帶來無窮的頭痛問題。
婆婆也沒繼續(xù)說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向房間。
昨晚他的情況很穩(wěn)定,早上倒有點輕微發(fā)燒了。顧若湘為他添了一床被子,又給他喂多了一杯葡萄糖,這才安心。
“喂,醒醒?!彼p輕搖醒了他。
他緩緩掙開雙眼,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睡著了。
“你已經(jīng)睡了蠻長時間的了,起來吃點東西才能吃消炎藥,不然你的傷口會一直處于發(fā)炎狀態(tài)的。”她伸手準備再探探他的額頭,卻被抓住了。
“你.......”
牧代風(fēng)突然掙開眼睛看著她,冷冽的眼神讓她心里有些發(fā)慌。
“我是怕你燒死?!彼昧Τ榛厥郑安幌肫鹉憔屠^續(xù)睡吧,傷口要是發(fā)炎了我只能把你送醫(yī)院了,我沒那么大本事?!?p> 她說完準備走。
牧代風(fēng)纏著繃帶的左手忽然把她攔了過來,一下子撲倒在了床上。
“你想干什么?!”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眼睛瞪得老大。
牧代風(fēng)沒說話,低垂的睫毛,帶著點兒拒人千里的冷調(diào),眼角有凜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眼波流轉(zhuǎn),黑如深潭。那種視眾生為螻蟻的殘酷藐視神色,眼底深處卻是絕對的肅殺和冷酷。他沒進行下一步動作,只是看著她。她琥珀色的雙眸清澈靈動,長長的睫毛如同洋娃娃一般濃密上翹,淡粉色的嘴唇微微上彎,白皙的臉頰上一動隨即就可以顯露出一個深深的梨渦。扎成馬尾的頭發(fā)自然地散在他的腿上,在和煦的陽光暈出柔和的光澤。
這女人不算美麗,卻讓他看著十分舒服。
顧若湘心如小鹿亂撞,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搞不清楚這男人心里所想——心想自己這是救了個什么樣的人啊,明明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搞得跟仇敵似的。
沉默了許久,她率先打破了這種恐怖的安靜,“你要是恢復(fù)了就回你家吧,我該做飯去了?!?p> 他松開了她。
顧若湘趕緊從床上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fā),“沙發(fā)上那個T恤是我爸爸以前穿的,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闭f完她就開門出去了。
牧代風(fēng)看了看沙發(fā)上那件老舊的T恤,又看了一眼自己光著的上身,還是決定下床穿上。只是.......這衣服的size明顯就比他的小一個號,好好的一件T恤,愣是讓他穿出了緊身衣的效果。穿好衣服之后他站在鏡子前,臉上的面具摘掉了,他明顯有些不習(xí)慣。只是這個女人也奇怪,看到自己的面具也并不驚奇,更沒有因此對她態(tài)度有所不同。
手臂上的繃帶滲出微微的鮮紅,他這時候才感覺到傷口傳來的疼痛感,大概是因為剛才動作幅度太大了。
他扶著手臂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房間里的整體色調(diào)是天藍色,房子看得出有些年頭了,墻壁上有些微微發(fā)黃。角落里有個小小的畫架,周圍散落著一些顏料,架子上還有副未完成的畫。看來這房間的主人還是個搞藝術(shù)的。只是從她包扎傷口的手法看來,不像是和藝術(shù)沾了邊的。
口袋里的筆記本震動了兩下,他看了看內(nèi)容,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只是現(xiàn)在他還不適合回公司,這樣不利于揪出昨晚那群人背后的指使者。
他迅速地給助理回了個訊息,讓他先看著公司,自己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下身體。然后便是關(guān)機,起身出門。
看到他醒了,婆婆有些詫異,微微一愣,隨后便遞上了一個笑臉,“你醒了啊,好些了嗎?”
他沒回答。這個老婦人并沒有因為他的出現(xiàn)感到驚訝,就連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小男孩也是一臉平靜。這不太符合他之前在人前的影響。他微微皺眉,走到廚房里。
顧若湘正忙著擺上早餐。今天她準備了新鮮的魚粥,軟糯的紫薯和鮮榨的玉米汁。
“婆婆,若恒,吃早餐了?!?p> 她一抬頭就碰上了他的眼神,急忙收回了,轉(zhuǎn)身走近灶臺又多拿出了一副碗筷。
“洗手去。”顧若恒欣喜地湊到餐桌前,卻被婆婆拍了下屁股。
只好乖乖到廚房洗手。
“來,坐下吧,不用拘束?!逼牌艓退藗€凳子。
餐桌是很簡單的木桌,上面鋪了塊臺布,幾朵小花點綴中間,煞是清新。
他猶豫地坐下了。
“早餐是魚粥和粗糧,不知道你還有什么不吃,如果沒有就將就吃點?!鳖櫲粝娼o他盛了一碗粥。
“我姐姐做的粥超級好喝,不喝后悔。”顧若恒不忘給姐姐打個廣告。
牧代風(fēng)看了看碗里的粥,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了勺子——他是真的餓了。
“好喝吧?”坐在他旁邊的顧若恒看他沒有停手,又問了一句。
他看都沒看他,不緊不慢地喝著粥。
“若恒,先把紫薯吃了。”她遞給他一個剝好的紫薯。
“姐姐,他是啞巴嗎?”顧若恒沖她小小聲說。
她看了他一眼,“先把紫薯吃了?!?p> “哦?!毙〖一镉挚戳怂谎?。作為第二個出現(xiàn)在他家里的男士,他可是充滿好奇心的。
婆婆剝了一個紫薯,很自然地放到了她的盤里,“下午你回學(xué)校的時候幫我把菜籃子里的板栗給你蔣婆婆送一些過去,上次我給她送的蓮子她也還沒吃,這次可以一起煲湯?!?p> “好的。我順便買個排骨過去吧,畢竟.....”她話還沒說完,坐在對面的牧代風(fēng)就咳嗽起來。
六只眼睛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
顧若湘以為他噎到了,急忙給他倒了杯水,幫他順著后背。
“你是噎到了嗎?”
