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我聽你解釋。”
陳閑看著上司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微胖鵝蛋臉,宛童也盯著這個號稱“荊州最穩(wěn)”的老資歷員工。
空氣安靜了十多秒后,陳閑說話了。
“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做個好人?!?p> 宛童放下剛才一直被她看在眼里的好看紅指甲,把一縷滑落到側(cè)臉的頭發(fā)捋到耳后,“好啊,你去跟四個董事說,看他們讓不讓你做好人。”
“那就是讓我消失?!”
陳閑激動下往前走了一步,捂著胸口,眉頭深皺。
“對不起,我是主管,而且今天……”
怎么不說了?
陳閑扭過頭去,只見打開了三分之一的玻璃門中多了一個頭,頭上的兩只眼睛瞪得很大,頭的主人陳閑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李富貴,白天賴了他兩包辣條的熟客李富貴!
“那啥…陳老板和小姐姐對臺詞呢?錄視頻吧?沒事沒事,你們先說,說完了我再買?!?p> 陳閑深呼吸,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
心里想著就算被聽到也不怕,他沒了幽能,主管可多的是,夠讓這人失憶幾百回了。
“你來了多久?”
偷聽失敗的李富貴索性走了進來,先朝宛童傻笑(豬哥樣)了幾秒,才看著陳閑小聲說道:“我剛來,嘖嘖嘖,陳老板你剛才的表情很到位啊,還有這個小姐姐,好漂亮…哦不,好認(rèn)真!”
陳閑直勾勾的看著李富貴。
“咋…咋了?”,李富貴被盯得心里發(fā)慌,他總感覺今天晚上的陳老板和平時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里變了。
直到腦中響起宛童清脆好聽的聲音說,“他的確剛來,你先打發(fā)他走?!?p> 陳閑這才拍著李富貴的肩膀笑道:“沒咋,你大晚上不睡覺到處跑啥?明天不用上課的嗎?”
晚上十二點多,也的確稱得上“大晚上”三個字了。
李富貴松了口莫名其妙的氣,“要上的啊,我和三石他們?nèi)ゾW(wǎng)吧上網(wǎng)呢,路過校門口感覺有點餓了,這才想著來照顧你生意?!?p> “這樣啊……”陳閑硬是擠出一抹微笑,“那你想買點什么?”
“拿兩包鹵豬蹄,再拿桶泡面,嗯,還有啥來著?哦對了,還要給舍友帶包煙,拿包五十的?!?p> 窸窸窣窣一陣操作后,陳閑已經(jīng)是滿頭冷汗,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寸頭道士的一拳,他右胸肋骨當(dāng)場斷了兩根!
可能是太快太準(zhǔn),剛斷的時候沒什么感覺,他經(jīng)受過“頭疼”折磨的意志還能承受得住。
可在經(jīng)過彎腰、墊腳、扯塑料袋這一系列高難度動作之后,這具本就不死不活的身體,就開始以自己的方式向他抗議了。
“臥槽…”一直偷瞄陌生小姐姐的李富貴接過陳閑遞過來的白色塑料袋,驚嘆道:“有熱得這么夸張嗎陳老板?我感覺還好啊?!?p> 陳閑笑了笑,他沒什么心情和李富貴解釋。
送人?服務(wù)態(tài)度好?不存在的。
陳閑之所以和李富貴一起走到門口,是為了等他走了以后順手關(guān)門而已。
走到門口的李富貴一臉猥瑣,聲音壓得只有他和陳閑聽得到,“哎哎,我說老陳,這是你女朋友?”
“不是?!?p> “那大半夜的她在你店里干嘛,不用回家的嗎?我突然感覺那游戲沒啥好玩的,要不…”
陳閑很后悔,這樣的情緒在他身上很少出現(xiàn)。
他在后悔為什么剛才進門的時候不把外面的卷閘門拉下來,也在后悔去年那個悶熱難耐的下午,他為什么要和這個多事精搭話。
“我今晚有事?!?p> “哎哎哎,別推我啊陳老板,我就是問問,你看你…你這叫啥?重色輕友知道吧……”
“哐啷啷”
不知道卷閘門外的李富貴是個什么表情,靠在門上的陳閑是一臉的如釋重負。
“老大繼續(xù)吧,你剛才說今天怎么了?”
