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澤小區(qū)里,湯繼臣在房里抱著花束,從李月的臥室到客廳再到廚房,把紅玫瑰插得到處都是。李慎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好奇地問他為什么要買那么多的花。他頭也不回地說,鎮(zhèn)宅辟邪。
李月和莫菲在浴室洗漱的時候,湯繼臣和李慎在客廳里拿著昨天莊淳送上來的玩具,玩得不亦樂乎。時不時地發(fā)出一些模擬槍炮的乒乒乓乓的聲音,讓在浴室里的兩人都笑了。湯繼臣一直有些孩子心性,愛玩愛鬧,每次和李慎玩都玩得很瘋。
莫菲在衣帽間找出自己留在這里的衣服,還化了點淡妝。出來的時候看見李月跟在兩人的屁股后面收拾滿屋子散落的玩具,不時還被湯繼臣扔過來的炮彈和小球打中。乍一看,就像李月突然多出一個孩子一樣。
李月問湯繼臣想吃什么,她要和莫菲出門買菜。湯繼臣一聽,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把李慎往肩頭一甩,嘴里嚷著:“走走走,跟媽媽逛街去咯?!?p> 莫菲猛翻白眼,嘟噥了一句,“她才沒你這么老的一個兒子?!?p> “什么?莫園長想要一個我這樣的兒子?”
“不行,我媽估計不愿意。你想要只能自己生個了。”
“你才自己生個!你生很多個!”
“那當然,一個我不滿足。要生起碼也得生兩個,園長有意向不,要不我們合作合作?”
“你…!”
莫菲吵架從來沒有吵贏過湯繼臣,李月也不介入,笑著拿起袋子準備出門。忽而看見走在前面的湯繼臣背后的襯衫都皺了,忙喊住。然后走過去,用手試著撫平湯繼臣衣服上的褶皺。
“怎么才一下下就弄成這樣了,換一件吧。上次搬家發(fā)現(xiàn)你還有幾件舊衣服在,我一起搬過來了?!?p> 湯繼臣握著李慎的雙腿,也不理會莫菲一旁的奚落。笑著轉(zhuǎn)頭說:“不理了。晚上再換,有個應(yīng)酬?!泵黜X又調(diào)皮的模樣,像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就他那張臉,別說衣服皺了,即使披條棉被出去別人都覺得時尚?!?p> “哎呀,看來昨兒莫園長真是有個愉快的夜晚啊。今天說的話兒都變得好聽了?!?p> “哼!我不和你計較?!?p> “是是是。您小人不計大人過,就饒了我吧?!?p> ……
幾人吵吵鬧鬧地下了樓,李月想去開車,才走了幾步就被湯繼臣拉了回來。然后被他推著上了停在車道里的路虎,莫菲自覺上了副駕。湯繼臣將李慎放入兒童椅,給他扣好扣子,轉(zhuǎn)頭問身邊的李月:
“去哪里買菜?”
“去第三市場吧?!?p> 湯繼臣看了后視鏡里的付出志光一眼,付志光無聲將車子驅(qū)動。
莫菲和李月都好奇湯繼臣什么時候叫了車過來,他們上去也不過短短幾十分鐘的事情。但因為付志光在這,也都沒有開口問。莫菲也很識時務(wù)地沒有在他家司機的面前揶揄湯繼臣,這也許正是為什么湯繼臣可以和她相處得來的緣故。
李慎抓著湯繼臣的手在扣他手表上的碎鉆玩,細長的手掌似乎還帶著花香。李慎把大手掌又拉得近了一點,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叔叔,你手里香香的。”
“是嘛,香什么?”
李慎側(cè)著頭想了想,“香小白兔。”
這時,前面的莫菲和身旁的李月都笑了出來。湯繼臣好奇,問道:“小白兔是什么東西?”
李月說:“廣粵府的桂花糕,逗小孩子的?!?p> 所以今天早餐其實不是莊淳點。如果是莊淳,他絕對不敢點桂花糕給孩子吃。應(yīng)該是劉立成叫的早餐,并體貼地給孩子點了些可愛的糕點逗孩子開心。難得地還不邀功,可見他是一個非常正值和值得交往的人,所以李月才會對他心懷感激。
湯繼臣驚訝:“他吃下去都沒關(guān)系?”
李月笑著點點頭。湯繼臣哈哈大笑,轉(zhuǎn)身高興地捏起李慎的臉,狠狠地親了幾口。揉著他的發(fā)頂說:“真是個小寶貝,叔叔愛死你了!”
