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楓躺在床上,思潮起伏,用過燕秋月帶回的藥,他明顯的感覺好多了。
那蒙面人究竟是誰?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
若是朋友,他的話還有幾分可信;若是敵人,他的話雖然不能全信,卻也有值得深思的地方。
軍餉被盜之時,伊二郎的確在方督軍那里,他若下手謀害,成功的幾率較大,但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難道是為了三年前那次比斗的失敗,從而懷恨在心,所以想以此來陷害我報復我?
但今年又有一次比斗,又何必在乎上一次的勝負呢?
楊楓實在是想不通。
還有那個與汪洋海密謀殺害施威的矮小男人,真是那位殺人如麻的段仁嗎?今后若與他遇上,可能會有很多的麻煩。
現(xiàn)在已是黃昏,施菲兒和小青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女人行事總是很神秘,楊楓當然不能問:“你到哪里去?”因為她們可能是去做女人才做的事,你去打聽,不但顯得可笑,而且特別愚蠢。
如果對男人們中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女人最喜歡做的事情的是什么?
答案一定是多種多樣、千奇百怪的。
有的說是養(yǎng)花采花;有的說是做美食吃零食;有人說是梳妝打扮;有的說是蒙頭睡覺;也有人說是洗衣打掃。
甚至有人說是喜歡看別的倆夫妻吵架,吵得越兇她就越高興,若是能扭打在一起,互相撕衣抓臉揪發(fā)咬鼻踢襠,那就更是開心了。
這些答案實在是令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
我不得不承認這些答案很有道理,但它不具有普遍性。
女人是種奇怪的動物,男人總是捉摸不透,所謂女人心海底針,所以男人與女人相處,吃虧上當?shù)目偸悄腥恕斎灰灿袠O個別的例外。
若是叫女人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百分之九十的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都是:洗澡。
一個人在這世上,洗澡是活,不洗澡也是活。所以在男人看來,洗澡與不洗澡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但女人就不同,絕對不同、完全不同。
一個男人十天八天不洗澡,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他自己無所謂,別人也不會說他,最多一句臭男人而已,但誰會在乎呢,本來就是臭男人?
若是一個女人十天八天不洗澡,那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了,大得要命。
一個女人可以十天八天不吃飯,但她卻一定要洗澡。
因為一個不洗澡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是臭女人,而在女人眼中則就是一個怪物。
沒有哪個女人愿意戴上一個臭女人和怪物這樣的帽子。
所以“女人最喜歡的是什么”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是:洗澡。
你若不信,可以問問身邊的女人,當然還是問你的妻子最好,因為別的女人也許會拒絕回答,她會說:私人秘密,拒絕回答。
還沒有妻子的,等找到妻子之后,再問也沒有關系。
黃昏,已是黃昏。
施菲兒獨自走在林里,腳步不停地踢著腳下的松球——這種動作是她心煩意亂時的明顯表現(xiàn)。
現(xiàn)在她只需要安靜,需要獨處,需要輕松,需要釋放。
她避開了小青,一個人到了這里。
穿過林子,出現(xiàn)在施菲兒眼前的是一條小溪,溪水汩汩,清澈見底,連溪中的小魚小蝦也可看見。
這里實在是個好地方,早在幾天前,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塊寶地,若不是因為種種原因,她早就到這里來了,現(xiàn)在如愿以償,她開心了些。
“狼總是在黃昏時出現(xiàn),因為這個時候最容易找到食物?!睏顥鬟@句話又在她耳邊響起,她沒有忘記。
但她卻負氣似的,偏不聽楊楓的勸告。
“你對我不聞不問,毫不關心,還不如被狼給吃了,免得整天悶悶不樂,郁郁寡歡。”
更何況她到這里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施菲兒走到溪邊,蹲下身子,溪水映出了她的面容。
晚霞滿天,映在水中,映在施菲兒的臉上,美艷絕倫。
水面的影子是絕美的,她的臉像一個熟透的紅蘋果,嬌艷欲滴。
施菲兒對影自顧自憐,本小姐千金小姐,天生麗質(zhì),人見人愛,他楊楓一個臭強盜,憑什么對我不冷不熱,愛答不理的?她臉上涌出了紅霞,她想到了和楊楓的兩夜銷魂,心砰砰亂跳。
歸鳥入林,鳥鳴陣陣,嘰嘰喳喳,其中似乎有開心快樂鳥的叫聲,施菲兒心情稍微好點了。
施菲兒嘆了口氣,在四周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瞧了瞧,松了口氣。
其實她到這里來是要洗澡的。
連日來的勞累,由于條件的限制,居然連輕輕松松的清洗一番也都成了一種奢望,實在是一件很無趣的事。
若再不好好的清洗一番,她難保自己不會瘋掉。
前幾日她都是小洗,一兩盆水根本不能解決問題,以前在衙門里時,一大桶一大桶的泡澡,要冷水有冷水;要熱水有熱水,那才叫一個舒服,但現(xiàn)在卻連一個洗澡的地方都沒有。
幸好這里有一個天然澡堂,而且還相當?shù)牟诲e,所以她今天幾乎是不顧一切的來到這里,她要盡情享受,把這幾天的不快與煩悶統(tǒng)統(tǒng)沖洗掉。
男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是先脫掉衣服,再下去洗。
女人呢?會不會相同?
