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
天狼躺在池水邊的湖石上,吹著涼風(fēng),美名其曰醒酒。
其實羅馬的貴族喝的葡萄酒最少都是兌了八倍的水,因為濃郁的葡萄酒在那時被當(dāng)作野蠻人的喝法。所以除非是通宵豪飲,否則輕易也不會醉上一醉。天狼躺在這里,其實是在想心事。
籌建一個軍團,談何容易。
籌建一個有戰(zhàn)斗力的軍團,更是難上加難。
歷史上的愷撒用了十六年時間的打磨,才讓他的第十軍團,成為精英中的精英。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且忠心耿耿。雖然第十軍團在安東尼的統(tǒng)領(lǐng)下出過一次嘩變,但是愷撒出面只用了一個詞,就解決了麻煩。
那個詞是:公民們。
當(dāng)愷撒說出這個詞時,士兵們淚流滿面。他們推出了嘩變的那個小隊,用十抽一法活活打死了他們。因為他們要做愷撒的士兵,而不是什么公民。
愷撒那時的威望已經(jīng)近乎于神。他的軍團忠于愷撒而非羅馬。
而他天狼只有五年的時間。五年的時間想要用一支簇新的軍團攻下高盧,橫掃亞細亞,達到歷史上愷撒的成就,除非開了金大腿。
而天狼若想擁有愷撒那樣在軍中的威信,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建立一支只屬于他自己的軍團,一支由他的私人奴隸組成的軍團。
然而......知易行難。
天狼在心里嘆了口氣,打開了玩家的虛擬屏幕。
勇者排行榜的排名上,魔王現(xiàn)在是第一位,天狼第二位,無敵第三位。原本天狼和魔王的成就積分相差不多。只是魔王新得了個“朱庇特神廟祭司”這個成就,這讓他的積分比天狼領(lǐng)先了幾百點。
人氣值方面,無敵倒是排在了第一位。這也難怪,以極其落后的航海技術(shù),試圖穿越遼闊的海域,這期間的艱難和險阻,是一般觀眾難以想象的,自然也成就了他的頻道的人氣。
就連天狼也有事沒事地,會在空閑時間打開無敵的頻道觀看。看他如何和土著打交道,如何應(yīng)付莫測的風(fēng)浪,如何挾制那些屢屢想要叛亂的船員。如何應(yīng)付疾病,海獸,吃人的小島,以及那些看上去嬌媚,其實危險無比的女人。天狼估計無敵現(xiàn)在的銀行賬戶余額一定已經(jīng)翻了好幾倍。
至于魔王,他還是秉承著他的一貫的小電影風(fēng)格。而宗教與艷情的結(jié)合,從來都不缺觀眾。
魔王曾經(jīng)給天狼發(fā)過消息,問他為什么不去當(dāng)祭司。一旦做了祭司,就立刻得了1000點成就點。天狼沒有回答(主要原因是那時他的點數(shù)已經(jīng)落后了,不想浪費)
然而天狼不去當(dāng)主祭的主要原因是,當(dāng)了祭司,就有太多的忌諱。例如不能看到尸體,不能說或者看到任何不吉祥的東西,祭司所在的地方,爐子里的火永遠不能熄滅,祭司被剪下來的頭發(fā)和指甲必須要被特殊的程序保管和處理。還有不能騎馬,不能在城外過夜等諸多限制。
最讓天狼覺得不能忍的是,當(dāng)了朱庇特神廟的祭司,就只能穿那種沉重的長袍,而且他的床上,不能再躺其他任何人......
當(dāng)然最后一條,對于魔王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因為魔王愷撒根本很少睡在自己的床上。
天狼又去看其他的玩家,發(fā)現(xiàn)玩家又少了兩個。
現(xiàn)在全體玩家只剩下了十三位。
天狼去查看了那兩位玩家的死亡前的記錄。一位名叫羽翼的玩家死于急性中毒。兇手已經(jīng)找到,是蘇拉派來的殺手??上У氖悄俏煌婕业囊庾R體由于毒性的作用,沒能及時撤離。他成了繼狂戰(zhàn)之后,第二位在游戲中徹底死亡的選手。天狼懷疑叫羽翼這么娘氣的名字的玩家,大概率是個女的。
《勇者挑戰(zhàn)》里從來不乏女選手,大多時候玩權(quán)謀,女性反而更占上風(fēng)。只不過平時的社會身份限制了她們,一旦進入意識附體的狀態(tài),她們一個個轉(zhuǎn)眼都是梟雄。
另一位死亡的玩家名叫風(fēng)暴,背運地死于海盜之手。雖然歷史上的愷撒將海盜玩弄于股掌之上,但是那位風(fēng)暴玩家,不知道是過于信任歷史的信息,還是他那條世界線的海盜格外的強悍,總之風(fēng)暴愷撒沒來得及裝叉就直接被撕了票。由于那位海盜的動作太快,刀也過于鋒利,這位玩家風(fēng)暴的意識體同樣也沒來得及撤回,成了游戲中第三名徹底死亡的玩家。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死了三位玩家,即便對《勇者挑戰(zhàn)》這個高危游戲來說,頻率也太高了一些。
游戲方為了安撫眾位玩家,已經(jīng)提高了最終贏家的獎勵標(biāo)準(zhǔn),并且將游戲分紅的比例也提高了五個百分點。雖然只是五個百分點,但是對于人氣值較高的玩家來說,那將是一大筆收入。
也正是因此,羽翼和風(fēng)暴的死亡,并沒有在玩家里形成什么情緒。至少天狼沒有收到什么全局消息的刷屏。
天狼又去瀏覽了各個玩家的進度。
目前看來,除了天狼和魔王外,大部分玩家都已經(jīng)離開了羅馬城。
他們有的加入駐外的軍團,從小兵做起,就像歷史上的愷撒曾經(jīng)做的那樣。有的則加入了羅馬敵對的陣營。這一點天狼就看不太懂了,也許他們想帶著野蠻人反逼羅馬?還有的,帶著小股的散兵游勇在城鎮(zhèn)間流竄,并不斷地壯大自己的隊伍。天狼認為相對來說,這一種,還更靠譜些。
不過不管這些玩家如何各使手段,他們似乎誰也沒打算自己招募一支軍團。
大概所有的人都覺得,在游戲初期,就自建軍團難度太高了吧。
首先,這軍餉和裝備的花銷,就讓玩家望而卻步,一旦軍團開往邊界,給養(yǎng)和損耗,也是不小的花費。如果能坐享漁人之利,誰會去自己組建軍團呢?
