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性百態(tài) (1)
王保華早就出去了,他對潘含思說去接明明回來,并問潘含思一個人在家怕不怕,潘含思整理著手中的衣物:沒事,不怕,你們早點回來。王保華是想著晚上就他和潘含思兩個在屋里不大好,也怕媽媽現在沒心情照管到明明,所以要把明明接回來。他在外面打包了幾分盒飯,領著明明進屋的時候天快黑了,只見潘含思坐在他們臥室的床上發(fā)呆。潘含思一直在糾結著筆的去向,雖說現在找尋不見,會不會像第一次一樣,它已經跑去自己的家里、文具盒里、墻壁里?她很害怕類似小姨的事情再次重演,她也不確定它能不能跳開自己跟別人做交易。正在她思緒紛亂的時候,明明跑了進來喊她去吃飯。當他們吃過晚飯,潘含思燒了熱水領著明明洗漱好以后,已經快八點多了。然后他們就分別坐在昨天晚上坐著的同樣的位置上,只不過今晚中間隔了一具蒼白的薄木棺材。整個房間靜寂無聲,沒有人說話,一直到擺在茶幾上的鬧鐘敲過十下,王保華催促他們去睡覺,可誰都沒有動。明明看著潘含思眼淚汪汪的問道:“姐,媽媽死了是嗎?我以后再就沒有媽媽了是嗎?”“是的,明明!媽媽沒有了,可愛還在,你有姐姐我,還有爸爸,還有大姨大姨夫,還有許多的小伙伴。你會和從前一樣幸??鞓返摹!薄班?!”明明應答一聲后就靠近潘含思懷里不在說話。潘含思直截了當的告訴明明是不想欺騙他,事實就在眼前。說完她就轉向王保華:“小姨夫,我想問你個問題?!?p> “什么?”王保華抬起頭看著潘含思。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樣東西能實現你任何想要的愿望,而代價就是,你想要讓這個愿望存在多久,就需要消耗你多少的生命,你愿意用它嗎?”
“這是天方夜譚,不會有這樣的事情。而且,命都沒有了,再多的愿望有何用?”
“我也就是打個比方,不是要拿命去換的。這樣說吧,你想要一部手提電話,你可以瞬間擁有,代價就是,這部電話它存在一天,你的生命就減少一天。存在一年,你的生命就會減少一年。要是你還想要一塊精致的手表,也隨時可以瞬間擁有,不過也同樣是它存在一天,你的生命就會減少一天。這樣說你明白嗎?”
“明白了,就是拿自己的壽命來交換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包括篡改他人心思和顛倒黑白?”
“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繼續(xù)說,想問我什么?”王保華深深的看了眼潘含思。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現在有這樣的機會,你會用它嗎?用它干什么呢?”
“用,我會救回小潔,讓她恢復之前的個性,然后把我的生命與她共存?!蓖醣HA盯著棺材深情的說道。
“就這些?不會再做別的?”潘含思繼續(xù)追問著。
“不,還有那被我遺棄的女子,在監(jiān)牢受苦的爸爸,在家凄惶無助的母親,對,還有郁郁不歡的明明,我會用盡所有來換回一個完滿的結果,哪怕因此我只能活一天,也甘愿?!?p> “噢!”潘含思并不十分相信王保華的話,就在于他深深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被她捕捉到了,所以她盡量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就像是兩個人之間的吹牛皮仍然問道:“那如果是在認識我小姨之初有這樣的機會,你會使用它嗎?又會做些什么呢?”
