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蔡大嫂問。
尹婆婆：“沒然后，老太太就這么住下來。”
蔡大嫂：“難道就這么算了？”
“還能怎么樣，畢竟是自己的媽，人家都住下來了，還能朝外攆？”尹婆婆反問。
“這萬老太婆就不要臉的，確實，她是邢云的媽，可她盡到過一天做媽的責(zé)任嗎？可想，邢云兄妹二人在父親去世，母親又離家出走之后過的又是什么樣的日子？咱們中國人，對于父母，除了生恩還有養(yǎng)恩一說，養(yǎng)恩大于生恩?！崩罾蠋熡悬c文化，這話算說到點子上去了。
眾聽眾都是感慨“是的是的。”
又有一人道：“生恩又算得了什么，說穿了，萬老太太當(dāng)年也就出了個肚子，完成個任務(wù)而已。”
“年輕時只顧著自己風(fēng)流快活，臨到老了，記起自己還有個女兒，想讓人家給自己養(yǎng)老，這也叫父母？“
大家想起邢云家這段往事，皆一陣唏噓。
劉軍忿忿道：“那邢云看起來挺厲害的一個姑娘，遇到事情我看也沒有什么辦法，就這么由著人欺負(fù)？哎，誰家沒有一個混帳親戚?！惫烙嬎窒肫鹱约旱氖迨鍎⒖〔帕恕?p> 我聽得心中苦笑，邢云看起來是比較兇，但兇只是她的表面。你想，一個獨身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要想在這陌生的城市生存，不厲害點能行？兇只是她的表面，其實內(nèi)心中還是很善良軟弱的。
又打了兩個小時的麻將，我苦苦支撐了一晚上，臨到最后四把總算自摸了一個清一色帶鉤三家，龍七對三家，將損失奪了回來，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
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大門沒有關(guān)，透過門縫看見去。屋中煙霧騰騰，滿地?zé)燁^煙灰，萬老太光著腳躺在沙發(fā)上：“蕭蕭，去給奶奶加點茶水。你這小娼婦，也沒個眼力勁，奶奶的茶都喝完了，又烤著火，你想讓我變?nèi)烁砂?！?p> 蕭蕭：“奶奶你說什么臟話?！?p> “老娘說臟話又怎么樣，還頂嘴，打不死你這小閨娼?！?p> 邢云終于忍不住了：“媽，蕭蕭還是個小姑娘，你就這么罵？大晚上你喝什么茶，就不怕失眠？”
“老娘的孫女就罵不得嗎，小逼花花兒，跟個木頭人似的，戳一下動一下，眼睛里就沒活兒，我看就是個懶鬼。照我看來，不但要罵，還得打。打上幾頓，就知道好歹了?！?p> “你……”蕭蕭被奶奶如此惡毒地罵著，氣憤地看著奶奶。
萬老太太：“你看什么看，不服氣，不孝的子孫?！彼谐显埔坏裳郏^續(xù)罵道：“失眠，失個屁的眠。老娘當(dāng)年也算是十里八鄉(xiāng)的一枝花，隨便走到哪里，都有人討好。原本以為，你是老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怎么說也長得不丑。誰他媽曉得，你竟然混得這么臭，要錢要房沒房。你如果有本事，給我勾搭和有錢人養(yǎng)著，我也要跟著享幾天福?。】吹侥氵@寒酸樣，老娘才失眠呢！”
見她越發(fā)地說得不堪，我咳嗽一聲走進去：“好嗆人呀，別抽這么多煙，對身體不好。蕭蕭，你明天還要讀書，怎么還不睡，快進屋去?！?p> 蕭蕭還昂著頭，邢云忙把她拉進屋去。
萬老太見了我倒是客氣，賠笑道：“回來了，聽說你打牌去了，手氣怎么樣？”
我看了看茶幾，這死老太婆竟然又從冰箱里拿了一包煙出來，還把我的巧克力都給消滅干凈。
頓時心中大為厭煩：“一般，就是混個時間，萬阿姨你還是早點睡吧。對了，西屋你可不能住，畢竟你沒有付租金。真想住，明天我跟房東說一聲，便宜點，一個月八百塊，押三付一?！?p> 萬老太太嚇了一跳：“這么貴，蕭蕭，你這小娼婦給我滾出來睡沙發(fā)，奶奶要睡床。”
我怒了：“萬阿姨，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安靜點，影響別人休息，明天我找房東了”
萬阿姨聽到我這一聲吼，有點懼了，討好地說：“好好好，我睡沙發(fā)，小顧你好好休息?！?p> 大約是打牌的時候我喝了太多茶水，半夜被尿憋醒了，一看手機，已經(jīng)半夜四點。到了客廳，發(fā)現(xiàn)電視機還開著。
萬老太太躺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了，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鼾聲。
她人生得胖，每打一次鼾，身體就微一蠕動，然后舊沙發(fā)便呻吟一聲，讓人懷疑隨時都可能散架。
這鼾聲一陣接一陣，時而高亢嘹亮，時而婉轉(zhuǎn)低回，就好象是一把銼刀在我腦子里慢慢銼著，令我耿耿難眠。
