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shù)奶炜胀蝗幻髁疗饋恚饘俚淖矒袈?,沸騰的人聲,像是沖破了某種魔障突然在遠處炸開。
角斗士從墻頭跳下道:“他們點燃了路過的所有谷倉。”
天狼點點頭,轉(zhuǎn)身冷靜下令:“繼續(xù)你們手上的工作!趁著那些蠢貨還在浪費他們的時間,把你們的橄欖油燒到滾燙!準備好用來投擲的火把!布魯圖斯,你的燃燒瓶準備得怎么樣了?”
“放心,哈迪斯的大門已經(jīng)為他們敞開?!辈剪攬D斯在手中上下拋著一個圓肚酒瓶,獰笑道。那酒瓶是常見的陶罐,不過瓶口的木塞,卻被易燃的棉布條替代。他的身后,還堆著幾十個這樣的酒瓶,數(shù)十個木制酒桶。一個奴隸正在往酒桶的塞口中,塞著用來引燃的布團。還有幾個奴隸正吃力地不斷扛來更多的酒桶。天狼此刻很慶幸尤利烏斯家沒有酒鬼,不然酒窖里絕對剩不下這么多葡萄酒。
“轟!”
當大門受到第一次沖擊時,天狼知道真正的戰(zhàn)斗終于開始了。
他朝角斗士點了點頭。
角斗士會意,他走到墻邊探頭向下看去,天狼隱在墻邊的筐子后,盡量不讓下面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
無數(shù)的火把在下方晃動,像是流動的巖漿在門外流淌。光影之下,男人們臉孔猙獰,宛如惡鬼。讓天狼吃驚的是,這些暴民手里大多數(shù)拿著刀劍,有的還穿著簡單的皮甲。就裝備而言,他們可比自己這一方的奴隸精良多了。
“你們想要什么?”角斗士大喝道,“這是元老院議員,行省總督,尤利烏斯大人的莊園,受執(zhí)政官馬略大人的保護!”
火把向兩側(cè)分開,一個粗壯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留著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身上肌肉發(fā)達,赤著上身,短袍纏在腰間。也許是安那托利亞人,天狼盯著他的大胡子想。也許就在昨天,他還在某個貴族的農(nóng)莊里干活,或者在采石場里幫工,而今天,他的雙手染滿鮮血。
“什么尤利烏斯?我可記不住那些貴族老爺們臭氣熏天的名字,”男人的眼里閃動著仇恨的光,“打開大門!要么我們沖進去殺光所有的人!”
“嗨,別這樣,你們的敵人可不是我們。”角斗士大聲道,“我們都是奴隸,奴隸之間不應(yīng)該戰(zhàn)斗!”
大胡子男人哈哈大笑:“說的好!從墻上下來,角斗士!加入我們,讓我們一起殺光那些貴族老爺,搶光他們的財寶!盡情地睡那些貴族女人!”
天狼回頭看了一眼。奴隸們正在忙碌他們該做的事。熱油被一鍋鍋燒起,制作好的火把堆積在墻腳邊。也許天狼之前所作的關(guān)于真正自由的思想宣傳起了成效,奴隸中沒有人因為大胡子的話停下手中的動作,甚至沒有向下方多看一眼。就連本姆也沒有,他正迅速地將一副帳幔撕成布條,另一名奴隸則將它們纏繞在木棒上。
“我怎么知道你不會在我們開門后,也殺死我們?”角斗士正在按照天狼的交代拖延時間。
天狼趁著這個機會去后墻檢查了一下,確保女奴們都在用心觀察,以及她們也有足夠的投擲物可以使用。
檢查了一圈,天狼再回到大門前時,角斗士正在和大胡子男子討論搶劫后的分贓問題。
“我們當然應(yīng)該占八成,沒有我們打開大門,你們根本進不來!”