“如果當初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首先買個愛馬仕,那是小潔一直想要我卻沒舍得買的。然后我會讓我們父子一直官運亨通,前途無量?;蛟S我跟小潔會多要幾個小孩,讓一家人其樂融融,這很美好?!蓖醣HA說完站了起來,走到棺材頭前撲通猛的跪了下去哭訴著:“小潔,這一切都是我犯的過錯,卻要你承擔了最惡劣的后果,我多么希望躺在里面的是我這個可惡的混蛋,我真的愿意用我的生命來替換你。你不知道,其實你一直存在于我的腦海里,那才是唯一的永恒?!迸撕际堑谝淮我姷揭粋€大男人嚎啕大哭,她還只是個半大孩子,心性柔軟,忍不住跑過去拉住王保華的胳膊,想要把他攙起來,可王保華始終不動一味的哭著,潘含思人小力微,就是拽不動王保華,只得放棄。勸說道:“小姨夫,你這一哭一跪可以慰藉小姨的在天之靈了,她所有的付出不算白費。當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或許你正如衙署所說的,這可能就是小姨想要的結果?!蓖醣HA頓住了哭聲問道:“衙署?他是誰?”“他是我們老師。小姨夫,我本來想陪著你給小姨守靈的,可是這么冷的天,我要帶明明睡覺去,他可不能陪著我們熬的。你也多穿些衣服,不行把被子拿來裹著,別凍著了。明天早上起棺的時候千萬叫我?!薄班?,去吧?!迸撕紶恐髅鞯氖殖P室走去,心里想著:我干嘛要問題這些問題,他的回答卻讓人分辨不出虛假真心,算了,還是回去問問媽媽吧。
深冬的凌晨最是寒冷,呼嘯而過的寒風像刀子刮向人的臉龐。在當初朱剛強和潘玉蘭第一次約會的老枯井旁邊的矮山上有三個身影在冷風中瑟瑟發(fā)抖,臨時雇請來負責抬棺的已經拿錢走人,他們四點準時來到,抬起棺木走過街道,穿過小巷,越過山路到這里的時候六點不到,離天亮還早。在一座沒有墓碑的黃土新墳前,只剩下王保華、潘含思和明明,潘含思邊磕頭邊哭,明明就只是磕著頭,披麻戴孝的白綾一縷縷在風中飄蕩著。王保華站在一邊看著,不時的偷眼瞄向潘含思。潘含思三跪九叩之后站了起來,也扶起明明。對王保華說:“小姨夫,我們回去吧,太冷了,我怕明明受不了?;厝ソo明明弄點吃的,天亮后你就送我們去車站吧,”“嗯,走吧。”王保華什么也沒再說,三道身影慢慢消失在凄風冷雨中,只剩下一座冰冷的孤墳在時間里慢慢被荒草掩蓋。
潘含思回到家里的時候,來賀喜的賓客還沒散盡,這幾天總是烏云密布的,偶爾還飄下幾片雪花。天寒地凍的路遠的客人想著天再晴朗些往回趕,加上朱剛強潘玉蘭好客熱情,好酒好菜的招待著,于是就住了一天又一天。最長的住了一個禮拜有余。潘含思正好趕上午飯時間進門,所有的人都在山下的廠子里用餐,家里只剩潘玉蘭躺在床上在和懷里的小寶寶逗趣?!皨寢?,我回來了?!迸撕紶恐髅鞯氖挚邕M房門朝床邊走去。潘玉蘭看見潘含思進來,還領著明明,看她們神情憔悴,面色疲憊就急切的問道:“思思,你們怎么了?一個個面黃肌瘦,郁郁寡歡的。對了,明明怎么來了?你小姨也來了是嗎?是不是去廠子里看外公外婆去了?這小丫頭,也不先來看看我。”
“哦,不是,小姨沒來。我們很好,家里有吃的嗎?我們都餓了。吃過飯我們先睡一會,醒了再跟你說吧。”一路顛簸,兩個小孩那是又冷又餓又累。潘含思跑到媽媽跟前親了親兩個弟弟,她沒敢撫摸他們,因為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柜子上是你爸剛剛給我送過來的飯菜,要不你們先吃吧。或者你們去廠子里吃,哪里有好飯好菜?!?p> “不了媽,我們就吃你的這份吧嘻嘻,等下你讓老爸再給你送下。我們就不去廠子里吃了,不然被姥姥姥爺他們看見一時半會走不了。”
“那行,你們先吃吧,吃完弄些熱水給明明洗洗,你們先睡會,睡醒再找你們說話?!迸擞裉m知道一會客人吃過飯就會過來,也不方便跟潘含思說話,看她們也確實很累,還是讓他們先睡下。
“知道了,謝謝媽。媽你暫時別跟姥姥姥爺、爺爺奶奶他們說我回來了,等我休息好了有話跟你們說?!?p> “嗯,我只告訴你爸?!?p> “媽媽,都說女兒是媽媽貼心小棉襖,可咱媽只喜歡大棉襖,不要小棉襖。哼。”潘含思和媽媽故意打趣,不希望潘玉蘭為她擔著心事。
“小丫頭片子,跟你講啊,吃醋也沒有用。我是先認識你爸后認識你的,跟你爸好那是自然的,我一向忠貞不二?!?p> “好吧?!?,媽,這么多菜你吃的完嗎?”
