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山脈里一輛樟木輕車其后一兩精鐵重車車轱轆里時而會發(fā)出叮咚叮咚的聲音,猶如鳴泉在側(cè),兩匹大宛寶馬比前面的馬足足高了一個頭。
二莊主與車?yán)锏蔫F無心說到“當(dāng)年你父親設(shè)計這輛車的時候,我曾問過他,如此重車既不輕便也不能作戰(zhàn),造來有何目的。他說八部劍主劍氣太盛,如遇事出山時,這輛鳴泉車就是他們劍鞘,你的祖父聽到這席話時批你父親異想天開”
在前的輕車,年輕的千戶一對鷹眼里透出的堅毅完全不似他這十幾歲的年紀(jì),車?yán)锏臈钕壬鷧s一直在閉目養(yǎng)神,只有時不時出現(xiàn)在年輕千戶手臂上的飛隼是這車子上唯一的動靜。
二莊主此時還在和鐵無心說著鐵化雨年輕是的逸事。
“少莊主,你可不知道你父親十五歲時便鑄造了這輛鳴泉寶車的原型,因為車身太重改過一次,鳴泉不清脆改過一次,車輪磨損又改過一次,這是你父親繼承堡主前最得意的作品”
這時二莊主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在你爹成為莊主后,少年時的快馬輕裘,俊逸瀟灑好似都被那場春雨洗去了一樣”
這時鐵無心默默說了一句:“車子重了”。
是啊,鐵無心在沒有成為莊主前再也沒有想過維持一個百年山莊如此艱難,在取得魂器之前也不懂這隨著地心火一起百年讖語讓人如此不安。
錦衣衛(wèi)十四衛(wèi)所之一的江南道衛(wèi)所里,大堂之上,為首的千戶與手下的三名百戶合計到“這次我們的陸指揮使雨夜下江南不知是不是為了鑄劍山莊的事”。
這是一名百戶拿起手中的德化白瓷禪意杯,抿了一口雨前龍井道:“昨日,王指揮使飛鴿傳書,欽天監(jiān)春值神也出門來了江南”
“這楊瞎子到底是什么來路,三年前指揮使說只能監(jiān)視不能殺,每天找兩個小旗看著個瘋子,真的以為我們錦衣衛(wèi)人手太多么”另一位黑壯的百戶喝著酒說到。
這時為首的千戶蔣旭說到:“我們當(dāng)差的最重要的就是吃飽喝好,吃飽了不會亂說話,喝醉了就不會亂想”蔣旭一邊捋了捋他最在意的美髯,并且將綠豆糕的碎屑從他的暗花芙蓉衫撣了下去。
接著說到:“這楊杰一出山就是春值神出門,這里面的事情就更是我們不能去想得了”。
這時外門的小旗拿了一只飛隼進來,只見小旗先向蔣旭作了一揖,而后向三位百戶揖手,說到“師傅各位師叔剛剛陸指揮使的飛隼來了”,并將飛隼帶到了蔣旭手上,取下了書信。
錦衣衛(wèi)有一飛鷹所,乃專門調(diào)教這桀驁不遜的飛隼,由于飛隼數(shù)量極少,只有千戶以上才只使用方法。
這飛隼有三好,一是速度極快,乃飛禽之最;二是飛的極高,飛于云上;三是極難馴服。
“云兒,你將這飛隼帶下去,給它喂些肉”蔣勛緩緩地說道。
駱云退出了這議事堂,并將門帶了回來。
蔣旭夾起了桌上桂花糕,細細品味起來,小小的茶幾上灑金桂花糕、暗紅洛神糕、翠玉綠豆糕、飛絮龍須糖四種糕點整齊的碼放在桌上。
蔣旭開口:“剛剛指揮使命我們撤去楊杰一行人周圍的暗哨,十里內(nèi)留一人既可,并且春值神這次的差事叫我也不用去管”。
蔣千戶看了看剛剛黑壯的百戶“三弟,你的輕功最好,就辛苦你去做著差事了”。
又看了看他右手邊飛快轉(zhuǎn)動這手里核桃的百戶“二弟,看來這抄家的差事還是要你去了”,這高瘦的書生點了點頭并說到“三弟,二哥向你保證,這王知府家里的酒一定盡數(shù)運到你府里”。
苕溪東十里,一輛樟木輕車與悅耳的泉水聲搖曳而行。
“五百米后兩個”楊杰說。
“明明是只有一個”年輕千戶道。
“你姓什么”楊杰說。
五百米后,只見一位婦人在河邊洗衣,嘴里還哼著完溪沙,年輕的千戶道說“你輸了楊先生”。
“眼見為實”楊杰說話還是這么簡短,他認(rèn)為和簡潔的人溝通就要用簡潔的方式。
年輕的千戶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河邊,只見這婦人小腹微凸。
“叫我小馬吧”年輕的千戶說到。
一路上為了消遣,楊杰與小馬都在打這樣無聊的賭,賭注就是一個問題,不強求可以不回答。這樣楊杰也得知了,小馬是錦衣衛(wèi)最年輕副指揮使陸十七養(yǎng)子,耳力極佳善于探查,是陸十七派來助楊杰一臂之力的。就在這樣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雖然還是很很少說話,距離卻還是近了一些。
后面重車上,叔侄二人的交流卻越來越少,二莊主本還興致很高,然后鐵無心卻很少搭話,二莊主就也越來越沉默,并不是鐵無心不想搭話,而是現(xiàn)在他的每一寸筋脈都浸潤在八部劍氣之中,對于劍的感知已經(jīng)愈發(fā)的靈敏,劍道感悟已經(jīng)一日千里了。
畢竟每一柄劍主都是一次天地造化,每一柄劍對于學(xué)劍之人來說都是一部寶庫,更不用提同時八部劍主在身,對于世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現(xiàn)在的鐵無心已經(jīng)可以感受八部劍主的情緒,日漸與劍主們產(chǎn)生共鳴了。