天狼覺得角斗士可真夠黑的。
大胡子男子幾乎要失去了耐性,他嘿嘿地冷笑著,摸著自己濃密的胡須。隔著兩層樓的距離,天狼也能看到那雙眼里閃動著的嗜血的光。
天狼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看了不遠處的橡樹一眼。莉莉婭隱藏在樹枝間,正穩(wěn)穩(wěn)地舉著弓箭,看著這里。
天狼舉起了手,莉莉婭拉開了弓弦。
右手猛然揮下,如刀斬落,箭矢疾射而出,如利刃破空。
“立刻打開大......”大胡子男人的話嘎然而止。
當箭矢射入大胡子眼球的那一刻,幾乎沒有人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大胡子的身體僵立了片刻,才倒了下去。
暴民們呆了一瞬,方開始嘩然。
人群中有人大喊:“撞開大門!沖進去!”“宰了他們!”
角斗士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他跳上了矮墻。
“轟!”木制的大門上再次響起撞擊的巨響。聽上去有數(shù)人合力在沖撞大門。大門的木制門銷顫抖著,每一次撞擊,都有脫落的木屑四濺飛出。
角斗士站在矮墻上,緊緊地盯著下方的情勢。幾個奴隸已經(jīng)用厚布墊著手掌,端起盛著熱油的銅鍋。
“轟!”在又一次撞擊之后。
“倒!”角斗士喝道。
數(shù)盆熱油如暴雨傾倒而下。
大門的下方立時響起一片凄厲的慘叫,被熱油澆個正著的暴民哀叫連連,捂著幾乎被燙熟的傷處打滾哀號,而后方的暴民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紛紛向前擁擠想要看個究竟。
空氣中飄起的氣味讓天狼作嘔,他想他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想吃肉了。
然而這只是開始,他壓下心中的惡心,大喝:“布魯圖斯!”
布魯圖斯掄圓了胳膊,點燃的葡萄酒瓶像一個個火流星,炸裂在人群中?;鹧娼柚后w葡萄酒的四濺,炸出一團團半人高的火球,再加上暴民人群中的火把的助威,立時就看到數(shù)人慘叫著幾乎成了火人。
“酒桶準備!扔!”
“火把準備!扔!”
如果說燃燒的酒瓶是手雷,那么炸裂的酒桶就堪比炮彈。酒桶炸裂后爆出的火焰就是天狼也吃驚不已,而之后擲出的火把,更是讓那里在幾分鐘內(nèi)變成一片火海。
天狼沿著邊緣的矮墻不停地巡視,不斷地探頭觀察著暴民的動向,一邊發(fā)出口令。一輪葡萄酒桶燃燒彈,接著一輪火把投擲,然后又是一輪熱油。天狼粗粗估計,五百暴民至少已經(jīng)一多半帶了傷。而墻頂儲備的投擲物,也用去了三分之二。
“他們退了!”一個奴隸扒著墻頭,驚喜地叫道。
角斗士和天狼連忙來到墻邊。暴民們潮水般地向后退去,莊園門前的地面上,留下了烏黑的燒痕,仍在燃燒的殘火,還有數(shù)十具還在冒著火苗的尸體。
奴隸們歡呼起來:“勝利!勝利!”
然而天狼和角斗士都沒有露出輕松的表情,他們緊緊地盯著那些移動的火把。
片刻之后,角斗士罵了一句臟話。
“他們在做什么?”布魯圖斯皺著眉道。
百米之外,暴民們聚集在了那里,他們既沒有繼續(xù)進攻,但也沒有后退。
“如果是普通暴民,他們早就該退了?!碧炖禽p聲道。
“對啊,西郊還有其他幾位議員的莊園,比尤利烏斯家的更富有?!辈剪攬D斯同意道。
“除非他們不是普通的暴民。”角斗士抱著雙臂露出一絲殘忍的笑。
天狼的臉色陰沉下來,他盯著遠處聚集的暴民片刻,突然道:“布魯圖斯,你帶著人去后墻。”“斯巴達克斯,你守住這里。”
布魯圖斯和斯巴達克斯都點頭稱是。
天狼轉(zhuǎn)身迅速跑下了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