“怎么會吃不完,你們不就兩個人嗎,我們可是有三個人吃。快吃吧,不然一會就涼了?!?p>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嘿嘿。來,明明,先喝點熱湯?!币淮笾牙夏鸽u湯,一大碗紅燒肉,兩個雞腿,一盆炒菠菜外加一碟腌制的咸魚,很快被潘含思和明明分食完畢。吃完飯潘含思跟潘玉蘭打個招呼就領著明明去了自己的房間,明明自始自終只是喊了句大姨就沒在說任何一個字。潘含思剛走不大一會,朱剛強就推門進來了,看見柜子上的飯菜被吃的點滴不剩,臉上的笑容堆積的更多了。這幾天朱剛強臉上的笑容沒有斷過,總是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發(fā)自內心的笑。他三十多年來所有的笑容累計起來也沒有這幾天的多。一個不茍言笑面目威嚴刻板的人忽然一直發(fā)笑那是多么不容易?!澳强刹皇俏页缘模憧茨闵敌€什么勁。”
“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朱剛強走到床邊蹲了下來,拿著潘玉蘭的手。
“幸福,巨大的滿足?!?p> “對,還有感激,謝謝!”朱剛強俯下身子,把臉貼著潘玉蘭的臉,輕輕擁著潘玉蘭。潘玉蘭剛抽出手準備做出回應,左邊的小寶寶哇的啼哭出聲,潘玉蘭只得去安撫寶寶。朱剛強在潘玉蘭額頭親了一口,轉而在兩個兒子的臉上親了口,站起身:“你說那飯不是你吃的,那是誰吃了”
“是思思,她回來了,還帶著明明。我看他們挺餓的,就讓他們先吃了去休息了?!?p> “思思回來了,還帶著明明?那個老婦人終究是騙了我,說他們一家外出旅游了?!?p> “我看兩個孩子神色不對,必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等他們休息好了再來問問,一會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對了,還有哪些客人沒有走?”
“就只剩我媽那邊的一波客人還在,他們都是鄰縣的,旅途遙遠,交通不便,七兜八轉的單趟差不多要一天時間。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會有雨夾雪,下午我探探他們口氣,要是急著回去,我就去鎮(zhèn)上看能不能包輛車,直接給他們送到家?!?p> “那么遠的路一年也難得來一次,想多玩幾天也是好的,反正離過年還有幾天,隨他們的意愿就行?!^完年你去學駕駛吧,到時候咱們出行就方便了。”潘玉蘭一邊哄著孩子一邊和丈夫說著話。
“我也正有此意!你等下,我再去給你弄份飯菜來,餓了吧?”
“確實餓的慌了,麻煩快點,謝謝!”
