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有,”沈亦行硬拽著他坐到自己身前,藥知然顧忌他身上傷口,不敢用力掙脫,只得順著他的意坐下便聽他道,“先交代清楚,日后在同一個屋檐下,才好相處么?!?p> 感覺要被訛上了的藥知然:“日后?同一個屋檐下?”
“我受傷頗重,”沈亦行愁眉苦臉,“想來,至少得三月中旬才能好,還得勞煩少宗主多多擔待了?!?p> “……”藥知然善意提醒,“貌似我才是醫(yī)師,你何時好,該由我說了才他娘的算罷?”
“哎,所謂自己事自己知,”沈亦行嘆道,“我的身體,我還能不知道么?!?p> “少來了,是同三月中旬的‘凌云志’有關罷,”藥知然嗤道,“你想讓我藥宗參加?”
“恩,”沈亦行直言不諱道,“讓天府變得絕對公允最好的法子,便是不論規(guī)模大小,讓修仙界各宗各派都能有代表擔上仙師之職,以此均衡各方勢力?!?p> “藥宗醫(yī)師,不握權柄,不謀福利,不參政事,不問前程,這是老祖宗立下的規(guī)矩,”藥知然板臉正色道,“此事,你不必再提?!?p> “何必默守陳規(guī),”沈亦行語重心長,“你們藥宗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壓到如此境地,就是因為無所依托,無權無勢,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如何能救濟天下?若不加以變通,十三年前與今日之事往后必將重蹈覆轍,使你藥宗永無寧日!”
“話雖如此,”藥知然凝眉,躊躇不決,“但仙師選拔標準素來嚴苛,要求文武雙全。即便我同意此事,藥宗門內(nèi)皆是醫(yī)師,文藝尚可,卻無武藝傍身,如何闖得過那凌云志中的‘武技’一關?”
“尋個武師有何難?”沈亦行不解,思及藥知然背一包破銅爛鐵獨自應戰(zhàn)各大門派的圍剿,可能是真窮,便同情道,“大不了我出錢?”
“……”藥知然強忍著罵娘的沖動,佯裝糾結(jié)道,“尋常武師教出來的技藝如何能同各宗派相比?登不上‘凌云榜’便當不成仙師,既早知結(jié)果,又何苦遠去南陲丟人現(xiàn)眼?!?p> 聞言,沈亦行悠悠瞥了他一眼:“藥少宗主,過分了啊,我替你將擱置在心中許久的計劃攤到明面兒上談,你卻還不知足,想要我親自當武師教導么?”
讓藥宗參與凌云志,去天府謀個一官半職,的確是藥知然盤算許久的計劃——沈亦行所言非虛,無論藥宗先祖?zhèn)€性有多超然物外,不問權勢,一心只摩頂放踵顧救濟蒼生。身在凡俗之中,便是凡俗之人,就得順應凡俗之規(guī),行凡俗之事。
否則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如何能做到兼濟天下呢?
偏偏藥宗重文輕武已久,門下弟子們逐漸已形成了唯醫(yī)道值得苦心修行的清高理念,對武技本便輕蔑之際,若只雇尋常武師,恐怕難以服眾,即便藥知然能施威強行命令他們學習,最后估計也是敷衍了事,難成火候。
“你的水平,少有武師能及,”藥知然倒也坦誠,既然被他猜出了想法,便直白道,“若想在三個月內(nèi)登上凌云榜,只怕除你親授外,別無他法?!?p> “你想我教什么,”沈亦行抬眸問他,“問天?”
“這種上乘的獨創(chuàng)劍術,你還是自個兒留著罷,我沒這么貪心,”藥知然正色,“你只需教些尋常劍法即可,從中若發(fā)現(xiàn)有那么一兩個根骨還行的,便……讓他獨自來找我?!?p> “找你做什么,”沈亦行奇道,“學‘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以身作盾蓋世神功’么?”
“……”藥知然嘴角抽搐了下,“你他娘的當心蘭因寺那群和尚過來親自超度你!”
“是了!”沈亦行聽后恍然大悟,“我道你說話的語氣怎么怪怪的,原來是少了罵娘的詞兒。實不相瞞,慣了你動輒破口大罵的潑婦習性,突然如此文明高雅,倒還真讓我有些不習慣。”
“……你他娘的閉嘴聽我講完行不行?”藥知然怒道,“選個資質(zhì)上乘的,讓他來找我,然后我便帶他去劍莊,看看能不能買一套中等功法回來練!”
“劍莊內(nèi)藏有從古至今各式各樣的劍譜,現(xiàn)任莊主葉清和同你二師傅林圖南又是拜了把子的好友,這法子的確不錯,”沈亦行說著,語鋒一轉(zhuǎn),“話雖如此,可劍莊隱世已久,放不放你進去需得另說,單只考慮離凌云志開始的三月之期,時間似乎都緊湊了些罷?”
藥知然緊鎖眉頭思考了一陣:“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出發(fā),去劍莊將劍譜買來罷,正好等你將人挑出來便能開始練了?!?p> “不必了,”沈亦行很是灑脫道,“若我當真相中了誰,便直接授以‘問天’罷。”
料到他會答應的藥知然做足了吃驚的樣子:“當真?”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當真。”沈亦行治好了肩傷,腹部跟背部卻還未開始用治愈術醫(yī)治。
這樣重的傷,即便消了毒也容易發(fā)熱惹風寒,他自負體質(zhì)好,只著單衣同藥知然聊,到現(xiàn)在身體已然受不住,隱隱有發(fā)熱的趨勢。
他掂量著,覺得還能再說兩句,便秉承著一定要將話說完才歇息的小強心態(tài):“不過呢,我也有一事想求你。”
“你于我藥宗有恩,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或?qū)λ幾谟泻χ拢瑹o論如何我藥宗都會答應?!眲偺茁吠晟蛞嘈械乃幹蛔灾硖澰谙龋桓铱此樕?,便信誓旦旦的承諾道。
“藥宗無權無勢,我求藥宗做什么,我要求的是你,藥知然,”沈亦行覺得好笑,伸手揪著藥知然下巴將他微偏的臉扭過來,使他能直視自己雙眸,“早聽聞你為奪宗主之位認賊作父,臥薪嘗膽數(shù)載,其深沉城府不可斗量,所以即便是我,也不敢小覷你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