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送完孩子上學,李月隨便把車停到了路邊的一個修車行,讓師傅給她車補補漆。雖然也開了好幾年了,但她還是很喜歡這輛車的。不止是習慣,它更像一個和自己共患難過的伙伴一樣。
李月下車坐在一旁發(fā)消息,師傅繞著車子走了兩圈,疑惑地走過去,問她是哪里刮花了。李月回頭帶著師傅,走到車屁股后面油箱的位置,發(fā)現(xiàn)昨天劃的那幾條長長的線不見了。后車門被電動車鏡擦掉的那一小塊漆也回來了,李月退開幾步,看了看車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車子變得干凈澄亮了許多,貌似還重現(xiàn)打蠟了。
……
無聊的人類。
自以為是的人類。
她不想指責幫他辦事的人什么,但他真的是好自作多情。
作為一個成年的成熟的人類,被一個自以為還被愛著的人當做涉世未深的懷春的小姑娘。這種情況,李月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對于這些事情她真的已經感動不起來,很多時候這真的讓人厭惡。
為什么他會覺得她一定還愛他呢?為什么?
有時候她真想警告莊淳,讓他別再靠近她,不然她真的會把他欠她的。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李月回到車上接到湯繼臣回復說有時間,并已經訂好了餐廳。
本來請湯繼臣吃飯,是之前就計劃好的,想要跟他道聲謝?,F(xiàn)在和車子的事撞到一起,倒好像是她故意找湯繼臣來氣莊淳的一樣。李月冷笑。
隨他怎么想吧,無所謂。
若他真要認為她還愛他,便就讓他這樣認為好了。讓他在自己營造的迷宮里不斷地追逐自己的影子,將自己奔跑到死,禁錮到死。
似乎這樣也不錯。
此刻,李月的內心竟升起一股畸形的快感。
他欠她的如此之多,是該還回來一點了。
中午見面的時候,湯繼臣特意一個人去的??匆姼钤逻M來的兩個人鬼鬼祟祟的,還特意熊抱著李月,在她的額角重重地親了一口。
果然,不到十分鐘,在廣南好不容易午睡一次的莊淳就被激得跳起來,馬上要找飛機奔向渤海。林樹一臉不想活地打電話向鄒明求救,并宣讀了九十九條莊淳不能離開的理由,鄒明馬上像莊淳的手機發(fā)了十數(shù)張關于湯繼臣最新感情狀況的照片,這才穩(wěn)住了莊淳。
于是,在煎熬中,莊淳又在廣南活生生等了一個星期。這七天里,莊淳除了應付聞風而至的媒體和少數(shù)依舊不安的股東,一切風平浪靜。
但就是太靜了,讓人更不安起來。
鄒明說湯繼臣性向已經改變,這一點莊淳并不確信。湯繼臣對李月多少感情,他清楚。而且湯繼臣從來就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
他之所以沒有沖去渤海,并不是因為鄒明的這個消息,而是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做雞飛蛋打的事情
畢竟,湯繼臣之外還有個崇山。
不得不說湯繼臣說得沒錯,這世界了解李月的確實不止他莊淳一個。
崇山了解李月不愿意給李慎帶來混亂家庭關系,更不愿意讓他有什么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但如果他們結合而沒有孩子,以李月的性格,勢必會覺得愧對崇山。所以為了解決李月的后顧之憂,崇山提前要了自己的孩子。這樣他們就處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之前莊淳想錯了。剛收到消息的時候,他還一度認為崇山走了一步錯棋,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崇山真的是把自己的幸福賭在了李月身上。一步完美的以退為進!
莊淳想起李月的變化。幾次視頻和通話李月都沒有說什么,但已經不像之前那么那種面無表情過或者冷眼相看的樣子。
她的臉色變得和緩、輕松了許多,這種態(tài)度的變化不是在對他的時候體現(xiàn)出來,是在對待孩子時。
之前李月什么樣子,莊淳不得而知。但在重逢之后,李月一直帶著股隱隱的擔心和憂愁,連帶地看孩子的眼神都帶著一股莫名而音樂的哀傷,就像他真的是來搶她的孩子一樣。
現(xiàn)在,她的臉色已經不是之前的模樣。是不是因為崇山?!