“能為美女效勞何其榮幸?不謝!”朱剛強走到柜子邊開始收拾空了的碗筷。
“咦,你最近變的有些不一樣了嘛,話多了,皮實了?!?p> “當然了,一個小學都沒有畢業(yè)的山娃娃能娶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大學生,夫復何求?嘿嘿--------”
“雖然我憑著毅力自修完所有的課程拿到大學文憑,可我在你面前從來沒有、也不敢倨傲過,這一切都是你賜予的,當初要不是遇見你,我可能到現在還為了生活而疲于奔命呢,那還有時間自學。你這樣說是要騙取我的感謝?。 ?p> “命運的輾轉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當初如果不是遇見我,以你的聰明才干一定能考上大學,或許現在正處于一間寬大的辦公室里瀟灑恣意的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我因此而時常感到愧疚?!?p> “剛哥,你過來?!迸擞裉m抽出抱著孩子的手,等朱剛強走近后雙手拉著朱剛強那碩大厚實的手掌溫柔的說:“就算是給我一個總統來干,那又如何?我不喜歡?,F在這種寧靜平實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我喜歡!我即便是奮斗拼搏,而最終的夢想依舊是這種樸實無華的生活,現在省略了中間最艱辛的過程直接享受起結果來,人生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在我被人侮辱的時候,如果不是你--------”朱剛強沒有讓潘玉蘭說完就已經堵住了潘玉蘭的嘴巴,無論是喜悅、愧疚還是感激都在這深情的一吻中。潘玉蘭是朱剛強的珍寶,而潘玉蘭那火紅的朱唇更是他珍寶中的珍寶,每夜必親,貪得無厭!許久朱剛強站起身來:“不能耽誤了,趕快給你弄飯去?!~,兩個寶寶的名字你想好了嗎?”“沒有,應該你來起的?!薄安?,我水平不夠,只能偏勞你了?!闭f完朱剛強提起裝著碗筷的籃子再沒停留,朝門外走去。
潘含思終究還是病了,她和明明相擁而眠,卻雙雙感冒且極其嚴重,整個下午一直睡的很沉,等到四五點的時候卻總是在似睡似醒之間說著胡話:小姨,都是我不好,對不起;——衙署,你果真就是個老壞蛋;——我不要有夢想,我不愿意;——小姨夫一定是騙人的。
這可急壞了一直守候在床邊的潘媽媽,不時的用手摸摸兩個孩子的額頭都燙的怕人。潘玉蘭知道情況一定要強撐著出去給他們找村里的赤腳醫(yī)生,被潘媽媽按了下來:外面如此的風寒地凍,你剛生完孩子還在月子里,一出去就必定感染風寒,落下永久的病根,死活不讓潘玉蘭起床。家里面現在就剩下潘玉蘭母女和四個孩子,潘干民領著兒子被親家公拉去三里外的家中喝茶,那是山下相對開闊的平地,村民居住比較集中。朱剛強伺候好潘玉蘭吃過飯,再去潘含思屋里看了下潘含思和明明,見他們睡的很熟,沒打擾他們。然后騎著摩托車去鎮(zhèn)上找車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實在沒辦法了,潘媽媽說她去思思爺爺家去找老頭子回來,潘玉蘭也不同意,兩個孩子正在發(fā)著高燒病的厲害,沒人看管肯定是不行的。潘玉蘭心急如焚,這么高的溫度別把腦袋給燒壞了,那是一刻也耽誤不得。她最終不管媽媽如何勸告,掙扎著要起來,母女倆正在相持不下,這時門開了,朱剛強裹挾著一股寒風跨進門來,同時飄進幾片潔白的雪花落到廳堂的水泥地下化成一灘水漬。母女倆同時松了一口氣,潘媽媽一步跨出房門,看著朱剛強已經脫下黃色大棉襖正在抖落附著的雪花,焦急的說道:“別脫了,趕快去找醫(yī)生,思思和明明都病了,發(fā)著高燒。這都好幾個時辰了,小蘭急的要命,怕燒壞腦子了?!敝靹倧娐犕攴畔旅抟\沖進潘含思房間里,只見潘含思兩眼微紅,不停在說迷糊話;明明蜷縮在潘含思懷里,呼吸粗重。朱剛強轉身出了房間,穿上剛剛脫下尚有余溫的棉襖,跨上摩托車風馳電掣而去。
潘含思到凌晨兩點才慢悠悠醒轉,卻依然不十分清醒,只感覺滿屋子的人,而分辨不出誰是誰。她感覺渾身粘膩難受,口干舌燥,而額頭是涼颼颼的。習慣性的用疲弱沙啞的聲音說道:“媽媽,我要喝水?!迸藡寢尠言缫褱蕚浜玫囊呀浝淞说陌组_水再添加些滾燙的勾兌成適中的溫度,扶起潘含思喂她喝下了,而后潘含思又沉沉睡去?;蛟S是潘含思弄出的響動驚醒了明明,他也相繼醒轉過來,潘媽媽同樣是喂了他一碗白開水后又睡著了。
