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半夢半醒之時林唱晚恍惚聽見檐上有磚瓦被踩踏的“吱喳”聲,便一個激靈起身,輕手輕腳也從窗牗處攀上了屋檐。
“晚晚?”蘇懷若見林唱晚睡眼惺忪,懵懵愣愣的,不免關(guān)切道,“怎么了,可是住不慣?”
聽見是他,林唱晚便放下心來,揉揉眼睛:“沒有,是我以為遭賊了。”
林唱晚站在檐邊上,衣衫單薄,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長,唯恐她神志不清,一個不慎摔下去的蘇懷若忙伸手去拉她。她卻拍掉他的手,面露嫌棄:“連怕個屋檐都能鬧這么大動靜,我勸你還是拉倒罷,真沒見過你這么弱雞的師父?!?p> 將她三兩步飛身而上的矯健身手盡收眼中的蘇懷若:“……”
緘默之中耳畔只余下風(fēng)搖樹動的“沙沙”聲,林唱晚抬頭與星星對視了會兒,突然道:“師父,我們走吧。”
“嗯?”蘇懷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問道,“去哪兒?”
“隨便什么地方都行。”林唱晚學(xué)著民間閑書里主角的瀟灑舉動,攤開雙手直直躺下去。
然后就是頭磕到冰冷堅硬的瓦片時發(fā)出的悶響,和她吃痛,情不自禁的:“哎?。 甭?。
默默用手捧住她后腦勺,給她當(dāng)全智能按摩枕的蘇懷若邊揉邊道:“怎么了,覺得檀小姐……不好么?”
“恰恰相反,”林唱晚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她對我好得無話可說,若另有圖謀,虛情假意也就罷了,偏又這般情真意切,發(fā)自肺腑。且我瞧著,她那眉梢眼角里透露出來的,竟不像是沖妹妹,反倒像是……與戀人相處時不自禁的熟稔寵愛一般。”
“傻子,”蘇懷若取笑道,“難得有人拿真心待你,你不領(lǐng)情便罷,還妄自揣度,真真是拿狼心當(dāng)了狗肺了?!?p> “你才傻呢,”林唱晚嘟囔著,“沒個前因后果的,除了父母親,世界上哪兒有會莫名其妙對你好的人吶。”
然后她心煩氣躁地撓撓頭皮,直嘆道:“我真懷疑是月老牽錯了線了,否則好端端的,我怎么會稀里糊涂就扯了她的裙子呢?照正常情況算,她打罵我一頓還使得,可這非但沒朝正常方向走,還愈發(fā)的歪曲,事到如今,竟已有些要磨鏡的苗頭了?!?p> 思及檀夤處處無微不至的體貼,她又恨起來:“但凡我是個男兒,得如此俊俏細膩的美人兒投懷送抱,老早就娶了!”
她正處于最難以教導(dǎo)的年紀,看過些雜書懂些道理,就自以是伶俐通透了;稍微遇見幾件不順心的事,就自以為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了;腦袋瓜子稍微轉(zhuǎn)多兩圈兒,想得多了些,就自以為是老成持重了。偏生這小孩兒又很要臉面,說也說不得,罵又不忍心,更別說動手打了。
只好哭笑不得道:“丫頭,這才四個時辰,不至于罷?”
林唱晚就瞪他:“你別不信,我是女人,女人的感覺很準的!”
“……”蘇懷若鄭重其事地用審視的目光掃遍她全身上下,遂語重心長道,“雖然接觸的少,但是女人真不長這樣兒,她們該有的東西你還沒長出來呢?!?p> “@#¥%……”林唱晚差點沒一個翻身起來撓他臉。
片刻的安靜過后,林唱晚惆悵道:“師父,兩個都是女子的話,能結(jié)為雙修道侶么?”
蘇懷若思忖著緩緩道:“女子同女子相戀,不是不行,但最好不要。”
“這是為何呢,”林唱晚歪了歪腦袋,“有忤天理倫常么?”