“叔叔你討厭,人家頭發(fā)都亂了。”
“什么?哪里亂了?”說著,湯繼臣杵著兩個手指對著李慎這里戳戳那里戳戳,兩人嘻嘻哈哈地又鬧做一團。
車到市場門口的時候,湯繼臣也跟著走了下來。李月想抱李慎,被湯繼臣伸手擋住。
“要不叫個保姆吧,我總覺得你不該是逛菜市場的女人。”
剛下車的莫菲聽見了湯繼臣的話哈哈大笑,笑得要扶著李月才站得住。李月哭笑不得,帶著點臉紅說:“亂說什么。難道我就長著一副傻樣,一天到晚只能逛大型超市?”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莫菲這會兒終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清了清聲音說道:“雖然他這話說得曖昧,但我贊同。”
“你是該請個保姆,那么大的房子掃個地都能累得腰酸背痛。再說,你不能一直這樣抗拒別人進入你的生活!”
“掃什么地,我有掃地機器人!”李月似乎有些生氣,推開面前的湯繼臣就要去抱車上的李慎。湯繼臣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就像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一樣。
情不自禁地張開手把人抱住,良久。
“好了,不要就不要。氣什么!”
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去買菜吧,我?guī)鲀撼鋈ネ鏁??!?p> 李月從湯繼臣懷抱中出來,還撇了他一眼,惹得湯繼臣都笑了。
“我要吃小雞蘑菇,還有酸菜牛肉,還要白灼魷魚。”
“哦,慎兒說他要吃西紅柿雞蛋湯?!?p> 本來李月回頭想應(yīng)聲“嗯”,但一聽到湯繼臣面不改色地說“慎兒要吃西紅柿雞蛋湯”,就控制不住地笑了。
明明是自己愛吃還要賴到別人身上。
西紅柿雞蛋湯是湯繼臣的最愛,尤其喜歡李月做的。用一點點水把半鍋的西紅柿熬爛,再倒入煎成粉黃色的雞蛋煮十分鐘,味道鮮美顏色鮮亮。
以前每次來,李月都會做給他吃,所以李慎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西紅柿雞蛋湯。但那時候孩子還小,說不連貫?zāi)敲撮L的名字,所以有時叫雞蛋湯,有時叫西紅柿湯。湯繼臣好像也不討厭李慎這樣叫,加上剛好納了湯姓,有時候聽起來還蠻可愛的。李月便沒阻止孩子,這綽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付志光被湯繼臣支了下來,讓他去幫兩個女人提菜。然后菜市場里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奇觀,兩個嬌嬌弱弱的女人身后跟著一個一米九幾五大三粗又西裝革履的男人,真是走到那哪兒讓人側(cè)目。李月被圍觀得臉都紅了,速戰(zhàn)速決把菜買齊,放在裝生魷魚的泡沫箱上,讓賣魷魚的小哥幫拉著,根本用不到付志光。
付志光倒問了幾趟小哥,說把車子給他就好了。小哥一看人家這直挺的西裝,這晃眼的手表,這純金的袖扣,哪里好意思。加上李月又是他們店里的熟客,還和店長是朋友,就直接幫她們把魷魚送到了市場門口。
他們出來時,湯繼臣還沒回來,付志光只能打電話。
“少爺,夫人買好菜了。”
“嗯?!?p> 簡單的兩句話,掛斷電話付志光轉(zhuǎn)頭便對李月說,少爺說他現(xiàn)在就回來,讓您在這里稍等一下。
李月向他點頭致意。
這么多年她雖對湯繼臣的家世有疑惑,但并沒有打探之意,很多事情湯繼臣愿意說便說,不愿意說,李月也不問。在她的眼里,湯繼臣神通廣大的能力都是自己拼搏出來的,和家世并無關(guān)系。
當初他在報紙上驚聞莊淳另娶,便毅然回國。翻遍大半個中國,最后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渤海找到了挺著大肚子,剛剛?cè)肼氉睦钤?,然后就是朝夕的照顧和陪伴??梢哉f。于李月而言,湯繼臣如兄如父,感情之深已經(jīng)超過了這世上的其他人。
如果有一天,要李月為湯繼臣去死,那她愿意!
“小姑娘想什么呢!”湯繼臣伸手彈了一下李月的額頭。他都到了好一會兒了,發(fā)現(xiàn)李月一直在發(fā)呆,神色低落。
李月抬頭看見湯繼臣驀然發(fā)笑,一晃而過的神態(tài)就真的像一個小女孩一樣。
湯繼臣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示意她上車。
“志光,今天放假,你去玩吧。”
湯繼臣轉(zhuǎn)身上駕駛室,李月這才看見一輛玩具坦克幾乎霸占了整個車頂。打開的車門里,李慎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車后箱大把的玩具槍械參差地向前伸著。
“買那么多玩具干什么,房子都放不下了?!?p> “那再買個房子放玩具?!?p> 看見湯繼臣伸手拿手機,李月趕緊一把搶過。通過后視鏡白了湯繼臣一眼。
“你買房是為了養(yǎng)小蜜不是放玩具吧?”