女人竟然是不同的,但至少施菲兒不同。
施菲兒再次四下望了望,只有鳥聲,除此之外就是溪流聲。
她不禁對自己的小心在意感到好笑,現(xiàn)在怎么會有人,除非是鬼。
一想到鬼,她就不禁打寒顫。
她不再想什么,輕輕一縱,就像一條魚一般輕輕地躍進溪中。
她洗澡的確是與男人不同的,她竟連衣服也不脫就跳進了水里。
現(xiàn)在已是秋季,溪水清涼,甚至有絲絲冷意。
施菲兒反而覺得很爽快,這兩天她的火氣不小,的確需要這種冷水來消消火氣。
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有把刀在眼前晃來晃去的。
施菲兒攏了攏微濕的秀發(fā),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才開始褪衣。
黃色絲裙褪下,只剩下褻衣了。
月白的褻衣,在這個時候看來,顯得模糊不清,就像她的肌膚那樣白。
最后,她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浸在水中,滿意的嘆了口氣,閉上眼。
她的一頭秀發(fā)散在水中,就像綢緞,粉頸纖細,手臂瑩白,柔若無骨。水中的身子更是豐潤光滑,令人覺得不可觸摸,一觸即破。
可惜瞧不見她的腰與她的腿,但絕對可以想象得到,那也絕對是極細極為誘人的。有些東西不一定非要看見才好,其實在你的遐想中,也許更美。
溪水蕩漾,施菲兒就像一個水中仙子,靜靜地享受著那微妙的情趣。
施菲兒輕撫著自己的胸,特別是小腹。她感到腹中有一絲熱意散發(fā)開來。她又不禁想到了與楊楓的兩夜纏綿。
這幾天她總是想著這件事,只要想起這件事,她就臉紅心跳,但她喜歡這種感覺。
難道楊楓真的還不知道這件事?還認為他是在做夢,把我當成夢中的小蝶?
施菲兒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她似乎能夠預料到自己將會痛苦終生。
“我當時可真是糊涂,”施菲兒不禁自怨自艾,可她又堅定的對自己說,“但我絕不后悔,雖然他是強盜,但我畢竟愛他,真正的愛他,只要愛過我就不會后悔,哪怕是以后不能在一起。”
她心里雖然這么安慰自己,但想到不能與楊楓雙宿雙飛,白頭偕老,又不禁黯然。常說深情不及久伴,事到如今,她不敢奢望。她打小失去母愛,自幼生活在一群男人堆中,她也渴望一份愛,一份真正的屬于真心愛她的愛。
她忍不住深深嘆氣:“我與他的相遇相愛,只不過是一場美麗的錯誤,我怎么會愛他呢?愛一個臭名遠揚的強盜,難道這是天意?”
