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鼠見狀,又扔下一顆松果來,松果砸在樹中人的后腦上,沒有反彈而起,而是像是水流入江河一樣融了進(jìn)去。
漸漸的,樹中男子臉上的木紋開始褪去,額上的肌膚出現(xiàn)一絲血色,纏繞在他腦袋上的樹藤也脫落不見。
他終于睜開眼睛,盡管只是一瞬間,他看著葉輕塵模糊的身影,潸然滴落了五百年來的第一滴淚水!
葉輕塵卻是合上雙眼的,他并沒有看見男子流淚的樣子,他已入道!
樹中人的臉重新與枯木合在一起,他心神操縱著負(fù)劍男子,施展出了第二重天的劍法。
他的劍法與他的劍道一樣,一共分為三重天,第一重天無形無質(zhì),全部隨心所欲,第二重天只有一招,這一招分為三劍。
負(fù)劍男子的手腕急劇抖動起來,空氣里生出三朵劍花,每一朵劍花后面都跟著一柄劍鋒,看起來就像是有三柄劍同時刺出,但實際上只不過是因為負(fù)劍男子的劍法太快了而已。
葉輕塵不閃不避,任由三朵劍花觸在自己身體上。
果然,他的直覺不錯,這三朵劍花只是在他的體表輕輕一碰便綻放開來,沒有任何的威力,有的只是一重重的劍意。
負(fù)劍男子將劍花直接送入葉輕塵的體內(nèi),以此來讓他明白這第二重天的不同凡響。
正在負(fù)劍男子想要施展第三重天的時候,葉輕塵周圍的空氣忽然震了一下,隨后瘋狂地以他為中心涌來。
樹中男子微微一怔,沒想到葉輕塵在悟道的同時,居然突破了!
等到葉輕塵周圍的空氣穩(wěn)定下來,少年依然沒有從悟道的狀態(tài)中走出來,樹中人甚是滿意,操控著負(fù)劍男子施展開了他的第三重劍道。
這一招只有一劍,一劍刺去,如江河涌動,有著大河入海不可抵擋之勢。
突然,葉輕塵心頭猛地一震,這重天的劍意送入他的腦海,腦海中頓時響起絕天尊的一聲嘆息,他目光無神,一幅畫面在他腦中鋪開。
畫面中,絕天尊單手持劍,同樣也是一劍往前刺出,葉輕塵驚訝的長著嘴巴。
這第三重天的劍法,竟然與絕天尊屹立山巔,憑虛御風(fēng)刺出的一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劍路隱隱有些不同,但在這一招劍法之中,葉輕塵還是看出了絕天尊的影子。
“難道是絕天尊未飛升之時,在神洲大陸上留下的一道劍意被樹中人觀摩了去?”
葉輕塵心頭大震,這種可能其實不大,就算樹中人曾有幸見過絕天尊的劍痕遺跡,但想要觀劍痕悟道,這種事也幾乎不可能存在。
劍道乃是人族第一武道,從來不缺少天才與努力之人,但即便天資如何不凡,想要觀劍悟道,也鮮有發(fā)生。
樹中人在武王境界就做到了劍法入道第三重天,看似很是厲害,但實則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蓋世奇才的標(biāo)準(zhǔn),最有可能的解釋,應(yīng)該是此人曾跟隨一名領(lǐng)悟絕天尊劍意的劍法大家,或是在一個古老的傳承門派中學(xué)過劍,間接接觸到了絕天尊的劍法。
這一劍遞出,負(fù)劍男子不再出劍。
此刻葉輕塵已經(jīng)完全領(lǐng)悟了他的劍道,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用來鞏固他的劍道和修為。
少年摒除雜念,不再去思考劍道之外的問題,他的腦海里播放起負(fù)劍男子先前的一招一式,每一個動作從一開始清晰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模糊。
樹中人教他的,不是劍法,而是劍道,學(xué)會劍法沒有,只有學(xué)會劍道才有用,而想要真正學(xué)會劍道,就必須先望了前者的出手,望了所有的劍法。
葉輕塵沉浸在這種奇妙的狀態(tài)下,感覺一會兒像是浮在云上,一會兒又沉入了水里,但他的思緒卻無比清晰,沒有任何的卡殼,對劍道的領(lǐng)悟更似扶搖直上九萬里。
但,他悟了別人的劍道,卻不代表著他的劍法也入道了。
正相反,他學(xué)會的越多,就離劍法入道越遠(yuǎn),想要做到劍法入道,他就必須理解自己所學(xué)的一切,不能存在一個漏洞,因此他想要入道,難度比尋常人不知要大了多少倍。
可一旦他的劍法入道,同境界之中,就絕不會有人能在劍法上取勝于他。
半響,葉輕塵睜開雙眼,目光無比清澈,卻也無比的迷茫。
“你還記得什么?”樹中人突然問道。
“忘了?!比~輕塵呆呆的回應(yīng)。
“全忘了?”樹中人頗為激動。
“全忘了。”葉輕塵點點頭,他已不記得負(fù)劍男子先前是如何向他出手的了。
“好!那現(xiàn)在你在和我打一次!”樹中人興奮無比,難以按捺住激動。
負(fù)劍男子猛然抬頭,倏然一劍刺向葉輕塵,這一次他不再有所保留,而是真的要把劍插入葉輕塵的身體里,如果少年躲不過去,他也不會停手!
葉輕塵連忙抵擋,幾招過后就被負(fù)劍男子打落了手中的劍。
樹中人難掩失望道:“你雖然悟了我的道,可是你的劍法卻稀松平常,跟不上我的劍。”
葉輕塵撇撇嘴,心中碎碎念叨:“你是什么修為,我是什么修為,我用著跟你一樣的劍法,修為不如你,當(dāng)然打不過你……等等!”
一樣的劍法?
少年郎眼前倏然一亮。
他既然理解了樹中人的劍道,也就意味著他清楚了對方的優(yōu)點與缺陷,他何不針對這些缺陷下手?
“他的劍法漏洞百出,一看就是從小沒有煉好基礎(chǔ),只追求悟道,我何不將他的劍法改良,用他的劍道融入我的劍法之中?”
葉輕塵想到就立馬嘗試,他用出一招十分長劍的開門見山,但融合樹中人的劍道以后,動作卻變了許多,跟原來的樣子大不一樣,但威力卻反而更好,而且動作更快,還省去了蓄勢的過程。
樹中男子眼皮一跳,心中驚道:“他在改善我的劍法!不……他是在用我的劍道去改善他的劍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葉輕塵與負(fù)劍男子打得如火如荼,不可開交,但他的劍法卻變得越來越丑,到后來就像是在揮舞拖把一樣僵硬,但奇怪的是這樣僵硬的劍法中,卻不存在任何一絲破綻,與負(fù)劍男子的劍法正好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