從鄰村請來的老中醫(yī)湯增明站起來扶了下老花鏡:“應該是退燒了,行醫(yī)多年還從沒見過燒的如此厲害的人。應該是染了惡寒。不過也不能大意,再過幾個時辰才會完全徹底的退燒,這段時間要注意觀察,有問題立即叫我,頭上敷的冰暫時別取下。這種程度的發(fā)燒是很容易傷了頭腦的,我現在也不能確保他們醒了過后完好如初?!?p> “謝謝醫(yī)生,我送你去休息,在山下的廠房里安排了住處,只好請你將就一下了。還有什么要交待注意的沒有?他們應該沒事吧?”朱剛強剛開始到不是很緊張,他自己也偶爾感冒,涕淚橫流,頭暈眼花的扛扛就過去了。所以從家里出來他還拐彎去了趟父親家里,跟客人們說了包車的事情,明早六點會準時來這里接他們,讓他們有個準備。然后又跟岳丈和父母說了思思和明明病了。這才去往鄰村請湯醫(yī)生,而湯醫(yī)生又在三里外葉家村出診,這一折騰等他把醫(yī)生請回來的時候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潘玉蘭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要自己親自去找。一聽見朱剛強進屋說話的聲音生平第一次對丈夫發(fā)起火來:你個豬腦袋,請個醫(yī)生這么久,不知道高燒很危險嗎?朱剛強只是笑笑,把湯醫(yī)生領進思思房間,湯醫(yī)生測了下二人的體溫,簡明的問了下情況,就給他們每人打了一針退燒針,再配合著給每人打上一瓶點滴,然后什么也沒說就坐在那里等,顯然是不放心。因此直到這個時候聽醫(yī)生說的如此嚴重朱剛強才顯的有些后怕了?!鞍验T窗關嚴實了,被子給他們捂緊了,不能透一絲風進來。再醒過來的時候把這些藥給他們吃下?!鞄煾担臀胰バ菹?。對了,好了后一開始盡量吃的清淡些。”
朱剛強安頓好湯醫(yī)生回到家看見潘玉蘭正在思思房間和潘媽媽說著話,就沒有急著進房間,他脫下黃大衣拍了拍,不只是要拍去衣服上的塵霜,還要拍去上面的寒氣,然后在堂屋坐下喝了杯熱茶,身上暖和了才走進思思房間。潘玉蘭聽媽媽說孩子燒退了,她提著的心才放下一半,因此醫(yī)生一走她看著身邊熟睡的兩個孩子就偷偷的掙扎著起來了,免不了被潘媽媽一頓埋怨,她檢查了下兩個孩子的燒確實已經退卻大半,提著的心又放下一半,就坐下和媽媽說話。朱剛強隨后與她們一起守候到天明,三個人家長里短、前塵往事的聊著。這是朱剛強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和妻子的家人直面相對,潘媽媽對朱剛強贊許有加,比對著小女婿的絕情寡義不禁哀嘆神傷起來。這種感覺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無論潘玉蘭和朱剛強怎么勸解都不能消除她的哀戚之情,神色黯然的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心緒不寧,還每日晚間噩夢連連,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F在也就你妹妹小潔讓我牽掛不安,但愿不會有什么事才好,這都快過年了。當初我就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王寶華那個人看起來就不夠穩(wěn)當,可小潔就是死心塌地的認定了他,現在弄到這般地步。這往后可咋收場?!我都快半年沒見到她了,不知道現在怎么樣,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去看看她?!?p> “您吶,別瞎想,半年前王寶華來接小潔的時候,那呵護備至的神情,每一個細節(jié)都還清晰的印在我的腦子里。能有什么事!”潘玉蘭簡單的安慰著母親卻說不出其他勸解的話來,朱剛強就只是在淡淡的笑著,等到對面房間兩個小孩哭鬧的聲音傳來,潘玉蘭才拉著母親的手一同去了,只留朱剛強依舊守在思思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