一旦遇見了無可奈何的事,很多人就會迷信起來,以為是老天爺?shù)陌才牛磺卸际勤ぺぶ凶⒍ǖ摹?p> 施菲兒甩甩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想這件事,她要好好享受這浸泡在水中的美好感覺。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一個人的笑聲。
笑聲短促嘶啞,難聽之極,若要找個詞來形容它,“奸而淫”是最合適不過。
聽到這笑聲,施菲兒忍不住驚叫出聲,腦袋嗡嗡作響,全身立刻布滿了雞皮疙瘩。
仁丹胡!天啊,是仁丹胡!
這笑聲她最熟悉不過,簡直刻骨銘心!仁丹胡每次遇見她,就都是這樣笑的,要想忘掉,絕不可能。
他來了多久?究竟看見了什么?
施菲兒感到身子在發(fā)抖,溪水忽然變得冰冷刺骨,似無數(shù)根尖針刺痛著她。
笑聲不斷,只有笑聲,沒有人影。
施菲兒聽得出來,他藏在那棵大樹后面。
“你……你想干什么?”
仁丹胡笑得更厲害,笑聲中無不充滿譏誚之意:“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還不知道嗎?美人兒哈哈……”
施菲兒也覺得自己問得太笨太多余,任何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施菲兒只恨不得把他嘴巴打爛,舌頭割掉,把他的眼珠挖出來,拿去喂狗。
“你……你要是過來,我……我就……”
“你怎么樣?哈……哈……”仁丹胡得意極了,“你要咬死我,噢,你咬我……好舒服,好可笑!”
施菲兒覺得自己像個被剝了殼的鮮雞蛋,既惹眼又誘人,她想到了她的衣服,但找不到,非但帶來的找不到,就連那件濕衣服也找不到。
“找衣服是嗎?在這里!”衣服從哪棵樹后面伸了出來,擺動著,“過來拿呀!”
施菲兒咬著牙,聲音軟了些:“你拋過來好不好?”
“好!……不過還是我拿過來好些?!?p> “不準過來!”
“好……說不過來就不過來,”仁丹胡邪笑,“你這樣光著身子更好看些,何必穿這衣服呢?”
施菲兒雖然沒有看見仁丹胡,但她卻知道他躲在那棵大樹后面,正睜大了賊眼貪婪而且肆無忌憚的死盯著她。
想到剛才被他一雙賊眼瞧了個遍,她又氣又急:“你再不把衣服扔過來,我……我就死給你看!”
“死?哈哈,”仁丹胡大笑,“死并不像你說的那么簡單,你口口聲聲的說死,其實你還想活到七八十歲甚至一百歲呢?!?p> 仁丹胡又用著他那特有的笑聲笑道:“你的衣服這么香,我不多聞幾下,怎么對得起我!啊,衣服都這么香,人一定更香,你真是個香美人?!?p> 施菲兒實在無計可施,她的手中只有一條浴巾,身上穿的又實在太少,仁丹胡之所以遲遲不下水來逼她,一定是因為他不太會水。所以與其逃上岸逃入林里,倒不如呆在水中好一些,并且她也不敢保證上岸之后是否能逃離仁丹胡的魔爪。她突然希望楊楓這個時候能夠到來,她寧愿被楊楓這樣子看,也不愿意是仁丹胡!
仁丹胡陰陽怪氣的說:“一個香噴噴的大美人,死了也太可惜,若是被水淹得個半死不活,挺著個大肚皮,那模樣才叫難看?!?p> 施菲兒忍不住要嘔吐。
她見過淹死的人的尸體,肚皮簡直比一面鼓還要大,眼睛睜得大大的。有的臉白得像張紙;有的臉青得像綠葉,那樣的模樣不但難看,而且很恐怖。
“我……我……”她顫抖著,這樣的死法的確不太雅觀,也太可怕。
“還是上來吧,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你要相信我?!?p> “鬼才相信你?!笔┓苾汉莺莸溃拔艺娴囊懒?,我要死給你看。”
赤裸裸的被他看著,比死的滋味還要難受,并且天還不快黑,所以她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自尋死路。
她猛地一沉,把頭深深地埋在水中。
水好冷,她忍不住又打顫。
仁丹胡的聲音從水中傳進耳朵里:“你慢慢的死吧,我敢保證,我數(shù)不到三,你就會起來!”