這時車?yán)飩鞒鲆粋€聲音“小馬,再行三里,三元村北斗亭有人在等我們”
這是年輕的千戶問到:“是誰”
楊杰回答:“一段恩怨”
“是恩還是怨”小馬問到
“見了才知道”楊杰回答
“好”
他們兩人的問答也還是這樣的簡短,卻總能把事情講明白。
“小馬,冷嗎”楊杰說到。
“我不冷,繡春刀有些乏了”小馬回答道。
話閉小馬從身邊拿起了一壺酒,猛灌了一口,縱身跳下了馬車。楊杰從車?yán)镒吡顺鰜?,坐在了馬夫的位置,一個盲人駕車還架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不是雙目上那驚人的傷疤,不會有人覺得他是一個瞎子。
小馬一身飛魚服,兩把繡春刀,雙眼緊閉,正在仔細的聽著馬蹄聲,一、二、三、四.......四十,蹄聲混亂,游勇雜兵,小馬已經(jīng)在計算著多久可以結(jié)束了。
不遠處,一隊山賊四十人正在往絕路上趕來。
“大哥,我們已經(jīng)半年沒有開張了,這票干完我要去宜春樓快活”鼠眼壓眉的山賊真在和旁邊的大哥分享著自己的計劃。
他身旁以為高大漢子心中還是有一絲顧慮如此結(jié)實且華麗的重車?yán)镆欢ㄓ兄貙?,但是這一名錦衣衛(wèi)卻讓人生疑問,而且他們在遠處查探也已經(jīng)十里有余并無暗哨,最后他狠下決心傾巢而出,寨子已經(jīng)半年沒有生意了,有些馬匹馬掌都少了一個。
“富貴險中求”為首的大哥心里暗暗怒吼了一句,打消了自己的顧慮。
當(dāng)他看到只有一位錦衣衛(wèi)橫在路中間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賭對了,忽的一聲豪氣干云,嘴里發(fā)起了沖鋒的號角,馬群忽的提速,大家紛紛拔出了馬刀,雖然有些馬刀都已經(jīng)銹跡斑斑了。
只見小馬面對四十騎巍然不動,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一絲微笑讓為首的馬賊退卻了,可是馬勢已經(jīng)止不住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馬賊還有五十米時,小馬手持繡春刀開始向馬賊的方向奔跑,就在要與馬賊接觸時,小馬一個縮地,從馬腹下來到馬賊隊伍的中間,一眾馬賊還在詫異的時候,中間的已經(jīng)傳來了慘死的聲音,小馬在馬群里輾轉(zhuǎn)騰挪向馬賊后方的老弱殺去,慘死的聲音不絕于耳,小馬會拍拍這個馬賊的肩膀,待被拍的馬賊反應(yīng)過來,卻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有時小馬又會跳下馬,在馬群中游走,忽而鉆到馬下一刀斬馬刀,自下而上馬和人透體清涼,一張白凈的面龐在鮮血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白了,沒有一絲人氣的白。
為首的老大,發(fā)覺護衛(wèi)小馬已經(jīng)留下就和身邊的二當(dāng)家說:“你們困住他,我先去把財寶攔下,大家準(zhǔn)備好去宜春樓”,話閉策馬向前,老大忽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就在小馬已將后隊馬賊殺的完了以后,前面的馬賊也已經(jīng)從虐殺的恐慌中緩了過來了,已經(jīng)結(jié)成了三個三人的小隊,從三個方向向小馬沖來,打算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小馬干凈利索的跳上了一匹沒有跑的老馬,從腰間掏出一塊麻布,將繡春刀擦干凈回鞘,拾起兩把有些年歲的馬刀,等在原地直到三隊馬賊將他包圍,小馬還是面帶微笑。
三隊馬賊從三個方向向小馬攻來,一時間金鐵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狼入羊群,再多的羊最終也還是羊,也長不出獠牙來。
馬賊的老大正在向玄鐵重車疾馳而來,心中正在盤算著“后面的馬賊這次估計是在劫難逃了,我只要在那殺神回來之前將這寶物劫走,就找個鄉(xiāng)下娶三房小妾,過神仙的日子”。
就在他正要接近馬車時,一道劍氣隔著馬車發(fā)出,馬賊老大夢還沒有做完連著他的馬都化作了一團血霧。
一柱香后小馬騎著一匹老馬回來了,一身飛魚服浸滿了鮮血,早已經(jīng)沒有了飛魚服的光彩,看到地上一灘血霧,連小馬也震驚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現(xiàn)在還乏嗎?”楊杰問到。
這時小馬已經(jīng)來到了楊杰身邊。
楊杰給了他一套麻布素衣“去洗一洗這怪嚇人的,我這盲人都聞到了一身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