這什么人呀，我心中氣惱，心想：不知道這老太太還要住多長時間，希望只是在這里盤恒幾日，時間只要超過一周，別說邢云，我先要被她逼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終于朦朧睡去，直到被太陽給曬醒。
今天的早飯很簡單，就是一碗素面。老實說，我實在有點厭煩和萬老太太一桌吃飯，太敗胃口，好在人不在。
我問：“蕭蕭，你奶奶呢，是不是進屋睡去了？”
蕭蕭撇了撇嘴，罵道：“那死老太婆嫌早飯沒肉，問姑媽要了錢出去吃湯鍋了?！?p> “蕭蕭，什么死老太婆，那是你奶奶，要講禮貌。”邢云怒叱，一筷子敲到她手上。
蕭蕭大覺委屈，氣道：“什么奶奶，鬼知道哪里鉆出來的奶奶。她抱過我一天嗎，我不要，我不要！”
邢云又呵斥了她幾聲，氣得小丫頭眼睛里有淚水在滾動。然后傷感地看了我一眼，柔聲道：“顧闖，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另外，你的煙挺貴的，還是收回自己房間里去。不然，用不兩天就要被我媽給抽光了?！?p> 我道：“無所謂，抽完就不抽了唄?！?p> 邢云：“不是這個道理，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能動?！?p> 她拉開冰箱門，將剩余的煙拿出來塞我手里。
“好吧！”我雖然也抽煙，可老太太就是個老煙槍，在家里一支接一支抽，熏得人實在手不了，心中對她也極為厭煩。這鬼老太婆，是不能便宜了她。
吃完飯，我下了樓，發(fā)動摩托車剛要走，就聽到有人喊：“小顧，你這是要去上班嗎？”
我回過頭，就看到萬老太正坐在旁邊的湯鍋店里，正吃得滿嘴是油，她還喝了酒，顯得精神煥發(fā)。
“是要去上班，沒辦法，吃公家飯，就得干活兒?！?p> “小顧，你也算是個有錢人，就騎這破摩托，也不買輛豪車？那樣多有面兒?。 崩咸仙舷孪麓蛄恐像R哥這輛油蚱蜢。
我淡淡道：“要這種面子做什么？”
“別是買不起吧？”
我心中突然有些生氣，笑笑：“一輛車也就十幾二十萬，也沒什么大不了?？墒牵也皇沁€沒買房嗎，你看這里窄成這樣，要有地方停車。亂停亂放，交警罰款還不得罰死我？”
大小伙子誰不愛開車，前幾天家中老爺子打電話來說等房子買好，準(zhǔn)備再給我買輛二十萬左右的車代步。
老爺子果然是“我拿了塊地”的隱形富豪?。?p> 其實，想想也正常，雙親大人都在事業(yè)單位上班，福利很好，卻不是我這個苦哈哈的公務(wù)員可比的。而且，據(jù)傳聞，老娘上前年股市行情好的時候加杠桿賺了一波后適時收手。
我當(dāng)時心中一陣驚喜：“謝陛下隆恩?！崩蠣斪咏又鴧柭暤溃骸斑@車不是白買給你的，等車到手，你和你老婆每周開車回來看我們一次?！?p> “啊，我能不要這車嗎？”
“不行，就這么定了。明年房子，車子，還有妻子還有孫子你都給我配齊了?！?p> “別的還好說，你老人家就算想抱孫子不也有個十月懷胎的過程，哪有這么快？再說我現(xiàn)在光棍一條，你這是強人所難?！?p> 以上談話自然以不歡而散告終。
……
萬老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好好?！本驼酒鹕韥碇钢肝?，對買湯鍋的說：“顧闖結(jié)帳?！?p> 飯錢倒是不貴，可這行為實在惡劣，我不覺皺起來了眉頭，卻不好說什么。
去上班的路上，我突然想，這討厭的老太婆見了我不是問收入，就是問房子車子，分明有探我底細(xì)的味道，她想干什么？
神經(jīng)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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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顧闖，顧全大局的顧，我有麻煩了，工作和生活兩個方面就遇到了麻煩事。
先說工作上，首先拆遷一事。我莫名其妙地成為了經(jīng)過陳力認(rèn)證的未來女婿，城南村未來的女婿。群眾工作開展得不錯，大伙兒服我喜歡和我親熱。都說，如果我不是公務(wù)員就好了，等到村兩委還屆的時候讓我做村長做支書。
村里但凡有事，大家都喜歡找我調(diào)解，弄得我唐志龍非常不快，反顯得我要搶班奪權(quán)似的。
我的威望是高起來，可一和村民說起拆遷的時候，人家都是一笑，道，要不你找陳力說說，你們兩爺子商量一下，商量好了，我們照辦就是。
商量，和陳力能夠商量好還用說這么多廢話？
還倆爺子，天見可憐，自從那日在醫(yī)院分別，我就沒聯(lián)系過陳佳。而她好像也有意躲著我，再沒有回陳力那里去過一次。
我和老陳又有毛關(guān)系？