他已經(jīng)在數(shù)了:“一……二……”
他并未將三數(shù)出,因為施菲兒已經(jīng)把頭探出了水面。
她劇烈的咳嗽著,臉色蒼白,顯然喝下了不少水。
仁丹胡得意極了:“我就說過淹死的滋味不好受的,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還是上來吧,讓我瞧瞧你喝了多少水?!?p> 施菲兒不停的咳嗽,臉色紅潤了些,幾乎是哀求的說:“你放過我吧,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應你。”
“我只要你,不要別的,”仁丹胡說,“若有哪個男人見到你這副樣子,不動心的就一定是個呆子;哪個男人在這時候放棄你就一定是個傻子?!?p> 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他不是呆子,也不是傻子,更不是君子,所以他當然不會放過她。
施菲兒突然大聲叫道:“呀!楊楓,你來了!快,快挖掉他的眼珠?!?p> “楊楓?他在哪里?”
施菲兒沒有回答,因為她忽然發(fā)覺仁丹胡的聲音變了,竟然變得有點像那個人的聲音。
“你不是仁丹胡!”施菲兒大叫著,“你是小青!”
仁丹胡笑了,不是仁丹胡是誰,只有他才有這種笑聲,奸而淫的笑。
“小青,誰是小青?原來你剛才在騙我?!?p> 施菲兒的心又涼了半截,剛才明明是小青的聲音,怎么又變成仁丹胡的聲音了?她絕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
“你既然想要我,為什么還不現(xiàn)身呢?你就這樣的要我?用你的嘴巴?”
仁丹胡似在思考,沒有回答。
施菲兒突然慢慢向岸邊走去,而且笑著說:“我知道你是小青,你這個小妖精,嚇的我好慘!”
“唉,你不愧是捕頭,我的確是小青?!贝_實是小青,小青充滿磁性的聲音從樹后傳來。
施菲兒終于上了岸:“小妖精,我看你往哪跑,我要扒光你的衣服把你的衣服丟到小溪里飄走,要你永遠見不得人!”
“哈哈……你上當了,我的施小姐……”
聽到這句話,施菲兒頭皮發(fā)麻,雙腿酸軟,身子向后倒去,倒在水里。
是仁丹胡,不是小青!
原來他剛才裝扮小青的聲音,引誘她上岸,他知道施菲兒不會上岸,而他也不會水,所以就裝小青的聲音引誘她。
她閉上眼睛,緊緊的閉著雙眼,仰在水面,全身酸軟無力,她不愿看到仁丹胡的那副丑模樣,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她也不敢想象。
仁丹胡已來到她的身邊:“乖乖,逃不了了吧,哦,你真是個大美人,她耳朵雖在水中,卻仍然能聽見他的聲音。
“你這惡魔、禽獸,不得好死!”
這句話她并沒有罵出口,因為她知道這樣也許會更加激發(fā)他的獸性。
仁丹胡攬住她的腰,走向溪中,他的手不斷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就像一條蛇,一條巨毒無比的毒蛇。
施菲兒就覺得被條蛇纏著,慢慢的窒息。
仁丹胡竟然是完全赤裸的——施菲兒感覺得到。
他剛才隱在樹后,竟然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
“我可真是豬!偏偏上了他的鬼當……”
仁丹胡的手毒蛇般滑來滑去,她的胸、她的腹、她的腿,他全都不放過,并且還俯下身親吻著她。
施菲兒全身酥軟,連舉手扇他耳光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嘴就像毒蛇的信子,每到一處,施菲兒就忍不住一陣顫栗,并且他口中還不斷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太完美了,好嫩,好滑……”
施菲兒覺得自己的眼淚都流下來了,被這色狼蹂躪,倒不如淹死的好,剛才為什么舍不得死呢?現(xiàn)在卻連死都已不能。
仁丹胡已動手扯她的褻衣,她的……
施菲兒突然尖叫:“你不是仁丹胡!你是……”
因為她感覺到這個人的嘴很滑,唇上絕對沒有仁丹胡那特有的仁丹胡,她猛地睜開眼。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張似笑非笑而又充滿得色的臉。
小青!這不是小青是誰?