“沒,”蘇懷若搖搖頭,平靜道,“非我族類而已?!?p> 俗世中人很奇怪,任你秉性是好是壞,才能是高是低,樣貌是美是丑,只要符合“非我族類”這四個字的,都要“雖遠必誅”。
這四個字,古往今來累得多少天賦異稟,闊達放浪者不得善終,林唱晚心里清楚得很。
她感慨:“真是個霸道的詞?!?p> 蘇懷若嘆息了聲,也道:“是啊。”
“所以呀,我們還是走吧,”林唱晚躺得脊梁骨有些發(fā)酸了,就拉著蘇懷若的手臂坐起來,“檀姐姐這么個天仙似的人,萬一我招架不住,就完了。”
“這么個天仙似的人,你舍得嗎?”蘇懷若揶揄道。
“有什么不舍得的,”林唱晚聳聳肩,無所謂道,“如你所言我同她相識才不過四個時辰而已,就算再邪門,這么點兒時間產(chǎn)生的感情要忘掉也就是眨眼的事兒?!?p> “成啊,”蘇懷若見她表情不對,就上手去幫她垂了兩下肩膀放松,“既然你都這么想了,那明日咱們道個別便走罷。”
感到困倦的林唱晚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在爬下去睡覺之前她鄭重其事地朝蘇懷若道歉道:“師父,今早是我錯怪你了?!?p> 以前有葉清暉在的時候,林唱晚從來不會跟他聊這些小女兒家的心事,這回師徒兩難得聊開了,蘇懷若卻又苦于不知該如何跟她交流來。
她正處于最難以教導(dǎo)的年紀,看過些雜書懂些道理,就自以是伶俐通透了;稍微遇見幾件不順心的事,就自以為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了;腦袋瓜子稍微轉(zhuǎn)多兩圈兒,想得多了些,就自以為是老成持重了。偏生這小孩兒又很要臉面,說也說不得,罵又不忍心,更別說動手打了。
只好哭笑不得道:“丫頭,這才四個時辰,不至于罷?”
林唱晚就瞪他:“你別不信,我是女人,女人的感覺很準的!”
“……”蘇懷若鄭重其事地用審視的目光掃遍她全身上下,遂語重心長道,“雖然接觸的少,但是女人真不長這樣兒,她們該有的東西你還沒長出來呢?!?p> “@#¥%……”林唱晚差點沒一個翻身起來撓他臉。
片刻的安靜過后,林唱晚惆悵道:“師父,兩個都是女子的話,能結(jié)為雙修道侶么?”
蘇懷若思忖著緩緩道:“女子同女子相戀,不是不行,但最好不要。”
“這是為何呢,”林唱晚歪了歪腦袋,“有忤天理倫常么?”
“沒,”蘇懷若搖搖頭,平靜道,“非我族類而已。”
俗世中人很奇怪,任你秉性是好是壞,才能是高是低,樣貌是美是丑,只要符合“非我族類”這四個字的,都要“雖遠必誅”。
這四個字,古往今來累得多少天賦異稟,闊達放浪者不得善終,林唱晚心里清楚得很。
她感慨:“真是個霸道的詞?!?p> 蘇懷若嘆息了聲,也道:“是啊。”
“所以呀,我們還是走吧,”林唱晚躺得脊梁骨有些發(fā)酸了,就拉著蘇懷若的手臂坐起來,“檀姐姐這么個天仙似的人,萬一我招架不住,就完了。”
“這么個天仙似的人,你舍得嗎?”蘇懷若揶揄道。
“有什么不舍得的,”林唱晚聳聳肩,無所謂道,“如你所言我同她相識才不過四個時辰而已,就算再邪門,這么點兒時間產(chǎn)生的感情要忘掉也就是眨眼的事兒?!?p> “成啊,”蘇懷若見她表情不對,就上手去幫她垂了兩下肩膀放松,“既然你都這么想了,那明日咱們道個別便走罷?!?p> 感到困倦的林唱晚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在爬下去睡覺之前她鄭重其事地朝蘇懷若道歉道:“師父,今早是我錯怪你了。”
“嗯?”蘇懷若歪了歪頭,表示不理解。
“這次出山,其實你也很難過的,對吧?”林唱晚輕嘆了口氣,道,“你這人太能裝了,導(dǎo)致相處那么多年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p> 聽她這樣說完,蘇懷若就在心里想:“那當(dāng)然了,以前你都花時間了解你清暉師公去了,也就他走的這幾天你才開始跟我好?!?p> 不過自家徒兒終于肯敞開心扉跟自己親近了,蘇懷若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交流的機會,當(dāng)即柔聲道:“沒有的事,能跟晚晚一同入世體會人情冷暖,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難過?”
“可你現(xiàn)在都睡不著覺了,”林唱晚偏過頭去看他,頗為心疼道,“以前在虛境山的時候,明明每天都睡得跟死豬一樣的。”
“……”僵硬了慈愛笑容的蘇懷若炸毛道,“誰說大半夜爬房檐的人一定就是睡不著覺了,我行竊行不行?采花行不行?思考人生行!不!行!”
“就你?得了罷,”林唱晚邊理身上的衣褶子,邊腳不沾地的往下飄,順便嫌棄道,“修道這么多年,爬個房檐都那么大聲響,還行竊?不摔下去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