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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荒唐唐

風流

荒荒唐唐 伍有憂 2084 2019-12-09 00:02:56

  “我竟是你入魔的開關么,蓮兒,”蘇懷若將樹枝拋至身側,喜憂參半地伸手去輕撫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哄道,“好了仙師,我沒事,我好好的呢,你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樹枝落地,便成了嫩綠的枝丫,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扶搖生長,葳蕤繁盛的枝葉托著蘇懷若與尋三直沖云霄,繚繞云霧將他們兩個遮掩得嚴嚴實實,帳子似的有效隔絕了外頭幾只單身狗的八卦目光。

  月老感到莫名其妙:“這人臉皮不是素來比腳底板還要厚么,今兒怎么突然就學會害臊了?”

  “嘖嘖嘖,沒心沒肺的人生了濃情蜜意,果然就跟以往不一樣了?!庇裢孟勺痈{(diào)侃。

  在場唯一知道蘇懷若并非害臊,此行此舉不過是為了遮掩尋三魔性未除痕跡的鏡圓迫于職業(yè)道德,不能將始末托出,只得淡淡道:“也許只是見不得人而已?!?p>  頭一個反應過來的月老遲疑著,支支吾吾道:“這……食色性也,他們畢竟未能成仙成佛,彼此之間,又是確立了愛侶關系的……雖說這光天化日,的確有傷風化吧……但卻也合乎人倫常理。依我之見,咱們還是莫在此處礙事了罷?!?p>  “噗!”月兔仙子的臉頓時變得通紅,用兩只纖細雪白的爪子捂著,也結結巴巴的,“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兩個男人究竟是怎么……”

  仙子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滿是凡夫俗子初瞧春宮圖時,仿佛偷嘗禁果的猥瑣與意猶未盡。

  鏡圓無言以對,心說:“我可求你們二位老神仙穩(wěn)重靠譜些吧!”

  “咳,既如此,我便不打擾他們行床笫之歡了,”月兔仙子揶揄地往蘇懷若所在的樹梢上望了眼,遂朝月老道,“小月,我有些私事兒要外出處理,你先回榕樹秘境罷?!?p>  “又外出?”月老悶悶不樂,像極了子女終日在外打工的空巢老人,“你最近的事情也太多了些?!?p>  “做完這件事兒以后,就能消停啦,”月兔仙子笑著同他說,乖巧又甜美,“等一切結束以后,我就好好待在你身邊陪你?!?p>  活了上千年的月老仙師親耳聽見過無數(shù)人對自己說這種類似于“等我回來”的話,因此他很明白這句空話有多空,更明白這句輕飄飄的話語里,承載著多重的決絕與堅定。

  所以他鄭重其事地點頭,用曾經(jīng)告別過無數(shù)伙伴的話語回答:“那我等你回來。”

  月兔仙子一點頭,雙手結印,祭出自己了黃澄澄的大月餅。

  蓮蓉咸蛋黃月餅的香味兒頓時飄香十里,在葬山這樣住滿亡靈的地方,要突兀有多突兀。

  月老:“……”

  “你仍舊打算去藥宗?”鏡圓黑臉問道。

  “怎么啦,放心不下我?”月兔仙子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頭,“我倒是想讓你陪我一塊兒去,可惜呀,小鏡圓現(xiàn)在是守山靈啦,肩負著整座葬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兒任性妄為,在這世間自由來去啦?!?p>  “我可以,”鏡圓抿起嘴角,神情堅毅,“現(xiàn)在葬山我說了算,我可以……”

  “不,你不行,”月兔捏了捏他的臉龐,“這是神明的責任,不可推脫,不可辱沒。小鏡圓,在繼任守山靈那日起,你便已經(jīng)是半個神明啦?!?p>  鏡圓攥緊雙拳,沉默不語。

  “再等等,好不好?”月兔始終將他當成是自家弟弟,便用同天下姊姊一般的溫柔口吻道,“乖啊,我很快便回來了。”

  她說罷,舍下留戀直奔藥宗去了。

  藏在茂盛枝葉與繚繞云霧內(nèi)的蘇懷若察覺,輕顰了下眉頭:“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兔子?!?p>  說罷輕聲細語地同睜著一雙猩紅血眸的尋三道:“仙師,我恐怕得離開一會兒了?!?p>  此時尋三還有些混沌,一聽蘇懷若說要走,當即反射性地握住他手腕:“我與你同去?!?p>  想起這貨在自己跳崖后傻乎乎也跟著跳的“英勇事跡”,蘇懷若實在沒理由,也沒膽子不答應,只能哭笑不得道:“無塵法師天天誦經(jīng)念佛的,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情種呢?!?p>  “他自己便是個情種……”尋三揉了揉眉心,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蘇懷若的手腕處已經(jīng)被捏紅了一塊兒,不禁動作輕柔地又將他的手托起來,“疼不疼?”

  “快走罷,我又不是姑娘家,哪兒這么嬌氣?!碧K懷若反手將他握住,催促道。

  尋仙師的耳根子一下子變得通紅,但他臉上的表情仍是從容鎮(zhèn)定,眉宇間還帶些連夜未睡加之心魔困擾的疲乏。

  看得蘇懷若皺了皺眉:“要么還是我來吧,疲勞御劍要扣分的呀?!?p>  尋三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莫非你以為你的御劍術會比我好?”

  “……”蘇懷若仔細斟酌了會兒,想清楚即便尋三處在疲勞狀態(tài),御劍也依舊御得比自己好后,就慚愧地捂住了臉。

  尋三解下竹蕭,載著蘇懷若破云而上,直追月兔:“阿無,除劍莊親傳與直系弟子外,論御物之術,世間無人能與我比擬。你往后想往何處去,與我說道一聲便可,我定然會相隨的?!?p>  “唔,”蘇懷若惡作劇的眼神一閃,揶揄道,“若我要當大魔頭,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呢?”

  “你不會?!睂と?。

  “若我會呢?”蘇懷若不依不饒。

  “……”尋三沉默了會兒,竟老老實實的問,“你想聽真話還是情話?”

  蘇懷若失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世間大抵只有自小敲木魚敲大的凈蓮法師,才問的出這般沒有情趣的問題罷。

  “唔,”蘇懷若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正色,“情話有什么意思,自然要真話?!?p>  “我會先超度你,再殉情?!睂と龖┣械?。

  “……話說你們這些禿驢對超度這事兒也忒執(zhí)著了吧!”蘇懷若由衷道。

  “企業(yè)文化么?!睂と豢芍梅?。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蘇懷若撩了縷他的頭發(fā),繞著食指玩,“若死在你這朵蓮花手下,豈非算得上是風流中的風流?”

  他本意是想開玩笑,逗逗這位險些入魔,心中有郁結未散的仙師,然而尋三卻不愿跟他鬧,鄭重其事道:“活著才是真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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