施菲兒猛地一翻身,抱住小青的頸子,全身壓在她身上。
“你這個死妖精,鬼精靈,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嗚嗚,你嚇得我好慘,我打死你!打死你!”
她狠狠地打她,卻偏偏全無力氣,一拳拳的就像在撓癢癢一般。
小青笑得連眼淚都流下來了,扭著施菲兒濕潤的臉頰:“你怎么這么怕仁丹胡?”
“他是真真正正的大色狼,難道你不怕他嗎?”
小青微微笑,看她的神情,似乎毫無懼意。
施菲兒盯著小青,小青的確是赤裸著的,赤裸得比她還要徹底。
她的皮膚光滑晶瑩,在水中觸摸起來更加覺得滑膩。整個身子浸在水中隱約能夠看出她的乳房飽滿結實,她的腰很細,腿很長。
這幾點施菲兒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她撫摸著小青的腰,嘆了口氣:“想不到你竟然有這么好的身材,簡直比我的還要好?!?p> 施菲兒絕對沒有謙虛,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小青笑了:“我本來就是這樣的,小的時候經(jīng)常爬山、運動?!?p> “但我以前卻沒有看出來?!蹦侵皇且驗樗郧案緵]有注意過。
一個女人身旁有一個她所心愛的男人,對別的事,幾乎都是心不在焉,毫不關心毫不留意的。
小青說:“你一出門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正好我也很想洗澡了,你卻自己一個人偷偷地跑到這里來,所以剛才嚇嚇你也算是一個懲罰了?!?p>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施菲兒的火氣就一下冒上來了。
她輕咬小青的粉頸:“你留在那里陪他,為他解悶,我留下,他一見著就會生氣,所以我還是知趣些,離開他?!?p> “哼,他看見你怎么會生氣?他的眼睛整天都跟著你,怎么還沒有被你氣死?”
“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怎么會一直盯著我?!甭犘∏嗾f楊楓在注意她,她的火氣怎么都冒不上來了。
“不管怎么說,他是關心你的,見你那么久都沒有回來,就叫我出來找你?!?p> 她在撒謊。
女人撒謊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也不分什么場合,就像放屁一樣。
施菲兒怔怔的,不說話。
小青嘆了口氣:“楊楓的確是一個好人,所以幫助他的人也不少?!?p> 施菲兒突然問:“燕秋月所說的那個蒙面人,你認為是不是楊楓的朋友?”
小青說:“我不知道,也許是吧?!?p> 施菲兒卻滿口肯定:“不是也許是,而是肯定是。”
小青忍不住問:“為什么?”
“就因為楊楓是個好人,所以幫助他的人也不少。”這句話是剛剛小青說的,但用來回答她的問題倒很合適。
小青說:“也許你說的對,但愿那個人真的是楊楓的好朋友。”
施菲兒沉默半晌,才問:“剛才你的聲音怎么會與仁丹胡的聲音一模一樣?”
小青說:“真的很像?”
施菲兒睜大了眼,盯著小青,似乎就像在看一個怪物,剛才小青說的這四個字,竟然變成施菲兒的聲音了,就像是施菲兒自己親口說的。
“你可真是個天才,”施菲兒佩服極了,“你居然有這樣的本領,你是怎么學來的?”
小青說:“這是原來雜耍團的把戲,是騙人的玩意兒?!?p> 施菲兒卻極為認真的說:“這是一種本領,就像是楊楓的腹語一樣,你能把任何人的聲音學得惟妙惟肖,說明你當初下了不少的苦功。”
小青微笑,說:“當初我只是覺得很好玩而已,沒想到,現(xiàn)在想來,用來嚇唬你卻還蠻有用的。”
施菲兒嘆了口氣,深有感觸的說:“一個人對別人的了解,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是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們相處這段時間,原來根本就沒了解你。。”
她這句話雖然是針對剛才那件事所說,但其本意卻是說她對楊楓的了解也是這樣。
小青撫摸著施菲兒的手臂,忽然摸到了那條刀疤:“這兒這么會有一條刀疤?”