如果不是開啟了“愷撒的羅馬”這個隱藏成就,天狼自己也會大概率地離開羅馬去尋求其他獲得成就的途徑。只是眼下,既然他不能離開,他就必須將這條路走下去。哪怕是再難,他也得走下去。
“愷撒,起風(fēng)了?!标幱袄锏慕嵌肥康吐曁嵝?。
天狼閉著眼,揮了揮手:“起吧,起吧,最好下場暴雨,也能解了這悶氣?!?p> “要下雨了。”另一個聲音道。
天狼扭頭:“你怎么還沒走?”
“你還沒付我工錢,我干什么要走?”
天狼煩惱地在大石上翻了個身,背對著那惱人的聲音:“給她,給她?!?p> “給多少?”角斗士詢問。
“上一期的盔甲和武器的欠款,一共20萬銀幣,黑虎說他資金緊張,第二期你得預(yù)付,那就是再加20萬銀幣。還有你讓我做的那套防刺服,成本一套50銀幣,你需要多少,得先給我錢。還有玻璃工坊的籌建,黑虎說,按照你說的規(guī)模至少20萬銀幣,還有你說的修路......”
天狼猛地坐了起來:“我說你是算好了我今天會有錢,所以就等在這里呢?”
“我為了給你做那個什么玻璃蝕刻,手皮都破了,你到底要不要付錢?”莉莉婭冷冷地瞪著天狼。
“付!當(dāng)然要付!但是也不能一下子,就讓我全花光吧?銀幣是用來生銀幣的,不是用來一下子全花光的。”
“哼,什么銀幣生銀幣我不懂。我只知道,沒有錢買材料,你什么都別想要?!?p> 天狼恨不得用什么捂住腦袋:“行了行了,都給你。斯巴達克斯,你沒聽見嗎?還不趕快將這個尖酸的討債丫頭給我打發(fā)走?”
“哼!”莉莉婭重重地冷哼。
角斗士有些想笑:“愷撒,既然咱們?nèi)卞X,你為何不將你今天宴會上帶去的那些盒子里的東西全賣掉?”
角斗士說的是,莉莉婭帶去宴會的那個木盒里,擺出的其他精美的木盒。當(dāng)時莉莉婭只打開了其中的兩個,賣給龐培,賣了一百萬銀幣。
天狼嘆了口氣:“如果能賣,你以為我不想賣嗎?”
莉莉婭看了眼角斗士,從地上的木盒中,拿起一個異常精美的小一點的木盒,遞給角斗士:“你自己看吧?!?p> 角斗士接過,打開一看:“空的?”
天狼嘆氣:“你只看到我擺出的那些個酒杯碟子好看,卻不知,那些個,是做了上百個里面才出了一個像樣的成品?!?p> 莉莉婭接著道:“我用愷撒教我的玻璃蝕刻技法,在杯子的底層上,按著色彩的紋路,刻上孔雀尾羽的花紋,不過又刻壞了好幾個。所以,能賣的,也就真的只有那兩件了?!?p> “刻壞了好幾件?莉莉婭,我說你就不能先在什么毛坯或者什么其他東西上練練手嗎?”角斗士心疼地道,“這一件玻璃杯,可是好幾十萬銀幣啊?!?p> “我倒是想練,”莉莉婭瞪著冰水色的眼睛道,“你們給我時間讓我練了嗎?”
“既然這盒子是空的,你為什么還要帶去宴會?讓人一打開,不就露餡了嗎?”
“我怎么知道,是愷撒讓我?guī)サ?。?p> 角斗士看向天狼。
天狼累了似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帶空盒去,是我安排的,至于原因,你以后就知道了。現(xiàn)在,讓我靜一會兒。”
角斗士點點頭,示意莉莉婭跟他走,走了兩步,忽又轉(zhuǎn)了回來:“愷撒,既然玻璃杯這么值錢,你就再做幾件,哪怕幾百件里出件精品,也值啊?!?p> 天狼枕著雙臂,閉著眼睛,呵呵地笑了一聲。
角斗士沒來由地覺得后脊梁骨發(fā)涼。
“斯巴達克斯,討厭一個人,不但要狠狠地打他的臉。還要將他的臉踩在腳底,就像碾死蟑螂那樣,狠狠地碾上幾下,再唾兩口,這才叫過癮。”天狼閉著眼睛若有若無地道。
“他在說什么?”角斗士莫明地看向莉莉婭
“我怎么知道?”
“嘶,今晚這風(fēng)有些大,我覺得有點冷。”
莉莉婭看了眼天上的明月,不耐煩地道:“你到底給不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