因為崇山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各自獨立完全不相影響。所以即使他們走在一起也不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合則過不合則分開,甚至他們可以不用結婚!就當湊在一起給對方做個伴。而且如果她找崇山做依靠,他要想把孩子奪過來還真的不是易事!
想到這里,莊淳一身冷汗。
好一招釜底抽薪!
莊淳手里冒著汗,從褲袋里拿出手機,恰巧手機就在他手里震動起來,嚇了他一跳。吸一口煙穩(wěn)住自己的心情,這才稍微淡定地接起手機。
電話里,唐錸的聲音冷淡而低沉:“大哥,嫂子帶著慎兒去了崇山家里?!?p> 頓時,莊淳周身溢出寒氣?!笆裁匆馑迹俊?p> “我不清楚,但崇山家沒有辦聚會的跡象?!?p> 良久。
“你闖得進去嗎?”
“不行。它比你家還森嚴?!?p> 莊淳思緒一片混亂,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要不跟老頭子說聲吧,我覺得他會有辦法。”
唐錸等了好久,等不來決定。只能說:“我在這里等著,超過十點不出來,我就進去?!?p> 而后又加了一句:“嫂子不會看著我受傷的?!苯又鴴鞌嗔穗娫?。
此時,一直在稅務總局晃蕩的鄒明突然接到一個人的電話,“讓那小子冷靜!崇山不過是給孩子補辦滿月,他急什么!早干什么去了。”
“還有你小子給我滾回他身邊守著!他混球你也混球了是吧?”
……
“那我該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老湯頭的手筆,你們是不是都吃了蠢藥!”
“就我兒子不孝!你以為人家兒子個個不孝?!”
“是是是!”
“不不不,少爺其實是孝順的,就是脾氣太…”
鄒明還沒解釋完就被啪的一下掛了電話。心中一陣后怕,他該死他該死,但他真的不是說他兒子不孝啊,千萬別公報私仇啊!
一邊腹誹,鄒明就從窗戶下了樓,幾步晃過執(zhí)勤的安?;烊敫邏ν獾娜肆鳌H缓筇统鲎约旱氖謾C打給莊淳。
居然沒人接!
這下鄒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趕緊打給林樹,林樹摁開電話就嚷:“說,打仗呢!”
……
鄒明真想說,其實仗都被老頭子打完了。
“把電話給老大?!?p> 林樹從紛亂的文件中抬頭,看著坐在窗口一臉不想活的莊淳,“是有關他老婆孩子的不?”
“是!你廢什么話!”
林樹趕緊起身把電話送到莊淳耳旁。沒見動靜,又把手機拿上來說了一句:“你說!”然后點了手機免提。
“大哥,崇山給他的龍鳳胎補辦滿月酒,就請了嫂子和湯繼臣。”其實湯繼臣是鄒明瞎掰的。
聞言,莊淳終于活了過來,接過電話說:“湯繼臣也去了?”
鄒明手瞬間滑了一下:“是,昨天他去買了一對龍鳳鐲?!?p> 莊淳無聲地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邊大汗淋漓的林樹,示意他停止。林樹一看,直接吊著兩根手臂,像只行尸走肉一樣回座位攤著去了。這一驚一乍過山車般的劇情,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半小時前,莊淳突然發(fā)難說明天就要去渤海設點,讓他們把重要資料整理出來,明天帶上。對了,陳將還去找飛機了先,得給他打個電話。
“你去和唐錸守著,十點不出來你們就給我進去!”
“是?!?p> “不,你去把唐錸替換出來,讓他去買處宅子?!?p> “現(xiàn)在…是晚上…”
“不!你們都給我守著先!”
……
“是!”
掛了電話,鄒明忽然笑了起來。能把這老少爺整治的這么六神無主的也就是李月了!鄒明突然想起那天把他轟出幼兒園的莫菲,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趕緊搖晃腦袋,把那些胡思亂想擺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