施菲兒恨恨的說:“這是仁丹胡的杰作?!?p> 小青說:“難怪你對他又懼又恨,原來你吃過他的虧?!?p> 施菲兒說:“這個人不止一點可惡,而是可惡的要命,我從未見過有他這樣討厭的男人?!?p> 突然,方才小青藏身的那棵樹后面?zhèn)鞒隽艘粋€聲音:“我真有那么討厭?”
仁丹胡!這回才真的是仁丹胡,他已從后面轉(zhuǎn)了出來,賊眼發(fā)光,色迷迷地盯著水中的施菲兒。
這次施菲兒并沒有大叫出聲,只不過是有幾分吃驚而已,也許這是有了小青在一起的緣故。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p> “你在撒謊,你一定已經(jīng)來了很久了?!?p> 仁丹胡嘆氣:“我倒是希望我來得早點,來得越早越好,現(xiàn)在天都已經(jīng)黑成這樣了,他媽的什么都看不見,可惜白白浪費這么好的機會?!?p> 現(xiàn)在的確很黑了,仁丹胡說的是實話,他所能看見的只不過是兩個黑黑的頭而已。
施菲兒松了口氣,問:“你見過楊楓沒有?”
仁丹胡說:“見過,他怕你出事,所以就叫我來找你?!?p> 施菲兒滿臉喜色,瞧了小青一眼,說:“我們本來就不會有什么事,但你來了就有事了。”
“哦?”
“你來了我們就不能上岸了。”
“你們在水里泡著不是很舒服嗎?何必要上來?”
“哼,別以為我會上當,我的確不會上來,”施菲兒把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仁丹胡說:“要找一個男人,也許會比較難,但要找女人,對于我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p> “為什么?”
“因為我的鼻子天生就很尖,只要一聞,女人味就會鉆進鼻子里,這樣找起來不是容易多了?”仁丹胡說,“何況你們在這里洗澡,氣味更加濃烈,所以我可以立刻就確定你們在這里。”
“真是天生的狗鼻子?!?p> 仁丹胡說:“恐怕狗鼻子都沒有我厲害呢?!?p> 施菲兒卻不想聽他說那么多的廢話,她急急地說:“既然楊楓擔心,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你……你就先走一步如何?”
仁丹胡忽然變成了個聾子,站在那里不言不動。
施菲兒有些生氣,雖然他看不見什么,但是她赤裸裸的對著這個臭男人,實在是件很無趣而且很不安的事。
她忍不住大聲說道:“你怎么還不走?快滾!”
仁丹胡笑了,笑聲充滿淫邪:“若將你換成是我,你會不會走?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走的,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失而不復,我怎么會輕易放過呢?”
他很坦白,他承認自己是一個好色之徒,是個色鬼。
施菲兒說:“楊楓叫你來照顧我們,你卻打壞主意,他真是所托非人,哼,你若敢怎么樣,我們就讓你……”
然后邪笑著打斷她:“你們能把我怎么樣?吃了我?咬死我?哈哈……施小姐好厲害,哦,咬得我快受不了了。”
施菲兒緊咬著牙,不說話,她總不能光著身子去扇他耳光,就算是扇了他幾個耳光,但所付出的代價……,因為這是自投羅網(wǎng)。
仁丹胡很得意:“上來吧,施小姐,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我發(fā)誓,我只看你一眼,只一眼好不好?”
小青忽然說:“你若是再不走,也許真的會被咬死,這里的狼很多。”
仁丹胡不禁向四周望了望,說:“狼就算要吃人也不會吃我,這里有香噴噴的大美人,它怎么會咬我這個臭男人?你沒聽說過狼是很好色的嗎?”