見他一副唇青臉白的狼狽模樣,宛童不耐煩的揮手說道:“在我面前還撐?得了得了,去搬個凳子坐,我先幫你把幽能恢復(fù)了再說。”
陳閑點了點頭,與身體的誠實表現(xiàn)相比,他目光中向外界傳達出來的平和寧靜給人一種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
就像,斷的骨頭不是他的一樣。
轉(zhuǎn)身朝隔間走去的陳閑看不到,在他身后,那張可以為化妝品打廣告的白皙面容上,兩條葉眉微微皺起,似乎是在心疼。
陳閑從隔間中搬來藍色小凳,剛一坐下就聽宛童對他說道:“平時看著老老實實的,你膽子怎么這么大?我要是再晚一步,你就被張家的牛鼻子打死了知道嗎?”
“還不是為了達到每個月的契約數(shù)量?!?p> 陳閑低聲反駁,卻任由宛童伸出食指抵在他右邊太陽穴上,幫他恢復(fù)著過了凌晨六點才能再次使用的幽能。
恢復(fù)了幽能,他右胸處斷裂的兩根肋骨就可以自己痊愈,而且還比去醫(yī)院拍片動手術(shù)快得多。
按照陳閑多年的實驗觀察來看,明天白天睡一覺起來他就能活蹦亂跳的去上班了。
在家就能治療各種傷病的醫(yī)療保障,這算是陳閑作為底層執(zhí)事的福利之一。
不然活這么長時間,光是各種疾病就能讓他傾家蕩產(chǎn),哪里來的心思去好好做生意?
什么?原理?
都能買賣才華運氣了,傷勢自愈不是在情理之中的嗎?
“不過老大,今天那個道士打扮的人是什么來頭?聽你和他的話,似乎還和組織是老對頭了,這么久了,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宛童指尖亮起一團濃郁至極的紫色光芒,大規(guī)模調(diào)動幽能,連帶著她一雙瞳孔也變成了紫色,“你知道二董事什么時候吃飯嗎?”
“不知道,老大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腦中閃過那個在“年會”上見過一面的白發(fā)青年,陳閑有些懵圈。
組織年會五十年一次。
那個一看就是個“小機靈鬼”的二董事,陳閑只在上一次的年會上,遠遠看過一眼。
雖然內(nèi)部盛傳組織有四位董事,可他從始至終都只見過三位,還都是在年會才上見到的。
“對啊,你才是個小小的荊州執(zhí)事,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嗎?”
“呃……”
對于主管的回答,陳閑表示接不下去。
看著宛童收回右手,陳閑突然感到一陣熟悉的靈動舒適從后腦勺出迸發(fā),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流過全身,右胸處的疼痛感也減輕了許多。
“行了,說說正事吧?!眱扇艘磺耙缓笫嬲归_眉頭,宛童并沒有和以前一樣翹著二郎腿霸占他的藤條躺椅,而是緩緩站了起來。
主管都站了,還想把這最后一年舒舒服服混過去的陳閑也站了起來,“老大你…突然這么正經(jīng),我有點不適應(yīng)啊?!?p> 宛童神情嚴(yán)肅,微仰著頭,和即便穿了高跟鞋,也比她高出半個腦袋的陳閑目光交匯,“如果只是為了契約業(yè)績外出拉生意的話,我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饒你一次。
可你惹出的兩個張家人,就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了,這是足以影響整個組織未來走向的大事,而且勢必會驚動高層董事?!?p> “張家人?那是組織的敵人嗎?”
陳閑變了臉色,他有預(yù)想過,自己犯的事情可能會很嚴(yán)重,但沒想過會嚴(yán)重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