她不知道他除了不吃豬肉之外,聽到跟豬肉相關(guān)的食物也會不舒服。而這個心結(jié)也跟孩童時期的一段經(jīng)歷有關(guān)。
他看向她,冬夜寒星般的瞳眸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貴族驕傲氣息。
她也敏銳地感覺到事情不那么簡單,他的手臂上又有鮮血滲出了。
“你又流血了。”顧若恒看著他的手臂。
“不行,我要送你到醫(yī)院去,這樣下去你會失血過多的?!彼粗氖直郏碱^皺了起來。
他抬手拉住她,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他在暗示不要送他去醫(yī)院。
顧若湘讀懂了他的意思,礙于婆婆和弟弟在場,不好發(fā)作。一個反手,拉著他進了房間,“婆婆你們先吃早餐,我?guī)退纯磦?。?p> “湘兒,你......”婆婆話還沒說完,房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
一進房間顧若湘就開始在醫(yī)藥箱里翻找止血藥和繃帶。
牧代風(fēng)站在一旁看著她,“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可此刻說出的話卻讓顧若湘很不樂意聽。
“你以為我真想管你啊!”她把繃帶和止血藥往床上一丟,“說得不好聽些,你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在我家里我還要為我家人的性命擔(dān)憂,別整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要是不想在這里待著就趕緊走,免得臟了我家。”
牧代風(fēng)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彪悍”的女人,在他身旁的女人哪個不是知書達理,溫婉可人的,這女人純粹是在找死!
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嚨,把她抵到了墻上,“你!再!說!一!次!”
她也不掙扎,抬眼看著他,艱難地吐著氣。
看她臉都漲紅了,他忽然松了手。
“你是有暴力傾向嗎?”她一個勁兒咳嗽著。
他又丟過去一個冰冷的眼神。
“你還止不止血,等下弄臟了我的床單你給我洗嗎?”她依舊沒好氣。
牧代風(fēng)這才注意到已經(jīng)有血從繃帶中流了出來,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淌。
“坐下!”她伸手拿過床上的繃帶和止血藥,把他往床上推。
他也沒反抗,在床沿坐下了。
顧若湘小心的拆開了他手臂上的繃帶,因為傷口還在出血,她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牧代風(fēng)低頭看她薄唇輕抿,顯現(xiàn)出緊張擔(dān)心的模樣。
“嘶!”
拆開最后一層紗布的時候,因為連著傷口,顧若湘稍一用力就扯到了傷口。牧代風(fēng)沒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她抬頭緊張地看著他,“對不起啊,我盡量小心點?!?p> 她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了。牧代風(fēng)不知為何,嘴角竟牽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蹲在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粉頰上漾著淡淡紅暈,長而微卷的睫毛,使她多了幾分可愛與妖嬈,薄薄的嘴唇,因為用力抿著,有種無力的蒼白。明明是個可愛的女人,為何要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你的傷口已經(jīng)發(fā)炎了,我現(xiàn)在給你上止血藥,如果到了晚上還出血,那就真的要去醫(yī)院了。”她邊說邊給他上藥,“等下給你吃兩片消炎藥,吃了藥你就不要亂動了,傷口拉扯到等下又會出血?!?p> 她嘮叨的功力有待考究,但是包扎的技術(shù)倒真的是不咋地。
牧代風(fēng)看著自己被繃帶纏繞的手臂,有些無語。
“我不是專業(yè)的醫(yī)生,平時幫若恒包扎就是這么隨意,你將就下。”大概是察覺到他奇怪的眼神,顧若湘先發(fā)制人,強行讓他接收了自己的“作品”。
他沒回應(yīng),很自然地在床上躺了下來。
“對了,我們家就三個房間,也不能安排你睡客廳,你最好聯(lián)系你的家人來接你回去。”
他假裝沒聽到,繼續(xù)心安理得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