小青的聲音忽然變了,變成了伊二郎的聲音:“你好色的習慣還不改,終有一天會死在‘色’字的那把刀上?!?p> 仁丹胡突然臉色大變,連聲說:“是,是,我這就走,立刻走?!?p> 這次他居然說走就走。
施菲兒笑著說:“還是你行,一兩句話就把他嚇走了?!?p> 小青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看見仁丹胡又急急地跑回來了,慌慌張張的似乎碰見了野鬼。
現(xiàn)在還不是孤魂野鬼出現(xiàn)的時候,卻是狼出沒的時候。
他沒有遇見鬼,只不過撞上了一只狼。
他邊跑邊叫:“狼……狼!”他的聲音卻如鬼叫?!?p> 施菲兒冷笑:“狼你個頭,你又找借口打壞主意……”
她突然住口不語,目中露出驚恐之色。
仁丹胡并沒有撒謊,他的身后果然有只狼在追趕著。
看著仁丹胡繞著那棵大樹不停地打轉(zhuǎn),施菲兒幸災樂禍起來:“你自己不就是狼嗎?見到你的狼大哥,不去握手道好,反而到處亂逃。”
仁丹胡可沒有心情去理會她的風言風語,逃命要緊,雖然頭有些暈了,但腦中仍然有一股意念支持著他,那就是求生欲。
這種意念強烈時,可以讓人發(fā)揮連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潛在能力,取得超高水平。
仁丹胡就幾乎不相信自己居然能跑得這么快,簡直可以與世界短跑冠軍一決雌雄,分個高下了。像他這樣的身材,能跑出這樣的成績,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施菲兒和小青在水中擁抱,笑得眼淚也流下來了。
施菲兒仍然不放過他,還在為那位“心地善良”的狼先生加油鼓勁:“狼先生,追快點,咬他,對,快咬他……:
狼似乎聽懂了施菲兒的話,猛地一竄,竄到了仁丹胡的身后。
只聽見仁丹胡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然后看見他一頭栽進溪中。
施菲兒笑得更厲害,手舞足蹈起來:“咬得好!最好是一口咬斷他的狗腿,看他以后還怎樣亂跑?!?p> 過了半晌,仁丹胡才冒出頭來,劇烈的咳嗽著,顯然嗆了不少水,口中還哼哼唧唧的,看得出這只狼對它的這位“狼兄弟”也并不怎么留情。
施菲兒假裝很關心的樣子,問:“咬在什么地方的?傷勢怎么樣?”
仁丹胡心有余辜的看著狼,狼還在那棵大樹前,死死地盯著他。
仁丹胡又咳了一陣,才說:“他奶奶的,這一口咬得還真不輕,咬中我的屁股,哎呦,流了好多血,好疼啊好疼!”
施菲兒終于忍不住大笑,她半點也不同情,咬得越厲害她就越開心,血流得越多她就越高興。
小青說:“我們快想辦法離開這里,說不定狼會獸性大發(fā),還會跳下來咬人呢。”
黑暗中覺察得出仁丹胡顫抖了一下,現(xiàn)在他是驚弓之鳥,怎么可能想得出辦法呢?
施菲兒也想不出來,只要狼還在岸上,水里就暫時還是安全的,她就不去想那么多。
小青嘆了口氣:“今晚真是倒霉,陷在這里連動都不能動。”
仁丹胡說:“我只希望它不要跳下來,同時楊楓也能找到這里來?!?p> 沒人有再說話,眼睛緊盯著那只可怕的狼。
狼先生由站變成了坐,盯著仁丹胡的眼睛也轉(zhuǎn)向施菲兒和小青。
原來它也知道施菲兒她們比仁丹胡要好看些,顯然是一只色狼。
動物并不笨,有時候它們甚至比人還要聰明,它們也知道吃好吃的,看好看的。
狼的眼睛發(fā)亮,就像是黑暗中的兩盞燈籠,施菲兒卻希望這盞燈能滅掉的好。
仁丹胡所希望的也是施菲兒所希望的,狼暫時不會向他們發(fā)起進攻,但是這樣長久的對峙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夜越來越深,水越來越冷。
楊楓真的會來嗎?施菲兒既希望他來,又不希望他來,他的腿上有傷,是不宜行動的。
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施菲兒卻覺得有半個世紀那么長,遠處傳來了楊楓的喊聲:“小青,你在哪里?”他的聲音充滿關切和焦急。
聽到楊楓的喊聲,施菲兒似乎看見了一線光明,但隨即又感到了一陣心酸——她本應該高興的——如果楊楓喊的是她的名字的話。
“小青,他只是叫的小青,他擔心的只是小青,難道他就不擔心我了?”