“買來養(yǎng)你愿不愿意?!?p> 李月不理他。莫菲笑著說,“養(yǎng)我啊養(yǎng)我,我愿意?!?p> “滾?!?p> “莫園長是我養(yǎng)不起的女人。”
“哈哈哈!能得到湯少爺這么高的評價,與我有榮焉?!?p> 李月伸手虛扶著駕駛座,認真說道:“真的用不到,不要買了。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說房地產(chǎn)行業(yè)下行,讓我把房子賣了。現(xiàn)在怎么自己倒玩起來了。”
“哎呀,你就別亂操心了。兩三千萬對于湯少爺還不是跟玩似的?!?p> 湯繼臣看了一臉不屑的莫菲,挑眉一笑,沒有說話。
幾人到樓下的時候,唐錸和張銘已經(jīng)在車里坐了有一會兒了。所以說真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本來他在渤海的根基就不厚,還倔得和老頭子鬧,現(xiàn)在資金又緊張。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任何一樣,拿什么和湯繼臣崇山斗!
這不,昨天才給慎兒買了烽火臺和標靶,今天就被人家飛機坦克給轟了?!?p> 湯繼臣從尾箱拿出一支玩具槍和一把木刀遞給李慎,李慎一手拿刀一手拿槍高興得哄哄哈哈地跑上了樓。莫菲幫抱著個裝有飛機模型的箱子,趕緊也追著李慎上了樓。剩下湯繼臣和李月在車上往下搬東西,解到車頂?shù)奶箍藭r,湯繼臣在那邊拉著繩子,叮囑李月在這邊接住,他要松手了。
李月剛想說讓他慢點放,怕太重她接不住。話還沒出口,就看見坦克從車尾摔了下來,李月什么都不想忙閉著眼睛伸手去接。預(yù)期的可怕重量沒有壓到手上,李月睜開眼睛看,湯繼臣一手撐住滑下來一半的坦克,一邊好整以暇饒有興致地盯著她看。然后挑起嘴角笑道:“傻瓜!”
“扛不住的事別自己扛,要找人分擔(dān)知道嗎!”
李月這才發(fā)現(xiàn)湯繼臣在整她,哼的一聲轉(zhuǎn)身。
“是是是,我扛不住?!?p> 又指著地上幾個箱子,道:“這個這個,那個,我都扛不住。哥哥你扛吧!”然后拿著幾個裝著蔬菜的袋子勾起嘴角就跑上了樓,湯繼臣放下手中的玩具,看著她的背影輕笑。
李月真的是個神奇的女人,無論她站在誰的身邊都很配。唐錸甚至覺得現(xiàn)在的李月比在莊淳身邊時快樂許多。以前的莊淳公務(wù)繁忙,一天到晚要嘛是和他們在一起,要嘛是在酒場應(yīng)酬,做不到像湯繼臣這般陪伴,也做不到湯繼臣這般溫柔細心。
……
完了完了。唐錸扶額,怎么近來他似乎有點倒戈的傾向……
傍晚,一家人午睡剛醒,崇山來訪。
湯繼臣帶著起床氣從李慎房間不情不愿地出來,崇山把孩子遞出去,就拉著湯繼臣到陽臺說話。
“漪園別墅怎么回事?你不是說要禁租禁售?”
湯繼臣轉(zhuǎn)頭挑眉看了崇山一眼,壓住心中翻涌的怒氣。
“今天他在哪里醒來?”
崇山想了一下,答道:“醫(yī)院?!?p> “所以你要我解釋什么?”
崇山如夢方醒,他還以為莊淳過敏入院是巧合。早上差點要實施心臟手術(shù)……
湯繼臣一把拉開玻璃門就想離開此地,他現(xiàn)在見到崇山就覺得惡心。但一只腳剛跨入客廳就收了回來。把隔音玻璃一甩又關(guān)了起來,樣子像一只突然發(fā)怒的獅子。
“還有,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情。我湯繼臣從來沒有拜入你麾下,所以別頤指氣使地問我什么怎么回事!”
湯繼臣不自覺地拉高了自己的聲音,客廳里抱著孩子的保姆看情況不對,趕緊跑回房里找李月。
“我警告你!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監(jiān)視她,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這就是你不接我電話的…原因?”
崇山話還沒說完,湯繼臣已經(jīng)走回了客廳,并“啪”的一聲關(guān)了陽臺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