她在那里胡思亂想,沒有吭聲。
小青也沒有回答,她察覺到了施菲兒的變化。
但仁丹胡卻沒有想那么多,他眼睛緊盯著狼,口中則大聲的回答:“楊楓,快過來,我在這里!”
楊楓問:“她們呢?”
“也在這里。”
楊楓不再問什么,朝著邊摸索著過來。
那只狼聽見了楊楓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豎起了耳朵,似獵狗一般的警覺。
聽了片刻,突然竄入林中,似乎很畏懼楊楓。
它如此的逃之夭夭,難道是嗅出了楊楓的厲害非凡?
見狼竄入林中,仁丹胡大松了一口氣后,也立刻上岸,像一只喪家落水狗,狼狽逃竄。
他在女人面前臉比牛皮還厚,在男人面前卻就不同了,若是叫楊楓見到他這種樣子,他不知道怎樣解釋才好。
施菲兒拍了拍胸,說:“好險!”
小青拉著施菲兒,說:“快點上去穿衣服,不能讓楊楓看見我們這個樣子?!?p> 她們穿衣服的動作比脫衣服快多了。
等了片刻,才聽到楊楓在那邊問:“小青,你們在這里嗎?”
小青輕聲回答:“我們都在這里?!?p> 月亮已經(jīng)升起,一片光華灑在水面上、灑在施菲兒她們身上臉上。
施菲兒站在那里,臉上全無表情,好像見到楊楓她反而還不高興。
這一點楊楓已經(jīng)感覺出來了,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拔襾碚宜炊桓吲d,我難道不該來?”
楊楓暗暗嘆了口氣:“你們都沒有什么事吧?!?p> 回答的是小青:“你的傷還很重,不該出來找我們的?!?p> 楊楓說:“仁丹胡走了那么久,卻不見回來,我擔心你們會出什么事,所以忍不住出來找你們,仁丹胡呢?”
“他下山去了,”小青說,“既然你已經(jīng)來了,他就該走了?!?p> 楊楓四下望了望:“剛才我感覺這附近好像有野獸,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p> 在路上,始終一言未發(fā)的施菲兒,忍不住問:“剛才的確有一只狼盯著我們,你是怎么感覺到有野獸的呢?”
楊楓立刻停下腳步,關切的看著她們:“你們受傷沒有?”
施菲兒說:“當然受傷了,傷得不輕,還流了好多的血呢?!?p> 楊楓急急地問:“傷在哪里?快讓我看看?!?p> 施菲兒撲哧一笑:“是仁丹胡受傷了,恐怕他要好幾天都不能坐凳子了,他是活該的,你不必擔心他。”
楊楓松了口氣,卻又立刻板著個臉說:“我倒是希望受傷的是你,最好是傷在你的腿上,叫你再也不能亂跑?!?p> 施菲兒嬌笑一聲,目中充滿了得色,她從剛才撒的這個謊看出楊楓是真正的關心她,只要證明了這一點,她就已經(jīng)滿足。
小青輕輕推了推施菲兒:“快去扶著他。”
施菲兒遲疑著,還是挪步過去攙扶住了楊楓。
楊楓心里面微微一熱,感覺暖極了。
此時月正亮,照亮了施菲兒春花般的笑臉。
小青卻反而沒了笑臉,她沉默了下來。
此時月亮也照亮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只可惜他臉蒙了一方黑巾,看不清他是誰。
月光透過密林,零星的光輝灑在他身上,可以清晰的看見他的雙眼,他的眼中充滿怨毒、仇恨、憤怒。
看著楊楓他們遠去,他冷笑兩聲,沙啞著喉嚨,說:“楊楓,你的傷潰爛得像一團腐肉,還要到處亂跑,哼哼,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失手殺了你!”
他將“失手”兩個字說得特別清晰明亮,好像在強調(diào)其重要性。
要是楊楓能聽到這兩個字,他就一定知道這個人是誰;要是楊楓能看見這個人手中的那把刀,他也同樣能夠知道他是誰——因為他的刀與中土的刀有所不同,他的手一直是握著刀的。
只可惜他沒有聽見他說話、也沒有看見他的刀,所以才會有更可怕的事情要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